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26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3      字數:2720
  “也是那個默克爾賣給我的——說實話,我也見識過不少機器,隻是像這樣的還真沒見過,問那家夥他也不說,說是這些東西是機密,讓我隻管用就好了。”

  很明顯,這個再不能說是別人送的了。魏承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都栽到了那個默克爾頭上——而且為了不讓張國燾問這問那,索性反客為主,提前撇清了自己。

  我一問三不知,你就是神仙也怪我不得,嘿嘿嘿嘿……

  張國燾點點頭,既然魏承恭都這麽說了,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那麽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其它方向吧。

  “這個默克爾……是怎麽跟你聯係上的?”

  這個倒是早有準備。魏承恭聳聳肩,“幾代的交情了,家祖曾隨徐建寅(1845-1901,字仲虎,徐壽之子,江蘇無錫人,著譯有《造船全書》、《兵學新書》等40餘種)出使歐美,不久之後定居並入籍德國,迄今已有三代。我們兩家比鄰而居,我跟那個默克爾算是發小。”

  張國燾愣了一下,“……這麽說,小傅你出生在德國?怎麽中國話說得這麽好?嗯,聽起來好像是川南的口音。”

  “生於德國,不過卻是長在中國。我祖籍就是在四川,辛亥前後,父親護送祖父骨灰回祖墳安葬,把我帶了回來。而默克爾他們一家則接受了波恩大學委托,來中國尋找大熊貓。我們兩家結伴同行,後來就一直沒回去,所以我雖然有德國國籍,卻不怎麽會德語。默克爾在十歲左右的時候就隨父母回國了,之後我們的聯係就斷斷續續的。川中軍閥混戰不休,父母親不堪其擾,在24年的時候就又出國……哦,該說是‘回’德國去了,不過那時候我被過繼給了叔父,所以沒有跟去。”

  一邊說,魏承恭心裏一邊暗笑,有本事你查去,查得出破綻算我輸。

  聽起來很曲折,不過基本都在情理之中,所以張國燾倒也不打算深究——回頭再讓李特派人去確認好了。

  “那麽,小傅同誌你又是什麽時候接觸馬列主義的呢?哦,不如我們到外麵詳談一番吧,不要在這裏妨礙向前同誌他們的指揮了,你的攝影工作也先放一放——不用怕,回頭如果希賢問起來,我去跟他說。”

  ————

  魏承恭瞬間警覺起來——不過卻毫無辦法,理論上這位可算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官大一級就能壓死人,更不用說這麽多級了。

  於是隻能一邊提醒自己小心,一邊跟著張國燾去到了指揮部外。

  “小傅同誌,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接觸進步思想——哦,馬列主義思想的呢?”

  這在我們新中國的學生來說,可是童子功啊——不過肯定不能這麽回答,於是魏承恭隻能把接觸年齡往後推了推:“很早了。小時候我有一個姓鄭的老師,曆史課講得特別好,各種曆史事件的前因後果分析得特別清楚,我很佩服他。後來問起來,他說這種研究曆史的方法叫做辯證法,之後他就介紹我係統地看了一些哲學書籍,其中就包括了一些馬列主義abc——鄭老師對馬教主的唯物主義辯證法非常推崇。不過這個時候我最多算是一個唯物主義者,還算不上馬列主義者,隻是對馬列主義也不乏好感。27年以後,那時候我正在上高中,常凱申禁止在學校中傳播馬列主義,我當時就覺得有些古怪:常凱申一麵說是要‘開啟民智’,一麵卻又收繳銷毀這些進步書籍,這完完全全是說一套做一套嘛,他到底是要鬧哪樣?抱著這個疑問,我對他禁止的那些書籍產生了興趣,於是他禁什麽,我看什麽,國內找不到,我就托默克爾從德國幫我找——嗯,我雖然不會德語,不過默克爾的漢語卻是很好的。”

  停頓了一下,做出思索的表情:“現在想想,他翻譯了這麽多進步書籍給我,估計也已經是一個馬列主義分子了吧。”

  這一番忽悠說得,差點連魏承恭自己都信了。再看看張國燾……嗯,似乎也信了。

  編個人履曆的時候,不要幹巴巴的平鋪直敘,盡可能加一兩個小故事,一來可以加強說服力,二來可以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三來還可以給自己爭取思考的時間;不過同時也要注意,不要把話說死,也不要加得太多,需知過猶不及,言多必失。說得太多了,反而容易露破綻。這中間的分寸把握,就看你自己了——想起鄧發,李尅農給2017派遣隊做的那些培訓,魏承恭不由得暗暗慶幸:幸好自己閑著沒事兒跑去“旁聽”,幸好自己已經設想過很多次和張國燾如何過招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這麽幫你,原來你們不單是發小,還是同誌啊。”張國燾確實是被魏承恭這番有鼻子有眼兒的話說服了,“後來呢?你就這麽成了一個馬列主義者?好吧,不糾纏這個了——那麽小傅,你對中國的馬列主義革命,有什麽看法?你覺得中國的馬列主義革命,應該怎麽進行?”

  這個問題問到魏承恭的“長處”上了。作為一個從後世來的人,馬列主義與中國革命的

  結合聯係不過是曆史政治課本上現成的東西,比之這個時代還在摸索中的馬列黨人要清晰得多。不僅如此,得益於網絡黨的泛濫,魏承恭還能給出許多“具有前瞻性”的看法,比如模仿蘇聯工業化會帶來的產業結構失調、環境破壞問題;比如因為全球市場容量有限,工業規模不能無限製發展,而限製工業規模會帶來的就業問題……等等,讓張國燾也不時覺得眼前一亮,感覺這個同誌對於馬列主義革命的理解,完全不是普通戰士那種‘革命成功,就能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膚淺認識所能比擬。

  哦,說明一下,為了不顯得太過妖孽,魏承恭把一部分內容栽到了那個默克爾身上。

  “屈才了啊……”張國燾歎息了一聲。

  魏承恭一怔,什麽意思?

  “屈才了啊,讓你去負責交通線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張國燾又歎息了一聲,這才道,“小傅同誌你對馬列主義革命有著很深刻的認識,對於革命目標也認識得很明確,而且甚至實現目標的詳細步驟,說得不客氣點,這些認識已經足夠進政治局了。”

  ————

  這是在……開價碼嗎?意思是要我進你的中央,然後在政治局給我一個位置——魏承恭心中暗道。

  不過他這倒是有些冤枉張國燾了,剛剛張國燾說的,還真是真心話。

  找遍整個四方麵軍,包括他張大主席本人在內,可以說一個懂國家工業戰略的人都沒有。低層指戰員根本沒有工業化的概念,即使是像他張主席,徐指揮,陳政委等高層,大家也都隻知道革命成功後要搞工業化。

  但是工業化該怎麽去搞,過程中要注意哪些問題,遇到這些問題該怎麽解決,則全都懵懵懂懂,完全沒有係統的計劃。大家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也隻是“向蘇聯取經”,走蘇聯走過的道路。

  魏承恭所展露出來的東西,恰恰是整個四方麵軍……應該說是整個中國馬列黨都欠缺,偏偏又必須的東西,憑著這一點,進入中央決策層真是不為過。

  就像412之後的中國馬列黨必須要鬥爭,但是沒人知道該怎麽鬥爭,這時候主席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策略,然後就憑著這個策略幾起幾落,最終入主中央。

  就像wg後,我們意識到必須要發展,但是沒有人知道該怎麽辦,這個時候總設計師提出“對內改革,對外開放,韜光養晦”的正確策略,然後就憑著這個策略成為第二代領導核心。

  一句話:需要,決定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