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陳政委的一周6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3      字數:2272
  十六陳政委的一周5

  (突然覺得陳政委的一周不如改成陳政委的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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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事情不能僅僅算經濟賬,還要算政治賬。貪汙問題可是關乎一個黨,一個國家生存的大事。如果貪汙問題非常嚴重,那就已經威脅到黨和國家的生存了,隻要效果好,消耗再大也必須去幹……”陳政委稍微想了一下,就找到了答案,“而且就算僅僅算經濟賬,這個也不成問題:如果貪汙問題因為這樣一支隊伍而大為收斂,那也就是說貪汙的人少了——那麽這支隊伍就沒必要建立得很大,隊伍不大,消耗自然大為減少;另外,貪汙行為必然伴隨著國家利益的損失,甚至可能是巨大的損失(陳政委並沒有意識到他這話意味著什麽,他隻是從自己在民國時的所見——比如買辦官員因為受賄而大量出賣國家利益),阻止了這些貪汙行為也就是保護了國家利益,這一進一出之間有的賺也說不定。”

  董老不得不承認,陳政委第一句話非常有道理,想想自己閑暇時候跟隔壁雜貨店老王聊天的時候,他對於貪官的痛恨,就可以知道,貪官在群眾中造成了多壞的影響。久而久之,這種影響勢必讓人民群眾對政府、以及領導政府的馬列黨不再信任,從而徹底割裂黨和群眾的關係——發展到那一步的時候,中國馬列黨就算還沒有死,也離死不遠了。

  人民群眾的支持,是黨和國家存在的基礎。沒有這種支持,任何政府都將無法生存和發展。

  馬列黨之鑒不遠,在國黨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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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還要再說兩句:透過談話,董老能感受出,隔壁老王的這種痛恨,恨的其實不是貪官,而是恨“我不是貪官”,如果能夠跟貪官易地而處,則隔壁老王似乎並不反對貪汙——剛剛體認到這一點的時候,董老無可避免地感覺到非常失望。

  (地效二十歲時候的認知:那時候鄰居一個大叔一天到晚貪官如何如何改殺,不過等到他兒子當了某個機關科長的時候,其論調就變成了“人家也是有苦衷的”“被給點好處,誰給你幹啊”等等。不僅如此,其還對自己的兒子是科長這事倍感光榮。

  那時候地效是一憤青,認識到這一點,悟出這個道理的時候,地效是很絕望的,認為中國人真是沒救了。不過現在……請看後文)

  不過後來仔細一想,董老又釋然了。

  貪汙本質上是一種社會資源的不正當不公平分配,不正當是過程,不公平是結果。一般人都認為是不正當的過程產生了不公平的結果。

  正常來說這個認知倒也不錯,但其實這兩者之間並無必然聯係:不正當的過程可以產生相對公平的結果,比如一個國家對外侵略,掠取財物回國低價販賣給民眾,過程毫無疑問是不正當的,但是對該國國民而言分配卻是相對公平的;反過來,正當的過程也可以產生不公平的結果,比如現在的工廠雇傭,無論五險一金,加班休息執行得如何嚴謹(過程正當),按照馬列主義的觀點,工人都是在忍受剝削(結果不公平)。

  本質上,人作為一種極端利己的生物,其實並不反對手段不正當,真正反對的是分配不公平,或者說得再準確一些,是反對沒的分配或者分配的時候沒有自己的份——所以古往今來,無論是法西斯的德意誌日本,還是日不落的西班牙英吉利,甚至更早的蒙古大食羅馬波斯……民眾即使知道政府在侵略別國,依然會支持戰爭,因為他們能分享戰爭的紅利(至少政府會承諾有戰爭紅利可以分享);等到發現戰爭無法帶來利益、承諾無法兌現的時候,他們就不惜推翻現政府。

  嗯,扯遠了。放在貪汙這個事情上,也是一樣的道理,我們痛恨貪汙,更多的其實是因為我們不能享受貪汙的“好處”,甚至反而會承受這種行為帶來的災難後果——比如一項豆腐渣工程。當我們是貪汙的“受益”方的時候,我們就不會反對貪汙——比如受賄的主管官員,比如行賄的工程公司。

  像董老這樣以建設理想社會為追求的純粹的馬列黨人,對此感到難以接受,但是這就是人之常情。一句話:這個社會可以不公平,但是這種不公平一定要有利於我,要不然大爺我就不爽。所以貪汙這件事可恨,可恨之處在於能貪汙的不是我——像老王這樣沒有經過馬列主義教育的小市民,會這麽想很正常,既然正常那麽就無可厚非。

  當然,想要讓貪汙行為有益於所有人,是絕對做不到的。一些人的收益必定是以更多數人的利益受損作為代價,明白這一點的人們在無法讓貪汙總是有益於自己的時候(隻有貪官才能從所有的貪汙中受益,普通人就算能夠在行賄中受益,也僅僅是一次一時,當下一次別人行賄的時候,他還是會受損失),就隻能反對貪汙,保證社會資源在不偏向我的時候,也不偏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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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說水至清則無魚……別忘了,我們的黨是馬列黨,我們肩負的任務就是砸碎舊世界,建立新社會,如果我們建立的新秩序裏還有‘和光同塵’之類的舊的處世哲學,那就意味著我們在根本上已經失敗了。”陳政委開始解釋董老後一個提問,說到這裏促狹一笑,“而且我就不信,清水裏真的就無法養魚……柳河東不是就說過麽?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

  “……”董老也不由得失笑,卻還是道:“這個目標作為我們馬列黨的最終目標,無法一蹴而就的吧。畢竟即使是這邊的中國,也隻敢說自己是處在馬列主義初級階段的初級階段。”

  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黨史:六十年代,我們的政治局居然開始認真討論“中國何時可以宣布進入馬列主義社會了”……算是無知者無畏嗎?

  “你這是狡辯,用整個社會建設目標的循序漸進來偷換我們馬列黨本身建設的循序漸進。無可否認我們黨也不是盡善盡美,也需要建設,也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是克己奉公,這個是作為一個馬列黨的幹部基本要求中的基本要求吧?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遲早是被肅反的命——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進來。”陳政委說到這裏,嚴肅起來:“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該放鬆對黨員的要求,更何況這個要求其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