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拯救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4568
  (大掃除,而且因為隻有我一個人在忙的關係,恐怕這種推遲更新的情況還需要一兩天,對不起大家)

  自從確定自己可以往返來回於兩個時空之後,魏承恭就知道,自己遲早會與這個中國近代史上影響最大(姑且不論這種影響是好是壞)的人見麵。而他也無數次地想象過自己和這個人見麵時候的情景。

  但是真的見了麵,魏承恭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

  “不對啊,我應該是毛粉才對啊。當初我見到總理的時候,可是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呢;怎麽現在見到主席了,我的反應反而這麽平靜呢?”

  這裏的“平靜”是相對於他第一次見到總理的時候而言,事實上,激動的心情還是難免的。

  另外,這小子沒有完全搞清楚見到一二號首領時候的區別:在見到總理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那時候他剛剛得知自己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當時他的激動,一是來源於確知自己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二是來源於毫無心理準備然後又突然見到大人物,第三才是因為總理本人。

  而現在見到一號頭領,前兩個條件都沒有了——甚至他還“模擬”了幾次會麵場景,由此“鍛煉”出了不算差的心理素質——心情的波動當然也就沒有那麽大了。

  “主席,您好!”現在肯定沒空去糾結這些事情了,主席還等著自己答話呢。

  “嗯,你好。”大約是還沒有習慣自己“中國革命的救星”的身份,也或者是發現自己比小魏大不了幾歲,主席對小魏的態度,不像是影視作品中經常出現的那種長者對後輩的態度,反而更像是年輕人交朋友那種感覺,“聽說你是從未來穿越來的,真的嗎?”

  看看八卦風爆發、半點領袖氣度都沒有的主席,魏承恭那種滿頭黑線的感覺更濃了:“嗯,我是從八十年後來的。”

  “八十年後啊……”主席悠然神往,“聽玉階兄說(第一次打這個詞,結果詞庫裏隻有“禦姐”,汗一個-_-;另外,先前用首字母打“瞿秋白”的時候,詞庫裏的詞是“去球吧”,囧),你們那會兒革命已經成功了。咱們中國強大了,再也不受人欺負了——真想去看看啊。”

  “會有機會的,等兩年我的能力升級了,就能帶人穿越了。”既然主席都這麽八卦,那魏承恭也不客氣了,“隻是……主席,不知道您看到自己的遺體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的……遺體?”四十一歲正是開創事業的黃金時期,肯定不會去想什麽身後事,咋一聽到這個話題,主席也被雷得不輕,“我想……應該會……很有趣吧。”

  魏承恭:“……”

  主席:“……”

  ……

  “哈哈哈……”僵持了好一會兒,兩個人忽然一起笑起來。主席是大笑,魏承恭則是失笑,一邊笑一邊道:“真想不到,我有一天竟然能跟主席這麽說話。”

  “這麽說話有什麽不對嗎?”主席反問道:“而且,是小魏同誌你把話題帶過去的,對吧?我隻是順著你的話說而已。”

  “呃……這個……”魏承恭抓抓頭,無話可說。

  “那麽,還有什麽有趣的話題呢?”

  “有趣的話題很多,等以後我帶您去我們那個時代,接觸一種叫‘網絡’的東西,您就知道,東吳的八十萬‘水軍’有多厲害了。”魏承恭道,“隻是,主席啊,現在根據地大軍壓境的時候,我們說這些個不打緊的話題,是不是有些太沒心沒肺了?”

  說到現在麵臨的現實問題,主席也笑不出來了,來回走了一圈兒,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問道:“那麽小魏,你有什麽辦法嗎?”

  魏承恭一怔,失聲道:“我不懂軍事,您讓我說看法,這個實在太難為我了——說實話,我一直指望著您能夠帶領大家走出困境呢。”

  其實在此之前,總理和總司令都已經很明確地給魏承恭指出來了。當此時形勢,放棄根據地長征已經是必然的結果。當時魏承恭聽得雖然失望,但還沒有完全絕望。不絕望的原因就在於,主席還沒有給出結論。魏承恭還盼著他能像曆史上那樣,把根據地帶出絕境。

  “連您也沒有辦法嗎?”魏承恭黯然道。

  “我也不是神仙。”主席緩緩道,“從對手兵臨廣昌開始,廣昌的陷落就隻是時間問題而已,而廣昌一旦陷落。就什麽策略都施展不出來了。”

  “可是,可是根據地的人們……”

  主席默然,好一會兒,才沉痛地答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隻是就像你說的,苦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了。”

  ————

  話說到這裏,有人來找主席去開會。

  頭一天不太嚴肅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之後,紅軍放棄了博古李德“陣地對陣地,堡壘對堡壘,正規對正規”的總體軍事策略——但是這不等於立刻就有了新的總體策略。所以紅軍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確定一個新的總體策略,然後圍繞這個策略來開展工作。

  確定新的總體策略這麽大的事,肯定不是一個兩個人拍腦袋就能決定的。基本上,這需要中革軍委全體人員共同參與製定。總司令頭一天給前線的各兵團司令員下了“便宜行事”的命令,之後就發出了召集令。彭帥,林帥,劉帥,粟大將等人在完成敵前有序撤退(總司令當初給的指令是“便宜行事”,但最後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主動撤退)之後,便返回瑞金,準備共同探討一個合適的策略出來。

  主席現在是最高軍事三人小組的成員,而且在某種意義上,算是紅軍戰略決策的實際提出者。隻因為來得早才能來魏承恭這邊看一下西洋景。現在與會人員都到齊了,會議開始,他自然是不能留了。

  魏承恭沒有跟過去,他沒有資格。別說他不是紅軍戰士、不是共產黨員;就算他是戰士黨員,這種設計軍事策略的會議也輪不到他說什麽。

  代替他給與會人員提供“未來情報”作參考的,是總司令和李尅農——之前李尅農已經學會了一些基本操作。

  好吧,不提這一次大家都不了解的會議。回過頭我們還是看看魏承恭這邊。

  “連主席都沒有辦法,看來長征是在所難免了。”魏承恭站在山頭上,看向下方依然田野間忙碌著的山民們,“我必須要為他們做點什麽。我必須要做點什麽。”

  ————

  隻是該怎麽才能援救這些人,魏承恭心中殊無計劃。一時半會兒肯定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暫時沒什麽事情的魏承恭就轉向去了列寧小學。

  眼下蘇維埃共和國的主要工作無疑是軍事工作,而在這方麵,魏承恭是肯定插不上手的;農活他做不來,醫務和軍工工作也不是他的專業——放下身段去給傅連璋或者吳漢傑幫忙打下手倒也不是不可以,而且魏承恭本人也能拉得下麵子來(他很想得開:像傅連璋吳漢傑這樣的人,建國後最起碼也是部長級別,自己一個窮**絲,能給一個部長打下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可是讓這麽一個“高學曆,有文化”的進步青年去做打雜的工作,毫無疑問是“巨大的浪費”。

  於是,魏承恭唯一還能發揮一點作用的,就是學校了。

  別說,這小子給一幫熊孩子教課倒是做得挺不錯的,倒不是說他教得有多好,關鍵是在教學計劃“完成”後,他會給孩子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天上的飛機,海裏的輪船,地上的坦克車,大氣層外的人造衛星……還有美國人怎麽陰險,英國人怎麽缺德,日本人怎麽不是東西等等——好好的數學課(當時他是“進步音樂家”,不過音樂肯定不是這時候的中國教育界急需的,所以他的任職科目是數學——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數十年後,不是嗎?),硬是被他上成自然課曆史課。

  有著高中學曆,又有著後世網絡論壇經曆的他講述起這些“故事”,肯定比當時根據地學校裏那些“高小”畢業的教師要強得多(地效舅舅講的事情:他有一個老師,給孩子們上課隻能教到三年級,三年級以後的就不會了,這還是解放後的事情,解放前的情況簡直無法想象),一來二去,他的課博得了師生們的喜愛。不單是學生們愛聽,就連幾個老師也會來旁聽。

  不過這個小魏老師在上個星期六(1934年4月7日剛好是星期六,倒是符合工作製,再汗一個)離開後,連著一個多星期沒有出現,當時學校裏的同學們還以為他被調走了,惋惜了好久。

  現在好了,小魏老師又回來了。

  “魏老師好!”看到魏承恭到來,在老師的帶領下正要走出校門去的孩子們主動問好。

  “誒,怎麽又忘了?該叫我什麽。”魏承恭假作生氣,在麵前這孩子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啊?今天不上課嗎?”

  “聽說這段時間前線打得很激烈,我們去看望紅軍的傷員們,‘小’魏老師你要不要一起來?”

  在“魏老師”前麵一定要加上“小”字,這是魏承恭對孩子們的要求。倒不是他害怕把自己叫老什麽的,他隻是借此提醒自己,要向那個“一個都不能少”的老師看齊。

  “去醫院啊……也好,我也跟去看看。”說著話,魏承恭加入了孩子們的隊伍。

  “小魏老師,上一個星期你去哪裏了,為什麽都沒有看到你?”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名叫趙台的學生問道。

  “我去……嗯哼!你問這個幹什麽?”小魏差點說漏嘴。

  “想聽老師講故事。”

  “講故事啊,沒有問題。”小魏老師心中一動,向孩子們道:“今天就給大家講一個王二小的故事……”

  這小子還是很有講故事天賦的——實際上沒有天賦也不要緊,對於很少有聽故事機會的孩子們而言,就算他講得不是那麽清楚,同學們也聽得非常來勁。

  “小魏老師,你講得真好——不過這是哪個根據地的事情啊?”

  發問的不是學生,而是同學們的帶隊老師,一個名叫張櫻的女孩子,約摸20歲上下。穿一身軍裝,留一頭在根據地比較常見的齊耳短發,長得不說好看,卻也不算難看。

  “呃……這個……”魏承恭隻能含糊了,“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是哪個根據地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在講故事的時候,把“日軍”說成“敵人”,把“掃蕩”說成“圍剿”,因此光是聽的話,是聽不出這是一個抗日故事的)

  “同學們,聽完小魏老師講的,這個王二小的故事,大家有什麽想法呢?”從魏承恭那裏聽不到更多的消息,張櫻老師不忘自己的本職工作,見縫插針地給孩子們做起思想教育工作。

  “這個王二小,真是好樣的。我長大了,一定要向他學習。”英雄事跡是很容易讓孩子們產生共鳴的,立刻就有個小同學表決心。

  “不是長大了才向王二小學習,等長大了,就學不了了,”另一個看起來很“刺兒頭”的同學反駁道:“這個王二小既然是放牛娃,年紀肯定也不大,所以我們要從現在開始就向他學習。”

  “就你還想向人家學習?”又一個同學,毫不猶豫地揭短兒:“嘴饞得就像餓鬼投胎一樣,恐怕敵人扔兩塊糖給你,你就把什麽都告訴人家了。”

  “哼,你看著吧,真要是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會把敵人引到我們部隊的埋伏圈裏。”

  ……

  看著身邊的孩子們忽然間都化身為共產主義的堅強戰士,魏承恭忽然有些後悔給大家講這個故事:王二小還能把日軍引到八路軍的埋伏圈裏,而即將被放棄的這片根據地上,紅軍連自己的生存在都成問題,更不用說給敵人設伏了。

  如果敵人真的對這片根據地發起掃蕩,這些孩子,能把敵人引到哪裏呢?

  魏承恭仿佛看到了這些孩子們像王二小一樣,倒在敵人槍下的情景,而四周圍並沒有響起劈劈啪啪的槍聲……他的眼睛又開始濕潤了,不知不覺哼唱起那首傳唱了幾十年的歌謠……

  “牛兒還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孩子哪裏去了,不是他談玩耍丟了牛,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九月十六的那天早上,敵人進山溝來掃蕩,山溝裏掩護著黨的機關,掩護著我們的幾千老鄉……”

  ……

  唱了兩段之後,下麵的歌詞他記不起來了,不得不停了下來(相信大家都能唱這首歌,但是也相信大家不看歌詞,都唱不全)——不過,歌曲中蘊蓄的感情已經抒發得非常豐沛了。

  這一突然停下來,魏承恭才發覺,四周圍靜得有些異樣。

  “小魏老師,為什麽不唱了?”張櫻老師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問道。

  “下麵的我……還在構思(差一點就說成是“記不得了,臨到嘴邊總算反應過來改了口)”

  “對了,我差點忘了,小魏老師是個音樂家。”張櫻老師看著魏承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熱切,“小魏老師,這首歌你一定要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