我錯愕地看著陸佳，她摘掉了自己的遮陽帽，然後笑了笑，對我說道：“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不認識我了嗎？……如果是，那我可就真該難過了……因為我可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終於開口對她說道：“為什麽專程過來找我？”

  “你別緊張，這次來，純粹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稍稍停了停，她又問道：“你這兒有吃的東西嗎？我坐了半天飛機，還沒吃上東西呢……”

  “隻有方便麵，能煮也能泡。”

  “屋子裏是吧？”

  “嗯，冰箱的第一層。”

  “雞蛋有嗎？”

  “第二層放著。”

  “那算是齊了，我自己煮去。”

  陸佳說著，便拖著行李箱進了我的屋子，她似乎一點也不陌生，她先是將我剛剛煮麵的鍋給洗掉了，然後又燒上水，等了一會兒之後，便將雞蛋和麵餅一起放進了鍋裏。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在餓的時候，用方便麵這種最簡單的食物來填肚子。

  ……

  沒過一會兒，她便端著碗出來了，然後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她一邊吃一邊對我說道：“跟你說正事兒吧，這次跟我一起來的，還有我們公司業務拓展部的一個經理，她已經在古城的酒店住下來了……我們公司今年將不少旅遊城市，零售行業主打的民族服裝納入了經營的業務範圍內……我們準備采取直營的方式，在有少數民族的旅遊城市開設店麵……大理和麗江是我們的第一站……我知道你一直在大理倒騰店鋪，所以這個事情，你和我們公司一定有合作的機會……”

  陸佳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件衣服展示在我麵前，她又說道：“這批衣服，我是主設計師……設計過程中，在保留了民族特色的同時，也融入了時尚的元素……遊客們買一件這樣的衣服帶回去，可不僅僅是一件紀念品，平常也是能穿在身上的，而且比一般衣服更有潮流感……”

  我看了看，回道：“挺好的……”

  陸佳沒計較我的冷淡，她將衣服收了回去，然後說道：“我們對店鋪的麵積要求非常高，位置倒不是特別重視，因為我們在大理和麗江這樣的地方，開這樣一家直營店，隻是為了將其打造成一張名片，讓客戶知道我們公司有這樣的工匠精神，我們既要保留民族傳統的東西，也不能落後於潮流……所以直營店能不能賺錢是其次，主要是為了有這麽一個實際存在的地方，可以傳達我們的精神，而不隻是嘴上說說……我們最終的銷售渠道，還是會依賴於網絡平台……你明白嗎？”

  “我明白。”

  “古城中心位置，我們去看過了，實在是沒有特別大的鋪麵，稍微偏的地方，也隻是一些不足一百平米的鋪麵在轉讓，所以我來就是問問你，你正在弄的那條街上，有沒有特別大的店麵？”

  “你說個具體的數字，到底多大才算大？”

  “最少300平，有嗎？”

  我將最近簽下來的鋪子在大腦裏過了一遍，然後回道：“九隆居這邊的商鋪，最大也就150平，可以考慮把兩間商鋪打通，但是需要和兩家業主溝通，因為這已經屬於破壞了主體結構。”

  “溝通不一直是你的強項嘛……這事兒就請你幫我辦了……”

  我看了看陸佳，好像是水到渠成般的在和她談這件事情，所以內心也沒有因為消極而去排斥，我問道：“你們這邊的租房預算是多少，準備簽幾年的合同……如果時間長的話，可能會好談一點，時間短，也不值得兩家業主將商鋪打通。”

  “五年起簽，我們在大理的直營店，每年有40萬的租金預算，再多一點也沒有問題，隻要鋪麵夠空間將我們的理念表現出來，都沒有問題。”

  我如實回道：“在這個地方肯定要不了40萬的租金，兩個150平米的鋪子，行情價應該是在15萬到20萬之間。”

  “那我往高了給，給你20萬的預算，這樣你會好談一點……但是速度一定要快……因為也有同類型的服裝企業想抄襲我們這個構思，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它們之前完成布局，然後盡快將這個市場策略執行起來。”

  陸佳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了兩遝錢放在了我麵前，又說道：“這是定金。”

  “你不先去看看鋪麵？”

  陸佳笑了笑，回道：“來你這兒之前，我已經和我們業務拓展經理去九隆居看過了……她很喜歡裏麵的環境，建築風格，也能體現大理這個地方的風情和麵貌，如果能在裏麵找到300平米的鋪子，她覺得開進來沒有問題。”

  我點上一支煙，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這兒的？”

  “我在九隆居考察鋪麵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陳進……他讓我來找你談，因為招商的事情不屬於他管。”稍稍停了停，陸佳又感慨道：“真沒有想到，你把陳進也帶到這邊來了……看來，上海真不是一個能留住人的地方呐！”

  “不是上海這座城市留不住人，是有些人根本就不適合待在上海……城市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人，因為人有高有低。”

  “也許吧……陳進在這邊過得還習慣嗎？”

  “他挺好的……比在上海的時候好多了。”

  “那你呢，你好嗎？”

  我看著陸佳，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我過得不好，我失去了葉芷，直到現在都陷在消極的狀態裏站不起來，但是我不能告訴陸佳……

  我吸了吸鼻子，這才開口回道：“我過得也好。”

  “那就好……”

  說完這句，我們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而陸佳也借著這個時間，將碗裏的麵全部給吃完了……

  末了，她又對我說道：“成都這家公司待我不薄，再加上衣服是我設計的，所以我也希望能盡快打開市場，這才親自和業務拓展經理來大理辦了這件事情……等大理和麗江的店鋪都談妥了，我又該去國外繼續留學深造了……這事兒呢，請你多上點兒心，也讓我能替公司實現一點價值……其實，我更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走出去，並被市場認可，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機會了，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接近夢想……真的！”

  我看著陸佳，她也特別真誠地看著我。

  我先避開了她的眼神，終於開口說道：“是我該謝謝你……我們工作室很需要這筆租金進賬。”

  陸佳笑了笑，回道：“那這就算是互幫互助、合作共贏了……”

  稍稍停了停，她又感觸頗深地說道：“真沒有想到，當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看對方做什麽都不順心……這分開了以後，反而有了這麽一個合作共贏的機會……要說，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真是夠奇妙的……看來，有些人是真不適合在一起過日子，但是換個身份，就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