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這些安慰的話，桃子表現的很理性，她隻是回道：“但願吧……我也勸過鐵男不要這麽衝動著去接海景客棧，可是我更想試著去理解他……這些年，他也挺消極、挺不容易的，現在他想奮鬥，我作為他身邊唯一的親人，如果連我都不支持他，他心裏得多難過……而且他想奮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我！”

  “嗯。”

  桃子抬頭看著我，然後帶著歉意對我說道：“我這麽說，也不是為了替鐵男辯解什麽，就是希望你不要和他置氣……現在留在大理的隻剩下我們三個人了，如果連我們之間都有了矛盾，那人情這東西也就太冷了！”

  我低下頭，然後又抬頭看著被陽光浸染的洱海，腦海裏想到的是剛來大理時的熱鬧，那時候有馬指導、白露、葉芷、楊思思；就在昨天，連楊思思也離開了大理；好像隻是做了一場夢，當初的那些人就一個個遠走了，而留下的人也沒有過得很好，我和鐵男都在為了錢而掙紮著，既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隻是選擇了不一樣的路走，那我為什麽要責怪他？

  相比於桃子，我更應該理解他。

  一點很淡的傷感中，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對著桃子笑了笑，示意自己根本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

  片刻之後，我又向桃子問道：“你說鐵男隻給了一半的錢，那剩下的怎麽辦？”

  桃子想了想，回道：“我看看能不能跟以前的姐妹們借一點……”

  看著桃子那滿是疲憊的臉，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半晌才對她說道：“我這邊也想點辦法，這不是一筆小數字！”

  “聽說你在九隆居做的商鋪也要花不少錢，我們如論如何也不能給你增加負擔……放心吧，我自己有辦法的。”稍稍停了停，桃子又滿是傷感的說道：“如果不是這些年被家裏給拖累了，這些錢根本就不用操心的。”

  在沒有來大理之前，我和桃子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她的情況我比誰都了解，心中也不免為她的遭遇感到不公平，我拍了拍她的肩，帶著鼓勵的笑容對她說道：“慢慢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相信你身邊每一個在乎你的人。”

  “嗯……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桃子也是笑著對我說，可是說完之後，便背身對著我，而我在她的背影裏看到的是對現在生活的緊張和不安……我也一樣，無從判斷鐵男這次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我先於曹金波和孫繼偉之前到了昨天已經訂好位置的“古城壹號院”，在這之前，孫繼偉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曹金波會在12點左右到，而他自己在處理完手上的工作之後，也會立即趕過來。

  這應該算是我第一次與曹金波正式會麵，心裏雖然談不上有多緊張，但因為吃不透這個人的性格，所以也不是很有把握……我想好了，如果今天和曹金波沒能談成，我手上的錢就給鐵男一部分，我不想桃子好不容易跳出了那個圈子之後，又在這樣的事情上遭罪。

  ……

  等了十分鍾，表弟戴強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剛接通，他便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對我說道：“哥，我要跟我們經理去法國考察學習了，這是不是我很受高層重視的表現？”

  “你不是他助理嘛，他出國考察學習，不帶你，帶誰？”

  “我們經理有兩個助理，這次選的是我，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嚴肅的回道：“戴強，以後你工作上有什麽起色和機會，你自己一個人享受就行了，真的不用分享給我……我活了快30年，別說國外，連香港都沒去過……你這一下就幹到法國去了，考慮過我心裏是什麽感受嗎？……對了，法國是不是有個香榭大道？”

  “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全名是香榭麗舍大道……我已經做好攻略了，這次一定要好好領略一下巴黎的風光。”

  戴強的話，讓我的腦子裏浮現出這麽一個場景，一個曾經賣著鹵味的街邊少年，正以最興奮的姿態，注視著香榭大道上的一磚一瓦，一隻白鴿，一個人的一顰一笑……

  我並沒有覺得這很滑稽，因為這是馬上就要變成現實的畫麵……可是，這個世界變化也太快了……還是說，人一定要選對自己的方向，才能像此時的戴強這樣，這麽短的時間，就可以意氣風發的和我說這些。

  我終於說道：“好不容易去一次法國，別白去，給我從香榭大道上弄幾片樹葉回來。”

  戴強很是不解的問道：“要樹葉幹嘛？”

  “聽過一首歌嗎？禮物不需挑最貴，隻要香榭的落葉。”

  “周傑倫的告白氣球……我最喜歡的一個歌手！”

  “嗯，你給我多弄一點，我拿來泡妞……搞浪漫。”

  “你就別開玩笑了……現成的嫂子擺在這兒，你泡什麽妞兒呐！”

  “沒開玩笑……你多撿一點回來，我有用。”

  “真別開玩笑了……我給你打電話，其實也不全部是為了說我要去法國考察學習這件事情……這兩天，酒店裏好多人都在傳，說嫂子住院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我征了一下，回道：“不知道啊，她沒有和我說這事兒……你這消息可靠嗎？”

  “住院又不是傳緋聞……這事兒應該不會假吧。”

  “她怎麽了？”

  “這就沒人清楚了……你趕緊和她聯係看看吧……你剛剛可默認她是我嫂子了，我喊嫂子的時候，你真沒吱聲，你知道不？”

  我故作不在意：“你少胡說八道……我沒工夫和你閑扯，約了別人吃飯，掛了……”

  “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真沒讓戴強將話說完，然後便果斷的掛掉了電話，可是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我的心情卻複雜了起來……因為住院不是一件小事情，但葉芷卻沒有告訴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讓我替她操心，還是沒太把我當朋友……或者，我們相隔實在是太遠了，她對不對我說，都改變不了什麽？

  ……

  這麽分神了一會兒，包間的門終於被敲響，而後服務員便領著許久不見的曹金波和另一個大概是他手下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放下心中的成見，主動站了起來，然後迎著曹金波走去，在我們互相麵對的時候，他卻比我更主動，他一麵笑著，一麵向我伸出了手，可是我卻覺得他這笑容實在是很社會，就像一個人嘴上喊著信佛，可是拿在手上的刀，卻在滴著最新鮮的血。

  跟這個人打交道，真的需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所以我一直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如果我一定要在大理這個地方，做出點兒事業來，曹金波就是我必須要跨過去的一座山。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也握住了曹金波的手，一番客套之後，我將他請到了上座，自己則在對麵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