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用先入為主的目光看詩聖，總覺得哪裏都不順眼。

  五月衣這麽好的姑娘，竟然喜歡個二傻子。

  “你不懂，那些要地位有地位，要長相有長相的公主，一般都喜歡二傻子。”

  陸長光在芥子囊裏一頓分析。

  “二傻子人老實，對她們好，樸實溫暖，一舉一動沒有目的性。公主看慣了油嘴滑舌、裝腔作勢的男人，突然見到這種類型，就很容易波動。”

  小枝：“你怎麽突然懂這麽多了？”

  ……

  等了一會兒，隱聖現身。

  他們老遠就感覺到了另一位聖人的氣息，沿著這方向一路走來，卻沒見到類似的人物。

  直到小枝把他們攔下，聶蕪歌和聶無戈才注意到她身後的男子。男子蒙麵黑袍，看不清容貌。

  他們問：“這是詩聖？”

  “正是。”小枝將他們帶到周圍的無人海島，布下禁製。

  李冕解了麵紗，露出真容，心中有幾分忐忑。

  “你們有什麽疑惑就直接問他。”小枝道。

  於是隱聖二人開始盤問李冕。

  “你是詩聖嗎？”

  “不敢當不敢當。”

  “在白馬台，是誰殺了你？”

  “不可說不可說。”

  “你要去見五月衣嗎？”

  “不能見不能見。”

  隱聖兩人對小枝報以懷疑的眼神。

  “這肯定是真的啊。”小枝麵不改色，“我從路邊隨便揀個人假扮詩聖，都不至於答成這樣。”

  隱聖姐弟對視一眼：假到極致反而像真的，因為假扮的人不會傻到這個地步。

  最關鍵的是，他那身聖意造不得假。

  “我們得想辦法把五月衣從魔主身邊救走。”小枝開始說正經事。

  現在有兩個思路，一是讓五月衣自己逃出來；二是由他們派人去救。

  但是小枝偏向第三種。

  她道：“五月衣得到魔主授意，會主動聯係你們。你們同意見麵，做好應對埋伏的準備，趁機將她帶走。”

  “你怎麽知道……”聶無戈想問。

  “明白。”聶蕪歌直接應道，“你會幫忙吧？”

  “自然。”小枝點頭，“你們若沒有落腳之處，也可以隨我一起。”

  隱聖拒絕與小枝同行，但也沒有要求帶走詩聖。

  聶蕪歌道：“我看你不像什麽壞人，就把他先放你這兒吧。”

  聶無戈道：“不缺胳膊少腿就行，缺了的話，公主也不會介意的。”

  李冕：“……”

  小枝不情不願地把詩聖帶回海底城，讓杜忘川幫忙盯著點。

  “我和赭衣要回蜀山考核了，桓陵就先留在這兒。”小枝把所有人安排清楚，“薛貞、詩聖也留在這裏，不要讓他們亂跑。”

  杜忘川點頭應下，又問：“您要給這座城起個名字嗎？”

  “連山。”小枝道，“連山城。”

  她和赭衣一起離開。

  杜忘川想，城主到底是對歸藏城有些執念。歸藏、連山、周易，並稱三大易術。不知為何，她非要與歸藏城搭上關係。

  *

  返回蜀山後，小枝才知道——這次考核，提前七日已開始準備。

  因為本次是聯合考核，除了蜀山候選者，還有其他三神山的候選者。

  同時，拂月公子回歸其位，昆侖侍劍人的選拔正式開始。蜀山有方諸候選者，所以昆侖候選者都被安排在不周，拂月公子也會前往不周山坐鎮。

  這個消息讓小枝鬆了口氣，直到考核前，她都非常放鬆。

  考核日。

  “這次考核，是在先聖秘境中進行。”閻獄道長老麵無表情地宣布道。

  底下一片議論。

  經曆過假幻陣之後，候選者們對閻獄道天然少幾分信任。

  “是真的先聖秘境。”閻獄道長老拗口地強調，麵不改色地說，“五方聯合考核，將由五位蜀山帝座主持。候選者入建木登高，爬得越高，考核得分也就越高。”

  介紹完規則，五位帝座入陣準備就緒。

  “滄瀾天槍，天槍座宋機。”

  “幽冥百蠱，百蠱座殃國翁。”

  “故功顯德，顯德座符荼。”

  “春秋問劍，問劍座天陰君。”

  ……

  最後一個帝座的稱號，隱沒在了傳送陣啟動的巨響之中。

  先聖遺跡開啟，建木之姿逐漸展現在所有候選者麵前。

  建木者，屹立於天地中央，高千萬仞，地上不見其頂，地下不見其根。日中無影，風過無聲，是上古聖王往來天地的階梯。

  蜀山通過媧皇聖跡開啟通道，將候選者送入此地。

  一到建木底部，小枝便知道閻獄道這回沒有騙人。

  此地聖意比蜀山更為濃烈，它不是某位聖人的遺跡，而是上古諸多聖王登臨天際的地方。它的枝頭，也許就站著俯瞰人世的先聖。

  閻獄道安排此次考核，是想看看，候選者們能與先聖有多接近。

  無數代之前，神山弟子要想接任侍劍人之位，就必須攀登建木。

  代任侍劍人的幾方強者中，初亭是登得最高的。

  所以現在都是由初亭封禪祭天，上詢聖意，因為在建木登得越高，先聖對他的認可度就越高。

  小枝一到地方就開始攀登。

  因為攀登時必有爭鬥，爭鬥就會消耗實力。所以必須以速度取勝，作為第一梯隊抵達上方，盡量避免交鋒。

  建木很好攀登，上麵有天然形成的道路，步步上行時也不見危險。

  而且，攀登途中有許多稀罕東西，如神鈴、花卉、果實……這些花卉果實在人世間極其罕見，食之可以延年百載，修為暴漲。神鈴更是天然的聖器，佩之可以平心靜氣，驅邪避禍。

  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亂動樹上的東西。

  到中段，建木帶來的聖威實在太大，許多人寸步難行，於是想摘幾個果子，先漲漲修為再說。

  他們一將果子咽下，就直接被送出了建木聖境，攀登高度清零。

  這讓剩下的候選者犯了難：是要拿聖境裏的東西，提升自己實力；還是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繼續堅持，往上攀爬呢？

  小枝選擇繼續爬。

  她離聖人越近，謝迢下手的顧忌也就越多。況且，這些聖物她也用不了，神鈴拿了招禍，花卉摘了夭壽，果實吃了得跌好幾個境界。

  還是一門心思往上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