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站在老孟旁邊，講台下的情況一覽無餘。

  顧澤漆坐的位置空空如也，連書包都沒掛，似乎還沒來過教室。

  她暑假沒有告訴顧澤漆要跳級這件事，因為敢刷係統說，給他一個驚喜，說不定可以讓存在感飆升……

  “介紹一下自己吧。”老孟的聲音喚回黎茉的思緒。

  黎茉微微鞠躬，栗色長發紮成的馬尾俏皮地溜下來，再抬頭，嫣紅的唇瓣抿出一抹微笑。

  “大家好，我叫黎茉，跟大家挺熟的了，應該不用怎麽介紹，今後請多多指教。”

  “好！”全班鼓掌，意味深長。

  老孟無視學生們的起哄，補充介紹：“黎茉同學通過了高二各科的能力測驗，跳級上來的，原來是你們的學妹，大家以後要多照顧她一些，明白了嗎？”

  “明白！”幾個同學嗓門很大，不知道是真想照顧，還是好玩起哄。

  老孟指著教室中間最後的位置，對黎茉說：“你先坐在那兒吧。”

  “謝謝老師。”黎茉走下講台。

  老孟拿起手機，走出教室，打電話給顧澤漆。

  鈴聲響了許久，顧澤漆才接起。

  “喂？”

  “你來學校了嗎？”

  “籃球場。”

  老孟一聽，立刻火大：“上課了還不回班！？”

  “等一下就回。”

  “你現在就回來，班裏轉來一位新同學，你不要給人家樹立不好的榜樣。”

  顧澤漆抬眸望天，兩點冰涼漆黑的眸子，映著豔陽暖雲，卻透不出一點暖意。

  “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怎麽又——”

  “我心情不好，怕嚇到新同學。”

  話音剛落，顧澤漆就掛斷了電話。

  老孟沉著臉走回教室，指派一個男生去籃球場找顧澤漆。

  男生小跑過去，卻發現籃球場上根本沒人，回班報告老師。

  老孟重重歎了口氣，也猜到顧澤漆會溜走，隻好放棄。

  班會課結束後，廣播響起。

  體育老師拿起話筒，組織各班搬椅子前往升旗台，舉行開學典禮。

  黎茉一出教室，就看見以前的女同學紛紛撲過來。

  “茉茉，你怎麽走了？”

  “你為什麽要跳級啊？”

  “你答應過畢業後讓我追你的，你先畢業了我怎麽辦？嗚嗚嗚……”

  潘芷瑩耳尖地聽到聲音，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黎茉拍著女生的肩膀，安慰她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女生一把抱住她：“嗚嗚嗚我舍不得你。”

  “那個，同學，你們班該走了，黎小茉，回去排隊咯。”潘芷瑩打斷她們的擁抱。

  女生依依不舍地鬆開黎茉。

  黎茉抬著椅子回歸班級隊伍，聽到潘芷瑩說：“黎小茉，你對她那麽好，有人會嫉妒的哦！”

  “什麽？”

  “雖然他現在不在，但是我會告狀的。”

  “……”

  開學典禮開始，學校對上學期期末考試中成績優秀的學生進行了頒獎。

  黎茉因為跳級，就沒有算上學期的成績，不然以她的分數，排進年級前十不成問題。

  兩個年級的獎頒完，喻哲野拿著一張紙走上高台。

  高一隊伍中，傳出有些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黎茉好奇地用法力探了探，卻發現那邊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他們叫什麽？”

  “還不是因為前學生會的副會長太帥了！”潘芷瑩道。

  喻哲野是老發言人了，高二的時候潘芷瑩就見過這種場麵，明白那些學妹們在想什麽。

  可惜喻哲野這個人正經得有些呆板，潘芷瑩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正想著，她莫名其妙聽到一句：“沒有顧澤漆帥。”

  “嗯哼？”潘芷瑩身子往前傾，求證剛才飄來的那句話是黎茉說的。

  黎茉側頭：“我覺得他沒有顧澤漆帥。”

  潘芷瑩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你不會是怕我告狀，才說這句話來挽救的吧？”

  “我不怕呀，那個女生不是認真的，而且顧澤漆沒有那麽小氣。”黎茉想，顧澤漆應該不至於連女生都要說。

  你確定嗎？潘芷瑩摸著下巴。

  她明明記得上學期春遊，她就吃了黎茉一點點的豆腐，下車後差點被顧澤漆用眼神殺死！

  喻哲野演講完，高二級長上台發言，之後，輪到高一的新生代表。

  隻是，黎茉聽到新生代表的名字時，愣了一下。

  顧陵遊？

  他怎麽會出現？

  黎茉凝眸望著高台，出現在視野中的少年，的確是她知道的那個顧陵遊，而不是諧音或同名。

  可是，原著裏的學生時代並沒有提到這個人，難道他們的軌跡已經改變了？

  “……黎小茉、黎小茉！”

  潘芷瑩的聲音隱隱暴躁，黎茉終於回過神來，回頭望去。

  “你看呆了？”潘芷瑩眯眼問。

  黎茉沒有回答，因為她剛才的狀態確實是“看呆了”。

  潘芷瑩深深為校霸同學感到一絲危機感，控訴道：“你剛剛還說顧澤漆帥，轉眼又去看別的帥哥！”

  “我隻是好奇，就看了一下。”黎茉解釋。

  潘芷瑩搖頭：“nonono，你等一下自己跟顧澤漆辯解吧。”

  同一時間。

  顧澤漆呆在閱覽室，身形倚在窗扉上，煙蒂夾在指間。

  顧陵遊演講的聲音，字句清晰，飄過窗戶，傳進他的耳朵裏。

  手指一抖，煙灰掉落。

  小遊回來了，但顧家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也對，他是小遊的仇人，憑什麽告訴他？

  顧澤漆垂下頭，關上窗戶。

  “嘭——”慘烈的撞擊聲，在反鎖的閱覽室裏響起。

  黎茉唰地起身！

  “你幹嘛？”潘芷瑩被她嚇了一跳。

  黎茉道：“我要去找顧澤漆。”

  潘芷瑩又是一驚，拉著她小聲說：“那也不是現在，你先坐下，等開學典禮結束再說。”

  “怎麽了？”老孟看見情況走過來。

  黎茉指尖一捏，短短兩秒內，唇色發白，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老師，我頭有點暈……”

  老孟以為她中暑，立馬讓潘芷瑩送她去醫務室。

  一離開升旗台，黎茉就讓潘芷瑩繞一圈再回去，然後幫她撒謊。

  潘芷瑩還挺擔心的：“要不你還是先去醫務室吧，身體更重要。”

  “沒事我裝的。”黎茉抬起小臉，氣色紅潤，跟剛才完全是兩副麵孔。

  “神了……”潘芷瑩不可思議地喃喃。

  “那我走了。”說完，黎茉便明確地往某個方向跑去。

  黎茉雖然不能對顧澤漆使用法力，但想要確定他的位置並不難。

  煙味。

  校園之中，敢在閱覽室抽煙的人，恐怕隻有他了。

  顧澤漆姿勢頹懶，雙腿搭上長桌，手指夾煙送入嘴中，片刻後挪開，吐出一口煙霧。

  手背骨頭突起的地方，能明顯地看到擦傷的血痕，觸目驚心。

  死寂般的空氣中，忽然傳來門把擰動的響聲。

  他蹙了一下眉，壓抑不住眼底的煩躁和戾氣，往門口瞪了一眼。

  不過發現門外的人好像沒鑰匙，他又泯去戾氣，頹廢地吸煙。

  擰門的聲音不再繼續，室內恢複安靜。

  但過了會兒，透過窗戶的陽光似是被遮擋，光影晃了一下，緊接著“嘩”的一聲，窗戶被推開了。

  顧澤漆不耐煩地轉頭，卻毫無預兆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