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杜若喊出那句話，渾身血液沸騰！

  她有些不顧後果，繼續說：“黎茉回來之前，你們都承諾會對我像以前一樣好，可現在呢？爸爸冷落我，哥哥不相信我，小宇把我當仇人，連媽媽的錯也要算在我頭上！為什麽？我明明什麽都沒做……”

  黎杜若邊說邊哭，眼眶通紅，肩膀一顫一顫的。

  她期待著黎湛抱住她，用溫熱的大掌安撫她。

  因為哥哥說過，舍不得她掉眼淚。

  可是過了許久，黎湛都沒有行動。

  黎宇又開口：“你真的這麽想嗎？”

  聲色帶著從沒有過的冷然，讓黎杜若一雙含淚眸看向他的同時，心裏不禁咯噔一跳。

  黎宇眸光冷淡：“如果你覺得茉茉姐要過著以前那種生活才公平，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一句話，猶如揭開醜陋的麵紗。

  黎杜若眸光閃了閃，淚水懸在眼眶當中，欲落不落。

  黎宇視若無睹，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時間，轉身離去。

  背影充斥著冷漠。

  黎杜若心裏慌了一下，下意識地抓住黎湛的手臂，眼中蓄滿水霧。

  “哥哥，我沒有那樣想過，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們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傷害過黎茉，即便黎茉的朋友辱罵我、把我推下樓梯，我也沒有責怪過她！”

  然而，黎湛並未有所鬆動。

  黎杜若心底的恐慌瞬間湧了起來。

  黎湛道：“茉茉曾經跟我說過，你總是在她麵前陰陽怪氣，一開始我並不相信，可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心裏對她有芥蒂是真的。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找借口，好比你給我看茉茉和男生的照片、你說她被混混纏上，我覺得你是出於擔心，但這次，我怎麽也找不到理由。”

  黎杜若表情有些僵硬，又迅速開口：“這次的糖是我不對，我承認，我不該有小人之心。可是我並沒有無憑無據就跟你說黎茉做了手腳，而是先找你求證，不是嗎？”

  黎湛撥開她的手，歎息一聲，似是有些疲憊：“若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隨後黎湛下樓。

  失望明顯。

  黎杜若不敢跟上他的步伐，而是跌回自己的房間裏，眸色翻湧著。

  等黎茉回來後，黎湛並沒有告訴她關於黎杜若的所作所為。

  仿佛這次爭吵並不存在，一切都在表麵的平靜中度過。

  隻是黎湛鮮少回家，越來越沉浸於工作中。

  而黎宇對黎杜若也愈加不耐煩，盡管黎杜若想要談一談，也被黎宇冷淡回避。

  —

  —

  高三的第一個學期末，畢業班的學生們早已進入複習階段，課桌、抽屜以及兩邊的過道，都堆滿了複習資料。

  而國際班的畢業生們，隻剩下黎茉和顧澤漆還需要繼續上課。

  其他已經確定國外大學的同學們，要麽不來，要麽被父母強行要求上課，免得留在家裏打遊戲。

  新的試卷從前往後傳。

  別人都是一套，唯獨黎茉收到了數學老師親自下發的另外兩套試卷。

  “這些是實驗班的題，你自己做，有不懂的地方到辦公室問我。”

  顧澤漆偏了一下頭。

  數學老師對他說：“你目前的水平不夠，做不了，就不給你發了。”

  顧澤漆沒應。

  低垂的眼瞼生長著濃翹的黑色睫毛，隨著眨眼而顫動，目光盯著手裏的試卷。

  一看，後麵好幾道題他都不會。

  經過了數學老師的降維打擊後，下一節的生物課，老師更是瘋狂地布置作業。

  除了學校發的兩套練習冊，還有老師建議買的模擬試卷，以及他發的同步複習題。

  生物老師看見顧澤漆默默地翻練習冊，似是在計算有幾張頁數，笑道：“這些都是黎茉要做的，她的情況你比不了，你能做多少做多少，老師不勉強。”

  這個班的老師都知道黎茉有點非人哉，寫作業的速度比他們帶的實驗班還快！

  好像她24個小時不用睡覺，但上課從來不打瞌睡，精神抖擻。

  反倒是顧澤漆，作業寫的沒人家三分之一快，上課經常犯困。

  不過讓老師欣慰的是，每次顧澤漆想瞌睡，就自己拿著書，走到教室後排站著。

  課後，顧澤漆把該寫的作業放進文件夾裏，一轉頭，發現黎茉已經開始動筆了。

  他歎了口氣。

  起身，想去廁所。

  須臾又坐下，盯著黎茉沉思。

  她好像……課餘時間除了必要的活動，就沒出過教室。

  顧澤漆敲了敲黎茉的桌子：“去廁所嗎？”

  黎茉想了想：“好啊。”

  “……”班裏一個男生趴著側過頭來，無語地目送他們一起去廁所。

  路上，顧澤漆忽然開口：“你寫作業好快。”

  “追不上。”

  黎茉似是聽到一聲歎息。

  之後顧澤漆便轉身進了男廁，黎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才走去女廁所。

  兩人再次回到班裏。

  黎茉轉了一下筆，然後戳了戳顧澤漆的背。

  顧澤漆側過身來。

  “你是不是學習上遇到了困難？”黎茉問。

  顧澤漆道：“就那樣。”

  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他一個半道從良的差生，考到年級五百多名的成績，似乎已經很不錯了。

  沒必要跟黎茉比較。

  畢竟黎茉年級前十，那是他跳起來，都夠不著的水平。

  但那是黎茉啊……那是他的未來，他越發地想要夠著。

  “……我陪你吧。”

  黎茉的話音傳來。

  顧澤漆失神了瞬間，沒有聽清：“什麽？”

  “我說，以後我們一起寫作業，我能做的題，也一定要教會你，我不想讓你感覺追不上，我們要一起往前衝！”

  “我們一起去燕城。”

  —

  —

  晚上九點，顧澤漆回到家，第一時間洗澡，然後坐在書桌前。

  左上角堆著要做的習題。

  他把平板豎起來，邊寫邊等。

  半個小時後，黎茉給他發來視頻請求。

  顧澤漆點了接受。

  映入眼簾的是擺在桌麵的練習題。

  “開始吧。”黎茉道。

  隨後，兩邊的視頻中都隻剩下筆頭的沙沙聲。

  沒有多餘的話，除非遇上實在沒有頭緒的題，顧澤漆才會出聲詢問。

  題目做完，黎茉讓顧澤漆拍照給她檢查，有錯誤的，她就講解一遍。

  直到顧澤漆告訴她“懂了”。

  時針指到12點。

  黎茉靠近平板：“早點睡吧，明天不要又到後麵罰站了。”

  “好。”顧澤漆挺無奈地笑。

  熄燈，躺下之後，顧澤漆腦海裏自發地回溯著解題思路。

  從頭至尾理順之後，他驀地愕了一下。

  他居然在睡前想這種東西？

  —

  —

  期末考試結束當天，黎茉和顧澤漆從教學樓的考場回來，收拾書包。

  老孟來到教室，告訴他們：“下個學期你們要回歸到教學樓那邊了，至於分到哪個班，級長還沒定。不過我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黎茉應該是去實驗班，你跟不上，所以你們兩個要分開。”

  老孟後半句話對著顧澤漆說。

  顧澤漆隻是微微蹙了下眉，其實心裏早已做好了準備，畢竟高三國際班不設下學期。

  “我可以去普通班。”黎茉道。

  老孟的臉驟然嚴肅起來：“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了，你就不要胡鬧了！”

  顧澤漆薄唇微啟：“聽學校的安排。”

  老孟這才滿意地點頭，走了。

  不知怎地，黎茉心裏有些堵，看著顧澤漆：“為什麽？”

  “去實驗班對你比較好。”

  “可是這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我為什麽來國際部，難道你不知道嗎？”

  顧澤漆把課本放進書包的手微頓。

  “知道。”他答。

  “那你還……！”

  顧澤漆動作本來很緩慢，忽地，他大力地合上書包，撞開桌子，抓住身前黎茉的手臂。

  一扯，將黎茉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