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作者:姀錫      更新:2022-05-09 15:33      字數:3135
  “當真?”

  壽延堂裏, 老夫人聞得顧媽媽的稟報, 隻激動得差點要從高炕上一躍而起了, 得虧翠柳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老夫人杵著手中的拐杖, 直往腳下的地毯上猛地連戳了幾下, 險些將那厚實的地毯戳出幾個洞來。

  向來寡淡冷清的人嘴裏竟一時激動的語無倫次了起來。

  直握著拐杖, 一連著道了幾聲“好好好”

  底下顧媽媽與方嬤嬤見狀, 都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縫了。

  翠柳忙嘴甜的給老夫人道喜。

  老夫人登時眉開眼笑,杵著拐杖便要去那霽修堂走一遭,隻走了兩步複又停了下來, 垂眼琢磨了一陣,方沉聲道著:“這才不過月餘,月份尚淺, 頭三月是最為要緊的時候, 萬不可鬧的人盡皆知”

  原來民間有傳聞,頭百日胎兒在母親的肚子裏自有胎神保佑, 若是泄露得過早, 怕衝撞了胎神, 惹得胎神不高興。

  是以, 頭幾月有孕除了家中長輩及身邊親近之人呢, 對外通常都要捂得嚴嚴實實的。

  老夫人這般說著沉吟了一陣,隻抬眼對著底下顧媽媽道:“這些日子便讓孫媳婦在屋子裏好好靜養著, 府裏的事宜橫豎有她三嬸在了,甭讓她操心了, 往後定讓她好好歇著, 不必日日早起過來問安,院裏、廚房都且一一打點好,往後這孫媳婦還有老婆子我的曾孫便交到你手中了”

  老夫人現在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歡喜,總算稍稍恢複了淡定。

  顧媽媽聞言,頓時一陣受寵若驚。

  忙不迭恭恭敬敬屈著身子應下:“老夫人此話嚴重了,夫人便是由老奴一手奶大的,現如今又有幸照看小少爺,這本就是老奴天大的福分,老夫人放心,老奴定當竭盡全力”

  老夫人聞言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後又反複叮囑了一陣,給顧媽媽派了賞後,又吩咐翠柳去將權管家的婆娘權李家的給請來了,托她私底下去打聽打聽,他日好提前留意幾個家世清白的婦人,方便挑選幾個老實本分的奶娘。

  當然,算算日子,這些怕得是明年春天的事呢,可架不住老太太心中歡喜,隻恨不得小曾孫立馬出來就好。

  方嬤嬤與翠柳瞧了不由對視了一眼,紛紛掩嘴偷笑,直到這會兒才覺得原來老夫人也有這般迫切的時候。

  待一切吩咐妥當後,老夫人便又領著方嬤嬤二人徑自去了一趟祠堂上香。

  當然這一番忙碌,秦玉樓可不知情。

  自大夫走後,秦玉樓儼然被屋子裏幾人供成了一座佛似的,可謂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碎了,個個是謹小慎微,片刻不敢怠慢。

  起先還好,可能是在屋子裏坐久了,漸漸地便覺得心窩裏有些發悶,晚膳的膳食過於清淡,胃口不大好,一日的時間便有些難熬。

  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自打將心落到實處,知道肚子裏果真有了這麽個小家夥後,秦玉樓便總覺得肚子裏好似有什麽東西在一下一下跳動著,這種感覺相當奇妙。

  秦玉樓頓時有些期待丈夫的歸來,想要細說給他聽。

  不知丈夫聽了會是怎樣一副神色?

  若是依舊皺眉著板著張臉一言不發,秦玉樓可沒好臉色給他瞧。

  宴席上用不了多少飯菜,秦玉樓也知道這日戚修勉不了會要喝上幾杯,便命廚房備了些散酒的湯,又備用了熱粥、水晶餃、春卷等一應裹腹的點心在桌上。

  又早早的便沐浴洗漱一直在屋子裏等著,派人到院子口瞧了好幾遭,直到掌燈時分,戚修這才遲遲歸來。

  卻不想,這日戚修喝了不少酒。

  雖不至於酩酊大醉,但遠遠的便聞得一聲酒味。

  回來時墨玉隻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探著雙手隨時以備一備不時之需。

  秦玉樓得了信,忙到門口迎著,隻戚修渾身酒味,秦玉樓胃裏有些犯衝,便候在一側,未曾上前親自攙扶。

  麵上卻一臉關切的問著:“怎地吃了這麽多酒?苓兒,快去備水,墨玉,快將你們家世子爺攙扶進來”

  丫鬟們見狀紛紛熟絡的忙活開來。

  不知是因著秦玉樓隻知指使旁人伺候,而自個這日卻巋然不動的緣故招惹到了那人,還是怎地,隻見那戚修停在了原地,微微眯著眼一言未發的盯著她。

  那眼神頗有些奇怪,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辨別,而那雙眼則略有些發寒,竟令人不敢對視。

  秦玉樓一時不明就裏,隻強忍著酒氣上前去拉他的手,臉上卻笑吟吟的道著:“這是怎麽啦,莫不是喝多了,不認識我呢?夫君來,屋子裏備了熱湯,夫君喝上一碗胃裏要舒坦一些,咱們屋裏坐,剛好我有樁事兒要與夫君說道”

  哪知話音將落,卻見戚修隻忽而一把用力的捏住了秦玉樓前去拉他的手,手中力道之大,直令秦玉樓皺眉忽疼。

  身後的芳菲、歸昕見狀,趕緊一臉緊張的跑了過來。

  就在秦玉樓一臉發懵正欲開口詢問之際,戚修卻又冷不丁一把鬆開了她的手腕,卻是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越過秦玉樓直接往裏去了。

  屋子裏一陣靜默無聲,各個是大氣不敢出一下。

  到了現如今,若還瞧不出丈夫的異樣,怕準是個傻的吧。

  芳菲忙不迭跑了過來,一臉慌張的掀開秦玉樓的手腕子,見手腕都泛紅了,隻咬牙擔憂喚了聲:“夫人,世子爺這是怎麽了”

  秦玉樓咬牙默了一陣,隻忽而擺了擺手,將屋子裏的幾個丫鬟都悉數打發下去了。

  丈夫這怒,來的莫名其妙,直令人措手不及,白日兩人分開時分明還好好地,還一臉的緊張擔憂,眼下卻——

  秦玉樓沉吟尋思了一陣。

  兩人往日雖偶有鬧別扭,但實則皆是些小打小鬧,這日卻覺得隱隱不同,除了新婚之夜,還是頭一回見丈夫飲了這麽多酒。

  也是頭一回見他用那種眼神看她,有些疏離,甚至有些淡漠

  秦玉樓坐在八仙桌旁一直等著丈夫,想要好好談一下。

  高台處的燈線搖搖曳曳,桌上的熱湯已慢慢的變涼了。

  過了許久,浴房那邊總算傳出了動靜,秦玉樓扶著桌子慢慢的立了起來。

  卻見那戚修身下僅僅隻穿了條淩白色的褻褲,袒露著上身,正一言不發的步步朝著秦玉樓走來。

  自進屋起,還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眼下,那雙眼隻一動未動的盯著她,朝著她步步緊逼。

  秦玉樓見狀,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嘴裏隻有些結結巴巴的道著:“夫君,你你要作甚”

  戚修隻抿著嘴,停在秦玉樓跟前,繃著臉冷冷的道了句:“我想要/你——”

  說罷,不待秦玉樓掙紮,便彎腰一把將人打橫抱著放置到了床榻之上。

  隨即,整個人便立即伏著身子欺身而來。

  壓根沒給秦玉樓絲毫反抗與掙紮的餘地。

  秦玉樓一時懵了。

  驚慌中隻連聲抽了一口氣,隨即咬牙一臉憤恨的道了聲:“戚修——”

  然後,剩下的所有語都被人一口堵住,悉數被人吞之入腹了。

  秦玉樓頓時一陣驚慌。

  她隻能發出“嗚嗚”的嗚咽掙紮聲,雙手不斷的掙紮捶打他,然而戚修隻手便將她鉗製住了,隻輕輕鬆鬆便將她的雙手握著置於頭頂。

  她腳下拚命的踢著他,他結實穩健的大腿便將她的雙腿死死抵住,令她片刻動彈不得。

  眼中分明沒有多少欲望,可是隻要她越掙紮,他好像便越發的生氣,一言不發的YAO著她。

  尤其,每當腦海中回響起那一聲聲酒醉後痛楚的“樓兒妹妹”,隻不斷重複刺激他的耳膜。

  戚修雙眼赤紅,便愈發粗魯了起來。

  她總是拒絕他。

  戚修隻以為她不愛那檔子事兒,可如今總算清楚明白了,她是不愛,她也不愛他

  麵上圍著他打轉,可實則心裏頭——

  哪裏是祖父的祭日,哪裏是要齋戒祈福,不過是因著有人要成親了,她不願罷了。

  戚修性子向來克製,眼下卻隻覺得上頭一陣頭痛欲裂,心裏一陣憤恨酸楚。

  可渾身卻又被那一陣陣溫暖給團團包圍著。

  又直令戚修險些呻吟出聲。

  痛苦與歡愉同時交織著。

  直到嚐到嘴裏一片血腥之味。

  戚修悄然睜眼。

  便見妻子身子發著顫,隻緊緊地咬著唇,唇上泛著絲絲血跡,頭上發絲淩亂,麵上不停地淌著淚,一臉的狼狽與淒然。

  戚修身子頓時一緊。

  腦子頓時清醒了大半。

  忙不迭鬆開了鉗製她雙臂的那隻大掌。

  直從她身上支起了身子。

  秦玉樓隻抱著胸前,卷縮著身子,垂著眼默默的流著淚,此時無聲卻勝有聲,隻覺一臉淒慘痛苦。

  好半晌,這才將臉別了過去,啞著聲輕聲道了句:“若是孩子沒了,我不會原諒你”

  這樣淡淡的話語,卻猶如平地裏驚起了一顆炸雷,隻驚得戚修半分醉意皆無。

  而屋子外,芳苓幾個早已被屋子裏那番大的動靜給嚇得成了無頭蒼蠅似的,隻幹著急,還是芳苓堪堪穩住了局麵,芳菲則拚命跑去後頭將顧媽媽給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