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者是練過的，雖然身份讓他不能躲開這一拳，但他可以控製角度，避免吃全傷害。

  挨了這一拳後，他故作趔趄地後退半步。

  可緊接著衣領就被揪了起來。

  “人呢！？”

  老者附滿皺紋的眼一低，看見四少穿著短袖，今天最低溫度13度，這樣穿還是太少了。

  “天還沒熱，四少，我去幫您拿件外套。”

  “拿你媽！我問你人呢！”顧澤漆眼底充斥著紅血絲。

  隔著厚重的頭盔，老者看不清他什麽模樣，可壓迫感十足。

  老者低下了頭：“老爺把黎小姐關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老爺說，有本事您自己去找。”

  “草！”

  顧澤漆甩開老者，旋即，頭盔砸了過去。

  老者眼疾手快地接住頭盔，倒吸一口涼氣，這力道不是開玩笑的。

  他目送顧澤漆上樓，大長腿狂踩三層樓梯，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直到身影消失，他才摸摸嘴角，還是有點痛的。

  顧澤漆沒數過這裏有多少房間，但清楚整棟樓的結構。

  跑遍三樓，沒人。

  四樓古玩室的密閣，也沒人。

  五樓天台，露天泳池清澈見底，仍舊不見一個人影。

  他坐電梯直下一樓，看到了保姆、廚師、園丁、司機，但就是沒見到黎茉。

  最後的最後，他來到了二樓。

  深吸一口氣。

  這裏，是他最不想踏入的地方。

  拉絲玻璃門感應到有移動的物體，自動開啟，露出一間精致的起居室。

  雙宮絲工藝的玻璃陳列櫃中，擺放著1.2億拍來的青釉雙龍尊，以及一個很幼稚的陶藝。

  像是家裏某個小孩的課後作業。

  起居室後麵有幾間臥室。

  顧澤漆穿過門簾，走廊的自動感應燈亮起，他卻覺得前麵迷霧重重，寸步難行。

  可時間不允許他停。

  少年閉上眼睛，憑借肌肉的記憶，來到幼時住過的地方。

  手搭上黑色金屬杆，那種觸感，像針紮進指尖。

  奮力一拉。

  視線豁然開朗。

  床上，是喜羊羊四件套。

  全套的正版變形金剛，被擺弄出各種作戰姿勢，散落在被套上。

  女孩坐在床頭，被窩深深陷入。

  她手裏拿著大黃蜂，上飛下躥，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床尾，老頭子黑臉坐在那裏。

  徐瑾堯麵帶微笑，似有幾分寵溺，“澤漆來啦？”

  黎茉忍不住吐槽：“終於來了，顧爺爺說你很快就會找過來，也沒有多快嘛。”

  她的手機被老爺爺收走，在這裏玩了一個小時的變形金剛，快要膩了。

  顧澤漆快步走過去，俯腰，一手撐著床，一手挑起黎茉的下巴，仔細檢查。

  徐瑾堯見狀，笑著對顧老說：“澤漆來了，您也該回去休息一會兒，幫人看孩子挺辛苦的。”

  “可不是嘛！”顧老冷哼一聲，把手機甩在被子上就走了。

  顧澤漆莫名其妙。

  黎茉也莫名其妙。

  不過兩人其妙的點不一樣。

  “你沒被打？”顧澤漆看著她白皙的臉，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

  “沒有啊。”接著，黎茉做了一個大幅度拍手的動作。

  “啪”，清脆響亮。

  “他一下就從我眼前滑過去了。”

  “……”

  “那五百萬呢？”

  “我收了。”

  “你收了！？”

  “對啊，顧爺爺說五百萬是定金，要是我陪你到明年，過年就給我封個大～紅包，我當然收啦！”

  “……”

  顧澤漆凝眸看了她會兒，驀地腦袋一低，額頭擱在她肩膀上。

  就很無奈。

  “真是……敗給你們了。”

  二樓入戶的起居室。

  顧老坐在半合圍式的沙發上，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孩多久才肯出來，便讓管家上來泡茶。

  事實證明，也挺久的。

  “幼稚，還是太幼稚了！”顧老邊喝茶邊碎碎念，怎麽一個高中生可以一直玩變形金剛？

  初中生都不玩！

  徐子魏辯解道：“那還不是因為您收走了人家的手機，孩子沒得選啊。”

  顧老沒話說，鬱悶喝茶。

  收手機是為了防止她通風報信，結果他親眼目睹了孫子五分鍾撥一次號的瘋狂。

  嗬，他過去六年都沒接過孫子這麽多電話，嫉妒！

  徐瑾堯捧起一杯茶，品了品，又笑著說：“其實茉茉那孩子很聰明的，我們公司現在主推的app，就是由她主導開發的。”

  “噗——”顧老冷不防噴了口茶，“你說什麽？”

  徐瑾堯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顧老五官擰成一團，“她一個小孩子，真能幹出這種事？還能做市場營銷？”

  “我騙您也沒用啊，您隨便找台電腦、讓她給您演示不就知道了。”

  徐瑾堯已經過了最開始的那種震驚，現在也能心平氣和地在別人麵前炫耀黎茉了。

  顧老又喝了幾口茶，壓壓驚。

  希望是這個小姑娘的智商異於常人，而不是他孫子拉低了整體水平。

  “唉——”

  徐子魏充滿關懷地問：“您老還有什麽顧慮？”

  顧老擱下茶杯，無奈搖頭：“人家小姑娘有一技之長，又聰明，我那個孫子除了錢，一無是處！”

  徐子魏：啊這……

  —

  —

  顧澤漆把變形金剛一個個收拾好，擺回手辦櫃上，低頭，看見黎茉用手指描著被子上的喜羊羊。

  腦殼疼。

  他走過去。

  黎茉隨口一問：“你喜歡這個啊？”

  顧爺爺說，這是顧澤漆小時候住的房間，所有東西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買的。

  顧澤漆挑眉，眼神裏帶著疏懶又暗含深意的笑色，一哂：“再不下床就別想下來了。”

  黎茉當即滑了下去，手捏著棉被一抖，重新把被子鋪平。

  顧澤漆目光隨之一落。

  被套幹淨整潔，總有一種讓人想弄亂的衝動。

  可眼神一晃，又看到喜羊羊那張天真無邪的大臉，腦袋及時刹車。

  太煞風景了！

  黎茉跟著顧澤漆離開房間，搞不懂他怎麽又黑臉了。

  她嘀咕：“難道我分了他的零花錢？”

  敢刷係統翻白眼：“人家從這裏搬到老城區那破爛住，會在乎你這五百萬？”人家隻是欲求不滿！

  黎茉不懂，有這麽舒服的地方，顧澤漆非要住在那裏。

  不過更重要的是，今天刷到的存在感，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一次，比春遊還高！

  本來開出第一朵花後，她就明顯發現存在感難刷很多，平時見麵，能長出一片葉就不錯了。

  但春遊讓三根枝條直升20厘米！

  而今天，還沒開花的那兩根枝條終於散枝了！這樣一來，開三朵花的概率就有保證了！

  趁現在還沒到邊際，黎茉激動地說：“顧澤漆，下次我們還來你房間玩吧？”

  與此同時，顧澤漆掀開門簾。

  起居室裏兩位閱曆深厚的男性，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