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長征開始12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4710
  部隊經受住了“考驗”。當天晚上,總理把這一情況向中央做了報告,同時提議,把這種自發的學習行為組織規範起來。一天後,中央做出了決議:要“利用長征的機會,大力提高部隊的文化素養,爭取人人都成為宣傳員。力爭在到達陝北之際,建立起一支全中國平均文化水平最高的部隊。”

  (常凱申的中央教導師兵員至少都是高小畢業,目前正在組建中)

  組織學習這個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甚至,這件事的複雜程度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

  首先,這不是學生們在春遊,這是一支軍隊在長途行軍,偵查警戒等任務都不能放鬆。要合理安排各部的任務,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其次,師資力量也不足,而且是嚴重不足。紅軍雖然設有文化教員,但是過去都是在部隊駐紮下來的時候才展開教學工作,這種時候一個人負責一個連隊的教學——這已經很吃力了,部隊不同於在校學生,隨時都能找老師請教;戰士們在學習中如果有了疑問,隻能在休息時間去找教員,這就導致教員給戰士們解答問題的時間異常集中。而眼下是在行軍中,別說一次給一個連隊一百多人講課,就是一個排一個班,也是做不到的,頂多像魏承恭那樣,給自己身邊的兩三個人講解。

  還有一個行軍隊列以及路途的問題。以這時候中國南方的交通條件,行軍縱隊一般隻能排成兩列,一旦進入山道,就隻能排成單列(而且爬山的時候是肯定顧不上教學的^-^),隻有在某些“通州大衢”的時候才能排成四路縱隊——目前已知的任何教學形式,都不能適應這種條件。

  最後,還有一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課本。

  現有的、根據地發行的課本不是不能用。不過一來攜帶者不多(這個是限於根據地的生產能力。教育始終是麵向下一代的,所以學校要保證充足供應,至於數量逾十萬的紅軍部隊,隻能是盡可能滿足要求了。有很多年齡較小的紅軍戰士根本就是帶著他們在列寧小學獲得的識字課本參軍的),二來這種課本不適合行軍路上看——字體較小,走路的時候稍微一晃動就看不清了,傷眼睛。這要是到了陝北,幾萬紅軍都成了近視眼……

  “問題是不少啊。”主席笑嗬嗬地,“不過我相信,隻要我們發動大家一起來想辦法,就一定能克服這些困難。”

  於是不久之後,各個連隊就紛紛出現了很多教學高招:利用短時間的駐紮(吃飯,宿營等)見縫插針地展開教學工作,在第二天的行軍路上,戰士們各自溫習;互教互學,互幫互助;課本不夠,就把一本課本拆開了用,沿途收集紙張書本,編訂新的課本;利用漢語拚音,把識字課本——或者說識字卡片——掛在前麵戰士的背包之上自學;還有在行軍路上寫標語,通過標語來識字……等等招數紛紛出爐,讓魏承恭這後世來的人大開眼界,同時也更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話: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當然,這都是魏承恭下一次來,才發現的事情了。

  (注:紅軍在長征路上,依然沒有放鬆文化學習,詳細情形大家可以自己去查,似文中的描寫,都隻是地效的臆測——寫出來以後,地效又翻看了一下曾經紅軍戰士們的回憶,發現跟地效設想的居然沒多大差,隻是缺了寫標語這一條。

  在那樣的環境下依然能堅持學習,今天我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學習呢?

  再次向長征,向長征的紅軍戰士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傅先生,這兩個字怎麽念?”

  “這兩個字,念‘建設’……咦,你隻問這兩個字,其它的都會嗎?”

  “嗯,這句話是‘我們將要建設一個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對吧?”

  魏承恭笑笑,非常正確。

  戰士仔細看了一會兒“建設”兩個字,然後收好課本,伸出手,在空中比劃著,嘴裏還念念有詞:“一橫折,二橫,三橫,四橫,五……橫(不確定是不是要寫這麽多橫,不過看到魏承恭鼓勵的笑後,堅定了信心),六豎,七橫撇,八橫撇,九捺。”

  寫完一個字,戰士笑了,看向身邊的魏承恭。魏承恭點頭,微笑。

  “建”字寫完,接下來是“設”字:“一點,二橫折提,三撇,四……(“橫折彎”這個筆畫名難了點兒,這個戰士說不出來,不過畫出來倒是沒有錯),五橫撇,六捺。”

  “非常好!”魏承恭一翹大拇指。

  這個戰士又重複了兩遍,之後就退到隊伍後麵去了,同時又一個戰士從隊伍後方追了上來,帶來了新的問題。他的問題是“打倒日本法西斯”的“法西斯”三個字。與之前的戰士相比,這個戰士明顯不滿足於會讀那幾個字。

  “傅先生,‘法西斯’是什麽意思啊?”

  這可難住魏承恭了,他當然明白法西斯是什麽意思,可是要用鄉土語言給這些戰士們講清楚,就有些麻煩了。

  就在為難該怎麽給這個戰士解釋的時候,隊伍後方忽然傳來喊聲:“飛機來了,快疏散隱蔽!”

  ————

  根據從影視作品中學來的知識,遇到空襲的時候,應該立刻臥倒在地。

  現在魏承恭就是這麽幹的,他直接就趴在了地上——死死地趴在了地上。

  沒有爆炸,不遠處響起機槍聲。魏承恭大著膽子抬頭看去,就看到不遠處有兩個戰士,用輕機槍組成了“對空火力”。

  “看來是一架偵察機。”身邊一個同樣臥倒在地的戰士也探頭看過去,“沒有下蛋,也沒有打槍。”

  “那就是說,轟炸機隨後就到?”魏承恭從地上爬起來——同時這麽做的還有許多同誌——拍打身上的塵土。

  “不一定。一般來說偵察機來了以後不久,就會有很多飛機飛過來,不過後來這些飛機不一定會下蛋,他們有時候直接就向遠處飛去了。”說著話,這個戰士看著魏承恭直發愣:“傅先生,您是怎麽臥倒的啊,怎麽胸口上都是泥?”

  “有什麽不對嗎?”魏承恭看了一下胸口,又拍打了兩下。

  “臥倒的時候,胸口是不能貼在地上的,如果有炸彈丟下來在附近爆炸,你就會腦袋一懵,然後被震得吐血。”這個戰士笑著解釋,“最好是用手臂把上半身架起,稍稍脫離地麵,同時張大嘴巴。如果有炸彈掉下來爆炸,就大聲喊,聽教官說,這樣可以保護耳朵和肺部——先前看你那個臥倒的動作挺麻溜的,我還以為你都知道呢。”

  ————

  五長征開始23

  (端午節啊,好想吃清水粽,可惜身在廣東,這裏隻有鹹粽和甜粽,拿著這東西我是當糯米飯吃的)

  雖然滿身的極品裝備,不過等級畢竟擺在那裏,魏承恭走不多久,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前一兩天勉強堅持了下來,等到第三天之後,他就覺得腳上又腫又痛,小腿又脹又重,大腿上還好,肌肉筋骨什麽感覺都沒有。注意,是什麽感覺都沒有……

  而且隻是肌肉筋骨感覺不到什麽,皮膚上還是有了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毛病……

  脫下靴子襪子,挽起褲腳,把腫脹的腳往木盆裏熱得發燙的水裏一泡,魏承恭愜意地長舒了一口氣:“真舒服啊。”

  “傅先生,您以前沒有走過長路吧?”跟他一個木盆洗腳的戰士嘻嘻笑問道。

  魏承恭苦笑,“一看就知道了,我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

  “您家裏是地主嗎?還是大資本家?”這個戰士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怎麽?想要打倒我?”魏承恭笑咪咪地反問道,“按照你們的階級劃分標準,應該算是城市小資產階級……嘛,托你們紅軍的福,現在倒是成長了不少(跨時空貿易,肯定賺錢^-^)。”

  “托我們紅軍的福?”戰士莫名其妙,我們紅軍一直以來都是要打倒資產階級,怎麽還能讓人發家致富?

  “低買高賣,投機倒把嘛。把你們根據地出產的東西運到外麵賣了,把你們紅軍緊缺的東西從外麵運進來,這麽不斷來回,掙了點兒錢。”

  “哦……”戰士點點頭,轉念卻又疑惑,“那……傅先生,你怎麽又跟我們一起轉移呢?你要買賣東西,應該往根據地去啊。”

  “這個……”魏承恭想了想,這才答道:“跟你們一起走,有意思。”

  “有意思?”戰士更不明白了:走路,打仗……這有什麽意思?

  “不說這個,我們今天走了有一百多裏吧?”現代來的魏承恭當然沒有估計行程的經驗。不過,自己走得這麽疲憊,肯定走了不少路,對吧。

  這一說周圍一圈紅軍戰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好笑起來。

  “怎麽回事?”魏承恭不明白戰士們為什麽發笑,納悶道:“沒有一百裏?”

  一個戰士搖頭。

  “九十裏?”

  這個戰士還是搖頭。

  “八十裏……七十……不會連六十裏都沒有吧?”魏承恭心虛了。

  “六十裏。我們今天隻走了差不多六十裏。上午三十,下午三十。”這個紅軍戰士答道:“你看,同誌們到了這兒,都輕鬆得不行。”

  魏承恭轉回頭看看,果然,同誌們還有精神圍著篝火,講故事、下棋、溫習功課什麽的。

  這是大部隊,不像遊擊隊一樣害怕小股敵人的偷襲,而這個年代也沒有夜間轟炸,所以點篝火很正常。

  “才走了這麽點兒啊?”魏承恭傻眼了——同時對飛奪瀘定橋,以及後來的三十八軍的紅軍的飛毛腿有了比較直觀的印象,“你們還真是鐵腳板。”

  “沒什麽,我們早就習慣了。”這個戰士回答得很隨意,“不過,傅先生,要走長路,你還得練呢。眼下我們走得不快,你就跟得這麽累,這要是急行軍,你非得掉隊不可。”

  魏承恭點頭,這個確實得練——不過也無需刻意去練,反正自己要跟著紅軍一起跑一萬多裏,跑完了估計也就練出來了。

  隻是,這種速度,跟傳說中其疾如風的紅軍可完全是兩碼事。

  ————

  雖然知道軍事指揮這方麵自己是絕對插不上手的——一來自己不可能越俎代庖,二來則是因為水平太差(準確地說,該說是沒水平^=^)——不過魏承恭依然對於紅軍的決策很感興趣。

  這也難怪。男孩子麽,哪個不向往著指揮千軍萬馬,馳騁沙場,所向披靡?更不用說他還是身處於自己最向往的一支軍隊之中。

  眼下聽聞紅軍的行動如此之慢(其實日行三十公裏,按白黨軍的標準已經不算慢了),雖然知道紅軍的指揮者都是了不起的軍事家,他還是不由得擔上了心事:紅軍不是輕裝了嗎?為什麽還是行動這麽慢呢?難道,還要因為行動遲緩,在湘江一役中吃上一個大大的敗仗?

  “難道是因為我的關係?”

  心裏頭剛一冒出這各念頭,魏承恭就知道這不可能:幾萬人的部隊肯定不會因為一個人就放慢行程。就算自己身份特殊,又需要特別照顧,紅軍大不了也就是給一匹馬給自己用。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倒是隱約猜出來一個答案,想想也還蠻合理的。不過這隻是自己的猜測,是否真的如自己猜想,魏承恭覺得,還是要問一下。

  於是燙完腳以後,他就找了個“僻靜”地方,把對講機拿了出來——能回答他這個問題的人,當然是中央的決策者,而這種話題當然不能讓戰士們聽到。

  不過現在他身處軍營中,哪來的“僻靜”地方?很快,他“鬼鬼祟祟”的行動就被戰士們發覺了。

  “指導員,傅先生在搗鼓什麽呢?”一個戰士向身邊的指導員問道。

  “不知道……看起來像是在跟誰打電話。”指導員看著也覺得納悶。根據地有使用對講機,不過數量並不多,部隊裏除了軍團首長一級外,平時都是集中保管的,臨戰之際再配發下去,也隻能配發到營團一級。他一個“小小的”連級指導員當然沒有見過這東西。

  “他會不會……是特務,正在用電話向他的主子匯報我們部隊的情況?”戰士瞎猜疑——好吧,換個說法是警覺性高。

  “別瞎說,傅先生是友好人士,你忘了?就連周副主席都認識他。”指導員輕聲道:“而且,你想想,他這一路走來的表現——哪兒去找這麽笨的特務?”

  ————

  “總理,你們是不是想要給常凱申一個錯覺,讓他以為我們每天的行進速度隻有六十裏,等到他合圍的時候,突然加速,好一下子甩開追兵?”

  “嗬嗬,我們的小魏同誌很聰明嘛,一下子就猜中了我們的戰略構想。”

  對講機那頭,答話的卻不是總理,而是劉總參謀長。先是肯定了魏承恭的猜測,又細說道:“據情報——當然這個情報有相當大一部分是來源於你帶來的資料——由陳濟棠負責以及參與修築的第一、二、三條封鎖線形同虛設。重點在第四條封鎖線上:常、粵、桂、湘幾個軍閥合力,這一仗可是不簡單,所以我們打算在突破第三道封鎖線後,就以每天百裏的急行軍速度,甩開薛嶽和餘漢謀,同時在湘軍,桂軍完成攔截部署之前就衝破湘江防線。”

  事實上,軍委計劃得遠遠不是這麽簡單。

  “你知道就行了,別拿著亂說,聽周副主席說,你的嘴可不是很嚴啊。”劉參謀打趣,“不說了,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