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長征路上4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2916
  10月14日深夜,瑞金以北約70公裏的石城,某個不知名的小山窪,亮著這個時代絕對少見的照度非常穩定的電燈光。一群人正圍著這微弱的燈光計議著什麽。

  “同誌們,恐怕大家已經聽到了,為了北上抗日,我們紅軍已經在幾天前,開始戰略轉移。此一去,千山萬水,畏途巉岩,還有白黨幾十萬精兵強將圍追堵截,可謂是生死未卜,格老子,嚇(讀作:hei)死人囉。”說話的人中等身材,挺著個將軍肚,看上去很富態。說到這裏,他左手叉腰,右手豪邁地一揮:“嘿嘿嘿,我們馬列黨人,不怕!沒的爬不過去(讀作:kie。另注:普通話中沒有這個讀音的字)的山,沒的趟不過去的河,也沒的克服不到的困難——如果有,那麽問題肯定是出在我們自己身上,或者是下的力氣不夠,或者是決策錯誤——就好像這第五次反圍剿,我們一開始打的那個鬼格勢。”

  這個長相,又是這個作態,再加上這種說話口氣,除了我們的陳老總,沒有別人。

  “話是弄個說,我們也不能讓中央和紅軍自己去麵對那些困難,自己躲在這裏看好戲。中央和紅軍將要麵對的高山大河我們沒得辦法,但是中央和紅軍要帶的幾十萬‘尾巴’,我們可以想辦法跟拉宰斷,或者是在這根尾巴上栓根繩子。沒得後麵這根大尾巴拖到,中央和紅軍就走得輕鬆得多,是不是這個道理嘛?”

  “接下來,我們紅十軍團的任務,就是拴繩子,把白黨的幾十萬大軍盡量拴在根據地這地(讀作:dei),讓中央和紅軍可以走得輕鬆一些,傷亡小一些。”

  “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就要在根據地這地,盡可能地搞出大的動靜,要讓常凱申和他的遭殃軍曉得,如果不在閩粵贛皖這地留駐重兵,把我們的威脅消除,他的日子就不好過……”

  正說得起勁,忽然有個戰士跑了過來:“報告!傅義豪先生來了。”

  “傅……他啷個來了?”陳帥大吃了一驚,“這個家夥簡直是胡鬧!走,我們過去看一會兒——他在哪地?”

  報告的紅軍戰士急忙領路,帶著陳帥和一幫人去往不遠處一間屋子。陳帥麾下的紅軍指揮員們或有知情的,或有不知情的,小聲議論著,跟了上去。

  看到——或者說聽到——一大幫人到來,屋子裏的人亮起了燈。不比陳帥他們“小家子氣”,那人把燈開得很亮。很快,大家就看到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是魏承恭卻又是誰?(傅義豪是魏承恭在根據地的代號)

  “胡鬧胡鬧,你跑到我這地來幹啥子?”陳帥一見魏承恭,就抱怨開了:“不是跟你說了嗎?戰略轉移期間,不要過來我們這麵。”說到這裏,陳帥痛心疾首:“這地在打仗,你一個學生娃子,跑過來幹啥子嘛?這要是有個萬一,你讓我啷個跟中央交代?”

  “沒事。我會小心的,而且,我給自己弄了個護身符。”魏承恭笑嘻嘻地,從身上拿出一疊證件,遞了過去,“英國護照(網上有1935年的英國護照圖樣,找個辦假證的做出來應該不難——其實我覺得當時最好用的應該是德國護照。不過一來網上找不到,二來德國籍的華裔太過少見,不容易取信於人)現在我是大英帝國公民,受倫敦動物園委托,來中國尋找傳說中的滾滾的。”

  “滾滾?”陳帥稍微愣了一下。

  “大熊貓,一種我國獨有的,在四川甘肅陝西等地棲息的一種非常可愛的動物。”說著話,魏承恭拿過陳帥手裏的文件,從中間拿出來一份畫冊,裏麵是大熊貓的圖片(其實普通人帶著動物圖譜蠻古怪的,不過如果是專門找尋動物的人員,就不奇怪了。可以解釋成為了方便向當地獵戶做說明——這樣可以加倍地取信於國黨的官員),“在我們那個時代,大約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動物,是我們國家特有的一種稀缺生物資源——目前在外國還沒有活體,但已經有了標本,所以跑來中國想要找這東西半點都不奇怪。”

  陳帥接過那一疊子證件翻看了一下,疑惑道:“川陝甘肅一帶……你還想跟到中央過去?”

  “當然!”魏承恭毫不猶豫答道,“說實話,我回去後想了很久。還是覺得,跟紅軍一起重走長征路——人一輩子能遇到多少這樣值得記住,值得驕傲的事情?如果錯過了,我會後悔一生的。”

  “……安全問題你打算啷個解決?”看魏承恭似乎鐵了心了,陳帥也隻能妥協——畢竟,這家夥要過來的話,誰也攔不住。

  “我想過了,沒事的。首先,在這頭我就跟老總你呆一塊兒,在那頭我就跟主席總理他們一起,借你們的運氣用。薑太公在此尚且百無禁忌,更何況是你們……”

  陳帥先是緩緩點頭,不過聽到後來,就忍不住笑罵:“亂說啥子?我們馬列黨人不興這一套。”

  魏承恭笑眯眯:“運氣這個東西就是怪,你們說有沒有?我看是有點。運氣來了,牌坊也擋不住;運氣要是走了,牛也拖不回來——這可是賀帥的話。”

  陳帥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眼下革命處於低潮,正是需要這種樂觀精神的時候:“真要是有運氣這個東西,你不要說借,全部拿去都可以——不過,隻是這一點嗎?”

  “當然不止!如果遇到戰鬥,我就站得遠遠的,用望遠鏡來看……”

  “不行!”陳帥想也不想,就擺手拒絕了,“戰鬥的時候,絕對不許你上去看。打仗嘛,死人嘛,有啥子好看的嘛?”

  “離前線三千米(已經超過絕大多數步槍的射程,至於炮……我又不跑到陣地上去看,怕什麽?在沒有經曆過戰爭的魏承恭看來,這種距離已經足夠了)。”魏承恭還想討價還價。

  “別說三千米,三萬米都不行。這個沒得商量!”這一回陳帥大約是要堅持原則了,“你攏我這地來,就要聽我的命令。”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一個星期,自己就不安排戰鬥了。

  魏承恭歎了口氣——不過心裏卻想到,“你不許我看,我不會偷著看?我又不是你的兵,非得聽你的命令。”想到這裏,心裏頓時就得意起來。

  他當然不知道,陳帥已經下了“隻要你在,我就不安排主動戰鬥”的決心,

  “還有別的沒得?你這些東西,是準備在被白黨抓到的時候用,是不是?”說著話,陳帥把手裏的那些證件又交回到魏承恭手裏。

  魏承恭又笑起來了:“對啊。要是萬一沒留神,真被白黨抓了起來,我就說我是搞動物研究的,不慎落入‘匪軍’手中。以那幫人的骨頭,看到這些個東西,肯定不敢亂來。在確定我是來搞‘動物研究’,跟紅軍沒關係之後,我覺得十之七八當時就會把我放了;就算萬一他們起了疑心,想要跟光頭請示,光頭再通過外事部門想要確認我的身份。在這個依靠電話電報來傳遞消息的時代,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而陳帥你知道的,隻要能拖過一個星期,我就回去了,誰都拿我沒辦法。”

  “你想的這些,基本可行。”陳帥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這些個招數,都是對付白黨政府軍的,我們這麵不像你們那邊,還有一種勢力你不能不考慮——土匪恐怕認不得你這些東西,而且,有的時候就是遇到老百姓,你也要當心。”

  “當心老百姓?”魏承恭有些不解。他在根據地這些日子,感覺根據地的老百姓都對自己很好(作為文化人,在這個時代很容易得到鄉裏人的尊重),這樣好的人民有什麽需要擔心的?

  “根據地這地還算好。要是到了其他地方,看到你是孤身外地人,又有錢,說不定就會謀財害命。我們中國,死人的事情太多了,死個把人根本引不起人注意。”陳帥說到這裏,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絕對不是在嚇你,這種事情,我遇到的多得很。小……傅,一旦你脫離軍隊的保護——無論這個軍隊是紅軍還是白黨軍——你就要加一百二十個小心,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嗯,可以嚐試到某些城市的學校應聘教師,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對文化人還是很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