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個重要的問題3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11041
  交接完物資,魏承恭就去休息了(他們辦交接一直是在夜裏,而且陳雲總理和設計師是很少過來的,不過這一次,因為擔心總理可能會說漏嘴,這才一起跟了過來——而事實證明,這種擔心很有必要)。而這邊,三個未來的總理級人物暫時卻還沒有休息。

  這也要成習慣了,每次魏承恭過來,和他辦交接的人總會因為紅軍的家當又多了許多而興奮不已。

  就像窮屌絲中了五百萬,但還沒有去領獎的時候,總是睡不著的。

  這種感覺總理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比較能夠淡定;陳總理和設計師就要差上不少。雖然說魏承恭這次帶來的東西都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看起來不是那麽高大上,但是……

  好吧,不多說了。兩個人看看這邊的藥物營養品,摸摸那邊的縫衣針布料,像極了鄉巴佬。

  “好了好了,說正事吧,”總理道,“我剛剛忽然想到,還是不要告訴小傅實際情況為好,你們覺得呢?”

  “我也這麽認為,”設計師點頭道:“從這些縫衣針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很細心,也很聰明。傅醫生想得到的,他遲早也會想到。之所以暫時沒有想到,不過是因為他暫時沒去想罷了——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提醒他去思考這個問題為好。”

  “那麽,就不要提醒他,等他問起的時候再說,能拖就拖著。”陳雲總理點頭。於是有關超級細菌的問題就到此為止了。

  ————

  第二天,紅軍拔營向西南進發。

  大約形勢並不緊張(黔軍實在不能作為正常的對手),所以紅軍走得並不快。既然如此,魏承恭就照例在隊伍裏竄來竄去,做他的專訪——如今可不是客串冒充了,他已經在這天上午正式接受了設計師的聘請,成為了《紅星報》的記者(《紅星報》1931年12月創刊,即使在長征期間依然堅持發行,直到1935年8月才停刊)。

  “小傅,你要知道,這個工作可不僅僅是為了給你一個身份掩護,你也要負擔起實際工作來。”在把聘書交到魏承恭手上的時候,設計師鄭重其事地囑托道。

  “哦,什麽樣的工作?”魏承恭有些不解。

  “在我們這邊,就隨便你去找人采訪了,盡可能多地保留下我們這一代人的經曆,留給後世的人。”停頓了一下,設計師又道:“重點是在你們那邊的時候,你幫我們尋找一些資料——最好是像你的那本護身符那樣的圖鑒畫報(就是用來冒充“尋找熊貓者”的彩色圖鑒,這東西他一直都帶著),這樣可以極大地開闊我們的戰士們的視野。”

  “這可不是小工程啊,貌似……”魏承恭抓抓頭,皺眉道,“這根本是要我一個人幹完一個編輯部的活兒,出一部半月刊嘛。而且……這部刊物的主導方向是什麽?”

  “從各個方麵剖析我們接下來的對手:日本軍國主義和他們的軍隊——這麽說吧,從戰略,戰役,戰術,戰鬥,單兵……各個方麵,各個層麵來注解《論持久戰》,順便讓同誌們了解一些世界軍事前沿的東西,比如坦克,大炮,飛機,毒氣之類未來有可能遇到的東西,以及遇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該怎麽對付。”

  “用一個星期的時間來編撰一部半月刊,而且是讓我一個人完成這個工作……這個,有點難啊。”

  “應該不難吧。”設計師笑眯眯地,“我想,你們那個時代,應該有軍事、戰史一類的雜誌吧。你的任務,無非就是訂閱這些雜誌,把其中合適的內容拆下來,裝訂成冊,帶過來而已。我估計,我們還有一年左右,就能結束長征安定下來,到時候你隻需要帶電子資料過來就可以了。”

  “這麽一說的話,”魏承恭想了好一會兒,抓抓頭,“《兵器知識》《艦船知識》《航空知識》《飛碟探索》等等(呃,好像混進了奇怪的東西——而且還真是“奇怪”的東西^-^),我們那邊這類雜誌還真是不少,而且不光是訂新的內容,我也可以買以前的合訂本……這麽說來倒是可行。畢竟最麻煩的工作別人都已經幫我做了。”

  感覺這個工作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之後,魏承恭慨然答應下來。

  “那麽,這份《紅星報》特別半月刊打算要多少發行量?開本和頁數要多少?我的運輸量您是清楚的。”

  “用新聞紙,16開本,24頁,發行量控製在十公斤左右,你覺得怎麽樣(注:一般雜誌用的是膠紙,新聞紙就是用來印報紙的那種,質量跟膠紙當然沒得比,不過新聞紙比同樣大小的膠版紙輕得多,也便宜得多。常用膠版紙克重一般在60-80克之間,而新聞紙在40-60克之間,最輕的新聞紙甚至隻有30克左右。順便一提,按照文中說的標準,一本這種半月刊的重量大約是30克左右,十公斤的發行量在300到400本之間——用“xx公斤”來衡量發行量,大約也是前無古人了)”

  “十公斤?”魏承恭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現代社會提拎一捆雜誌時候的感覺……以及那一捆雜誌可能的數量……

  “百來本而已,以紅軍現在的數量來說,平均一個營才能分到一本,會不會太少了點兒?”魏承恭倒是擔心了。

  “你看著辦吧,其實有一兩百本基本就夠用了,”設計師歎了口氣,“能夠讀那種文字的人,基本也就是一些文化教員,這樣的人在我們的隊伍裏,一個營可不是就那麽十幾二十個麽,互相傳閱,基本夠用了——等到全軍都具有閱讀能力的時候,我們應該也有了穩定的根據地,可以複製那些東西了。”

  ————

  於是魏承恭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工作,因為這份工作,他可以在紅軍中來來回回地訪問戰士們。

  跟他一起來來回回的,還有一個人。

  “這幾天您好像總是在我身邊轉悠啊,到哪裏都能看到您——是有什麽事情嗎,傅院長?”魏承恭一時還沒有想到細菌的問題上,“如果有什麽儀器或者藥物方麵的需求,盡管告訴我好了,我盡量想辦法給您弄來(自從長征以來,總理他們就不再給魏承恭采購單了)。”

  “啊,呃,這個……”傅連璋躊躇了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心,開口……“……那個苯海拉明是做什麽用的?”

  魏承恭愣了一下——倒不是奇怪傅連璋居然會不知道藥物作用。畢竟傅院長學的是這個時代的醫術,而自己帶來的很多藥物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比如一直到了七、八月份,傅院長碰到瘧疾的第一反應,仍然是去找奎寧,然後才會想到已經有了比奎寧好用得多的青蒿素。

  這種事情已經出現好幾次了,所以魏承恭再帶某些新藥過來的時候,會把藥物說明書,相關醫理藥理分析之類的東西也帶上。比如這一次帶的苯海拉明和撲爾敏。

  他奇怪的是,這問題應該不至於讓傅醫生這麽扭捏啊。

  “抱歉,我把說明書弄丟了。”

  魏承恭釋然——弄丟自己帶來的東西,這還真不是小事,但願不會被人注意到。

  抓抓頭,“這個……傅醫生,建議您還是向組織說明一下,發動大家一起來找。”

  傅連璋也愣了一下,不過立刻就明白過來,不由得啼笑皆非:“呃……其實我已經向組織報告過了……”

  “那您還來找我做什麽?”魏承恭愣住,不過轉念就明白過來,“說明書的話,隻能等我下一次再帶來了(為了節省運力,所有的藥物都是換成了商店用來裝糖的大塑料瓶來包裝,在這個過程中,自然把藥物的說明書都給丟了,順便一提,塑料瓶是循環使用的,到了這邊就會更換成玻璃瓶,葫蘆,竹筒,陶罐等器具),畢竟我也不是學醫的,隻是聽說這東西用於抗過敏(被某些蟲豸叮咬有可能產生過敏反應)很有用而已,就買了一些。”

  “這樣啊……”傅連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那麽我……好吧,沒事了。”

  ————

  傅連璋最終還是沒有跟魏承恭說起自己的發現。

  不過,顯然是非常糾結。於是在晚上,他找上了老朋友瞿秋白(注:因為治病的原因,兩人過從較密。另外,因為病已經大體治好,所以他得以隨軍長征。而像顧作霖這種重病秧子,就不能這麽幹了,真要是讓他長時間行軍,估計紛紛鍾要了他命),談起自己的煩惱。

  “你覺得,我該怎麽辦?或者說,我這麽做對嗎?”傅院長問道。

  “組織上既然有了指示,那麽按照指示做總是沒有錯的——無論是從政治立場上還是從個人情感上。”瞿秋白笑著開解道,在桌子上擺上兩個杯子,一碟鹽煮花生,倒上傅院長帶來的茅台酒(醫務部門需要消毒,所以分配的比較多——話說,這也可以算是以權謀私了),有滋有味兒地泯了一口。

  “話說,組織上到底是怎麽考慮的呢——不方便的話就不要說了。”瞿秋白也難掩自己的好奇心。

  “中央的意思,本來是不想要小傅參加長征的……”

  “這個我知道。”瞿秋白插嘴道,“後來那小子自作主張跑了過來,我們這邊又攔不住他……他這份熱心倒是難得。”

  “不過這一次,因為我的發現,副主席認為,這倒是一個不讓他過來的借口。”

  “怎麽說?”瞿秋白稍微有些不明白:你的發現明明是他能夠過來才對吧?

  “跟那孩子說,他的到來確實會引發生態災難,想要安全地交接物資,就必須要做好充足的防護。具體來說,就是在這邊修建一個專門的物資交接處,采取最嚴格的消毒手段(大家也不要想成現代科研機構的無塵空間,紫外線消毒之類高大上的東西。修一個地下室或者窯洞,大量噴灑高濃度石灰水,大致上這樣就可以了)。很顯然,正處在行軍中的我們不具有這樣的條件。想要修建專門的消毒間,就必須要等到我們安定下來之後……”

  “原來如此,”瞿秋白明白了。

  “周副主席他們本來是要我說的,後來卻又讓我什麽都不要跟那孩子說,由他們來說,大約也許是怕我說漏了嘴,”說到這裏,傅連璋又自嘲地笑了笑,“還真是小看我呢,就算我還不是黨員(傅連璋是1938年才入黨的。一個1929年就主動參加革命的人,又是當時中共急需的技術人才,居然用了九年時間才入黨,可見當時想要入黨有多難了),該怎麽保守秘密,怎麽貫徹組織決議,我還是有分寸的。”

  “就怕你的職業道德壓下了其它的考慮啊。”瞿秋白有滋有味地拈了兩粒花生扔到嘴裏,又泯了一口酒,“那個,傅院長,我問一下,我們的藥物已經很緊張了嗎?”

  “倒是還充足,無論是按照以前的標準(魏承恭到來之前的標準)還是現在的標準(魏承恭到來之後的標準。兩種標準的差異體現在藥物使用量和使用範圍上,以前隻有重傷員和一些重要人物才能使用的一些西藥,現在普通紅軍戰士也能用得上了)。”

  “那你擔心什麽呢?小傅應該還能過來幾次,他攜帶的藥物量好像一直都大於我們的使用量吧,也就是說你的儲備還會增加——而等這些藥物都用完的時候,我們估計也到了陝北了。”

  “呃……”傅連璋愣住。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之前自己是因為想通了魏承恭的到來沒有影響而極度高興,之後則是因為魏承恭不能到來而極度擔憂;不是大喜就是大憂,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就正常了。

  ————

  總理等人的打算本來是等到魏承恭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把“我們沒有準備好,你不能過來”這個結果告訴他。如果他一直沒想明白“耐藥性”和“致病性”的區別,那麽在長征結束之前,他就不會來了;而就算他最後能想通,估計也需要很久——就算在長征結束之後才想通也不奇怪(這個是很可能的。“耐藥性”和“致病性”的區別說起來簡單,但這層窗戶紙之前一直都沒人捅破,可見想要捅破也不是那麽容易。傅連璋是專業人士,尚且為這個問題困擾了這麽久,直到得到茅台酒才給出這個答案。非專業人員的小魏就更不用說了)。

  就算他在長征結束之前就想通這個問題,能夠讓他有兩三個月不過來也是好的,至少這幾個月裏麵他不會有危險,不是嗎?

  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魏承恭的智商和決心。

  雖然魏承恭確實一直都沒有想通“耐藥性”和“致病性”的區別。

  讓我們把時間快進幾個月,進入1935年4月1日……好吧,這之前幾次運輸的流水賬我們也來交代一下。

  1月6日,藥物,棉布,營養補給,汽油,《紅星報》半月特別刊第一期。

  1月20日,藥物,棉布,營養補給,汽油,《紅星報》半月特別刊第二期。

  2月3日,藥物,戰鬥服,營養補給,汽油……這一次是給陳老總送過去的。

  2月17日,藥物,棉布,營養補給,汽油,《紅星報》半月特別刊第二期。

  3月3日,藥……好吧,不重複了。

  3月17日,這一次也不重複了,因為帶來的東西不是之前的重複,而是……明膠片?

  “這個……做什麽用?”

  ————

  “你們好像快要開始翻越雪山了吧?這個是拿來防治雪盲症的。”魏承恭得意地展示著自己的創意。

  “防治雪盲症?你是說這些東西是……”總理看著那一米長,半米寬,一片片堆疊起來,堆成三疊的膠片,“可以當墨鏡?”

  “對啊,不過需要戰士們自己加工一下。”魏承恭介紹道:“買不到黑色明膠片,隻好用三原色代替。這些明膠片0.5毫米厚,分成紅、黃、藍三色。這一次我帶了500公斤明膠片過來,我計算過,夠做7萬副墨鏡了(地效注:明膠的密度是0.68,1.5毫米厚,30毫米寬,150毫米長的明膠片重量還不到5克,7萬副這樣的“墨鏡”不過才350千克,就算加上損耗,還有封裝薄膜,也就400公斤,最多500公斤而已,何況“7萬”這個數量本身就是高估了)”

  李尅農皺眉“我們要這麽多墨鏡做什麽——我的意思是這東西翻過雪山後就沒什麽用了。”

  “據記錄,你們要翻大約十四座雪山呢,再說,這是明膠,”魏承恭說著,揭掉表麵的薄膜(明膠不能見水,否則就不成形了,所以需要防水薄膜),撕了一小片下來,扔到嘴裏嚼了嚼,咽了下去,“嚐一嚐吧,味道雖然不好,也不算太壞。”

  “哦,你想得真周到。”總理失笑,真的撕了一小片下來扔到了嘴裏。

  事後證明這家夥純粹是自作聰明,雖然有防水薄膜,不過紅軍的條件難免不擦到碰到,等到真正翻越雪山的時候,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已經變形得不能使用了。他不得不又買了一批真正的墨鏡——就是小孩子用的那種玩具(塑膠的,比較輕)。

  ————

  除了這個以前從來沒有運來過的東西之外,這一次帶的藥物也比較特別,

  “高原安(量比較大,二百公斤),百服寧,西洋參含片,諾迪康膠囊,丹參丸,速效救心丸……等等,這一次剩下的運能我全部用來帶這些東西了,不過,還是那句話,該怎麽用我也不知道,隻能照著說明書來。”

  “那個,總理,”交接完物資,魏承恭找上了總理,“我下一次來的時候,大約能力就升級了。”

  “升級?哦,升級。”總理稍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我以前提過的那個,生化危機的問題啊,”魏承恭問道,“不知道傅醫生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嗎?”

  “呃,這個……那要問傅院長才知道了。”總理看看魏承恭,有些尷尬。

  ————

  然後,魏承恭發現,這個星期自己的事情好像特別多:首先,需要到各支部隊給同誌們講解怎麽用那些個明膠片製作墨鏡。這個其實很容易:把三種顏色的明膠片裁剪成0.5mm*30mm*150mm的小片,重疊到一起,用針線縫一下,用線代替眼鏡腿綁在頭上即可。可惜做得早了,裁剪和穿孔破壞了明膠片的防水薄膜,等到真的要用到的時候,這玩意兒早就因為吸收水蒸氣嚴重變形,整個紅軍做出來的六七萬副墨鏡,最後隻有一萬多副能用——不過問題不大,畢竟原來的曆史上,兩萬紅軍就那麽過山,也沒見有幾個雪盲的。

  然後,設計師那邊,居然給魏承恭布置了一個“調查《紅星報·半月刊》反響”的任務——天知道這個任務該怎麽進行。作為目前普通紅軍戰士唯一的了解“軍事前沿”的渠道,會有人給出負麵意見麽?至於說改進意見……沒有其他刊物做對比,誰能比較得出來好壞?

  而且在一般紅軍戰士看來,能夠得到這些東西,地下工作的同誌一定花了大力氣,費了大功夫,付出了大犧牲——我們作為享受成果的人,怎麽能不知好歹地在雞蛋裏挑骨頭,給別的同誌增加負擔?

  所以這個工作開展的很不順利。

  似乎剛剛打完強渡大渡河之戰,周圍的軍事壓力不大,一幫子老帥也總是過來找魏承恭聊天,或者說得準確點,聽他吹牛,且還美其名曰“了解世界軍事發展趨勢”。能夠給朱、彭、林、劉……等人麵前擺譜,大約是每個宅男的願望,所以雖然每天的工作很繁重,魏承恭依然很有精神地跟老帥們交流。

  那麽紅軍的軍事形勢為什麽這麽好呢?好吧,這裏順便介紹一下幾個月來的長征曆程。

  湘江戰役以後,紅軍一直在黔中、黔北一代活動——直到一月份,國府布置就緒,開始了新一輪的圍剿,而紅軍也同樣運動起來。結果在這個時空也同樣出現了四渡赤水(對於近四十萬國軍而言,紅軍是三萬還是六萬其實區別不大),曆程和原來的稍微有一些區別:常凱申沒有敢去貴陽,不過出於政治影響考慮——省會級的城市,可不能那麽輕易就丟了,特別是在之前的湘江戰役剛剛打了一個敗仗的情況下。連續的失利會打擊到自己這個最高統帥的威信——他還是命令孫度(加強了一個師)所部放棄江防,馳援貴陽……之後的事情就不多說了。

  ————

  之後沒有飛奪瀘定。劉文輝麵對兩萬多紅軍的時候還敢玩點兒花活兒;對於六萬紅軍,則根本不敢防水。他一上來就把瀘定橋的十三根鎖鏈給炸了,然後準備重兵布防安順場,把紅軍堵在大渡河對麵。

  結果紅軍故技重施:示假隱真,主力隱蔽急行軍,搶占了安順場(兔子玩這一套玩上癮了^-^),利用橡皮舟搭建起浮橋,兩個晚上過了一萬多人過去,打了24軍一個伏擊。

  在敵軍運動中伏擊,這個是紅軍的拿手好戲了,特別是這一次,紅軍擺出一副“日子不過了”的架勢,機槍大炮打得那叫一個狠啊,一下子就把劉文輝嚇住了——原來紅軍這麽猛啊,難怪在湘江的時候,在重重圍困之下還能一口吞了常凱申兩個師;難怪能把幾十萬國軍耍得團團亂轉。24軍呼啦一下子,打哪兒來又回哪兒去了。而紅軍居然還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攆著24軍的屁股奔著雅安就去了。

  追了兩天,又退回來了,畢竟紅軍沒有攻堅的能力——不過已經把劉文輝嚇得夠嗆。

  末了還有一點小插曲:薛嶽一路追著紅軍到了大渡河邊兒上,結果除了撿到紅軍幾雙爛草鞋,一無所獲。先頭部隊到了河邊,眼看對麵大約一個連的紅軍戰士光溜溜地從河裏走上岸,正在往身上套衣服褲子(紅軍大部隊早已開走了,這是專門留下來調戲國府,刷幽默感的^-^),末了,扯直了嗓子大喊:“不勞遠送了。”

  不用說,這些紅軍戰士這個樣子,再加上之前大隊紅軍的快速過河……這讓人產生了錯覺,以為大渡河可以徒涉——其實說實話,大渡河在安順場一代並不平緩,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徒涉的樣子,不過架不住“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國府軍一個急於立功的少校營長把輕重機槍一擺(這是掩護),然後就命令手下往河裏跳——至少要咬住這隊斷後的紅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邪了門兒了,這幫子赤匪是怎麽過去的?”少校營長一手拿著手槍,頂了頂頭上的帽子,看著河裏一路向大渡河下遊翻滾的自己的兵,百思不得其解。

  產生相同判斷的還有國府高層:安順場這邊兒被紅軍擺了一道兒,被大水衝走了十幾個人,這個咱就認栽了,可是紅軍大部隊快速過河,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以紅軍的工兵手段……

  這說明大渡河肯定是有可以徒涉的地方。

  於是接下來薛嶽的十萬大軍就在大渡河南岸拚命尋找可以過河的地方(先前船都被國黨的收攏到北岸去了。紅軍過河以後,清掃了國黨地方政權,然後紅軍給了每條船十塊大洋,買這些船五天不開工^-^)——不消說,又損失了十來個人,一無所獲。

  然後就是炮黨高層一起納悶:紅軍到底是怎麽過河的呢?(紅軍的橡皮浮橋每天傍晚搭建,夜裏過人,淩晨收起來,這樣可以避免國府的空軍偵查和轟炸。防空營的彈藥已經用完了)

  ————

  好吧,話題扯遠了,現在讓我們把話帶回來……總之,這一個星期,魏承恭發現自己根本不得閑,一直到臨去的時候,這才想起來:生化危機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總理,這個事情到底該怎麽解決啊?”

  “這個……我這麽跟你說吧,”總理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在我們到達陝北之前,恐怕小傅你是不能來了。”

  “為什麽?難道……”魏承恭吃驚。

  “我們不可能放棄你的物資和情報運輸渠道,但是我們也承擔不起這種生化危機的危險,我們商量出來的辦法,就是要建立一間專門的物資交接處,采取嚴格的消毒措施,以後你帶來的東西放在這個房間裏靜置一段時間,經過消毒之後,才能投入使用。”

  魏承恭點頭——倒是沒想太多,這時候他心中隻有慶幸:還能為紅軍做點事。

  “那……我們陝北再見了——那個……總理,你知道我能從那邊看到這邊的事兒,到我可以過來的時候,您寫個指示就可以了。”

  ————

  3月31日。

  時間已經很晚,總理的房間卻還亮著燈。

  自從進入藏區,軍事壓力倒是大減,薛嶽沒有敢追過來。原因麽?一來川西地區……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西康地區是典型的山地,僅憑十萬中央軍加上當地劉文輝的兩三萬殘兵敗將(這裏說的殘兵敗將不是指被紅軍打敗,而是指劉文輝剛剛跟劉湘爭霸失敗),去跟六萬紅軍在西康這麽大的地域裏拚山地戰……膽子發麻啊。

  其次,西康地區地廣人稀,地瘠民貧,生產落後,根本無力支持大量軍隊。紅軍前麵過去還稍微好點兒,他們是把地主打倒,然後沒收糧食;自己這十萬大軍後頭跟過去,就隻能從普通農民手裏搶糧食了……既沒有效率還招民怨。

  至於說自帶後勤補給……拉倒吧,以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話是白說的?大家隻要想一想日後的康藏公路修的有多艱難,就知道這是個有多餿的主意了。

  綜上,六萬紅軍在這一區域,基本是無敵的存在。當然,這地方不可能養得起六萬紅軍,所以紅軍依然在逶迤北上。

  不過隊伍拉得比較開,大致上,分為前衛(一軍團),中軍(中央縱隊,三軍團),後衛(九軍團),左右護衛(五軍團,八軍團已經整編掉了)。這樣做的好處有二:第一,可以在較大的地域內收集物資;第二,可以把衣物集中起來,用在翻越雪山的部隊上(具體來說,就是先把全軍“多餘”的衣物都集中起來,交給一軍團用來過山;一軍團過山以後,再派少量部隊把衣物又送回來,這樣一批批地把部隊送過山去)。

  今天總理(不止是總理,決策層基本都在)之所以工作到這麽晚,就是已經翻越夾金山的一軍團派了一個營,攜帶衣物——更重要的是翻山的經驗——又翻回過來。

  ————

  “……翻越雪山確實有一定危險,不過並沒有傳說中那麽邪乎,我們一軍團這一次翻越雪山,傷亡總計37人——不過,我們沒有遇到壞天氣,據老鄉說,如果是遇到風雪天,傷亡有可能會急劇增加,所以還是要請上級不能輕視這個問題……”

  “……高原反應並沒有什麽了不起,除了極個別的戰士出現了不適症狀外,對於部隊的影響不大——據老鄉們說,這在頭一次來雪山的漢人中間,倒是很少見。”

  “……翻越雪山的時候不能停下來休息,可以在見到雪的時候充分休息一下,然後一鼓作氣翻越雪山,在山上一旦停下來,除非有同誌們幫助,否則就很難爬起來了。說是一鼓作氣,也不能走得太快了,在山上總覺得憋得慌,氣喘得厲害。”

  ……

  聽完戰士的匯報,計議了一下——其實沒什麽可計議的,翻越雪山可能遇到的困難,大家都已經提前知道了,而且做了很充分的準備——就散會了,眾人各回各屋,準備明天過山。

  “小傅還沒有來?”設計師向總理問道。

  “還沒來。這時候還沒有來的話,估計是不會來了”總理笑道:“我們的說法大約是把他嚇住了。”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吧,他也有可能是去了陳老總那邊,”設計師籲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們恐怕要等到下一次他過來的日子,才能肯定他有沒有被我們嚇住。”

  總理點頭:“說得也是,我有些心急了。”

  正說到這裏,就聽到魏承恭的聲音響起:“總理,你們的會開完了?”

  ————

  “小傅你怎麽……”

  看到魏承恭那張臉,總理和設計師雖然有些吃驚,倒也沒有吃驚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稍微緩了緩,把心情穩定下來,總理就問了:“你怎麽過來了?不怕出問題嗎?”

  “沒事……好吧,準確地說是事情不大。我在我們那邊租了個倉庫,下足了消毒殺菌的功夫。這次買的東西,擱裏麵先噴消毒液,再上紫外線(民用紫外線消毒器,這東西不難買到,也不貴)。不瞞您說,光消毒液就花掉了兩千多塊……”

  “這個錢就算我們身上——話說轉身來(四川話,就是“話說回來”的意思),我們的賬戶上資金還充足不?”習慣了魏承恭有時候無厘頭的說話方式,設計師偶爾也會學著幽默一把。

  “嗯,沒事,賬戶上還有兩百多萬(指流動資金,紅軍給的東西以古玩器具為主,數量以噸來算,真要是全部變現,別說兩百多萬,兩百億估計都打不住——不過魏承恭當然不敢這麽幹,到現在,也就賣了十來件而已)。不過話說回來,隨著我的能力升級,物流量加大,以後賬麵上需要準備的資金恐怕要增加。”

  “這不是資金的事,”總理苦笑,“好吧,你有心了,這次都帶了什麽東西過來?”

  “東西有點兒多,您兩位過來看看吧。”

  說著話,三個人打著手電來到了一個空地,堆得滿滿當當的。

  “高原藥物五百公斤……”

  “呃,這個我們暫時還不缺,”設計師道:“說實話,這東西用量並不大。”

  “便攜式氧氣罐一萬個(每個大約100克,一萬個也就一噸左右)……”

  “氧氣罐?”總理拿起一個看了一下,上麵的說明太小了,夜裏看不清楚,不過光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用來做什麽的了,“有心了。”掂了掂,疑惑道,“很輕啊,這裝的不是液氧?這能用多久?”

  “裝液氧?那這罐子就直接炸了,這裏麵是壓縮氧氣,至於說能用多久……看怎麽個用法,”魏承恭解釋道,“這說明書上說,能用100秒左右。一萬個罐子,平均每個班可以有一個,醫療班和收容隊可以多帶一些,我們爭取不讓一個戰士因為缺氧而被留在雪山上。”魏承恭信心滿滿地說道。

  正說著話呢,就看到主席,總司令等人又回來了——設計師用對講機叫來的。

  “怎麽回事,小傅又帶什麽好東西過來了?”主席笑眯眯地,“恩來,這下你信了吧,我早就說過了,你們那個辦法不管用。”

  總理苦笑,“是啊,辦法總比困難多。”

  魏承恭莫名其妙:“你們……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

  “現在也沒必要瞞你了。”總理道,“好吧,先不說這個,先來看看你帶來的這些用來爬雪山的東西——這些立刻就用得上。”

  拿起氧氣罐,稍微打量了一下,就搞懂了這東西怎麽用,於是試著吸了一口。

  “嗯,不錯,”總理把氧氣罐又收了起來,“不過隻能用100多秒鍾的話……不夠翻山用的。”

  魏承恭聽得一頭黑線:“總理您該不會想要一路吸著這東西翻山吧?”

  “難道不是嗎?”

  “這個是用於急救的。高原症狀大多數跟缺氧有關,戰士們喘不上氣的時候,拿出這個吸上一口,就能大大地緩解症狀。”

  “拿出這個吸上一口?這聽著怎麽像王家烈的兵啊,”設計師聽得笑起來,“我有些明白了,這東西就跟醫院輸氧一樣,是用於急救的,對吧?”

  “誒,沒錯兒。”魏承恭一拍大腿,“按照一次呼吸5秒鍾算,這麽一罐夠用20次了。原本的曆史上,紅軍沒有這些東西,一樣翻過了雪山,所以我想,一萬罐應該足夠我們紅軍用到陝北了——興許還有得剩。”

  “嗯,比沒有好得多,”總司令深吸了一口,心曠神怡,“味道還香完了,胸口舒服得多——隻是這個香味是蘋果,聞得多了,肚皮有點餓。”

  大家一起笑起來。進入西康以後,部隊的糧食供應就不是很充足,而且藏區的人習慣吃的糌粑,也讓不少江西老表們覺得不習慣。

  “這麽高級的東西,一定很貴吧,一萬罐,這得花多少錢啊。”陳雲感歎道。

  “玩登山的,這就是個消耗品,消耗品能貴得到哪兒去?”魏承恭笑道,“幾塊錢一瓶的東西,你們給的大洋挑出兩個合適的來,一車車往家拉。”

  “我隻是覺得,這麽漂亮的罐子,吸上幾口氧氣,然後就沒用了,有點可惜。”陳雲拿著瓶子仔細打量。

  “給大家改成水壺用,也不錯。”設計師一邊兒出主意。

  陳雲打量了一下,點點頭。

  “除了這個,還有啥子好東西?”總司令把氧氣罐放了下來,又來到了魏承恭麵前,“那邊那一大堆,是啥子東西?”

  場地上黑乎乎的,堆滿了一個個足有一人高,兩人合抱粗細的大包(就是製衣廠出成品的那種大包)。

  “衣服!”魏承恭又領著一幫大兔子來到這些大包前麵,拆開一個大包,拿出裏麵壓得死緊的衣服,“保暖內衣,這裏總共有大約三萬件——等我下一次再帶一批過來,就能給紅軍一人置辦一件了。”

  “這個好,”總司令幫襯著,從大包裏掏了十來件衣服出來,分發給眾多同誌,然後自己也展開了一件,仔細看了一會兒後,讚歎:“這衣服料子我從來沒看到過,拿在手頭舒服完了,又耙和又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