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村頭的那一麵大鼓，大鼓上那個人像，以及刀疤臉對玉笛相貌的描述，我打了一個冷噤！

  老族長說過，玉笛的皮被剝了下來。

  難道那一麵大鼓，就是用他的皮做成的？

  那麵大鼓上有一個七星圖的圖案，村裏小孩說村裏布了一個陣法，就是七星圖陣。

  七星陣被布置在人皮鼓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跟村裏的怪異有關嗎？

  這個村子裏的人說話真真假假，百般掩飾。

  似乎每個人都有戒備，每個人都是隱藏起來的高手。

  “上天派下來的大仙，都會在身上給他們做上記號。你們那裏沒有這樣的說法嗎？”

  刀疤臉這樣問，我和唐宋都搪塞著說，我們那裏也有這樣的說法。

  “可這樣一個大仙，在你們村卻死於非命，這是為什麽呢？他不是大仙嗎？大仙能這麽弱？”

  修為傑沒頭沒腦地說。

  “像這樣的大仙，都會被山精盯上，山精要是吃這樣一個大仙，法術就會增加幾百年，但是大仙下凡嘛，本身就是一個肉身凡胎，他並沒有那麽多本事，他還在修煉之中，所以……”

  刀疤臉的解釋聽起來似乎有道理。

  “你們村好像沒有特別漂亮的女人，虞人美應該是你們這裏最漂亮的吧？”修為傑又問道。

  說到虞人美，刀疤臉的臉上頓時就有了光彩。

  “那當然，她是我們這裏最漂亮的女人！有文化知書達理，說話還溫柔，還會唱好聽的歌。可惜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最後卻瘋癲了……”

  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了遺憾，他似乎有些落寞。

  修為傑鬼馬的說，你是不是也喜歡過她？

  刀疤臉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村子裏凡是是男人的，都喜歡虞人美。

  哪有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的，大家見慣了農村的村婦，虞人美的出現，簡直就讓大家對女人有了新的認識。

  我猜想，玉笛的死，會不會也跟全村的人喜歡他的女人有關？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聲的牧笛，我想起玉笛這個名字，又想起虞人美說，她要找的玉笛就是一隻笛子，也是一個人。

  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我聽牧笛的聲音怪怪的，就像昨天晚上老族長手上的號角一樣，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

  漫山遍野的牛羊在牧笛聲響起之後，全都往村裏來了。

  剛才那兩個放牛娃，聽到牧笛聲，也倉皇的逃開。

  在這個落後的村莊裏，沒有現代化的設施，通訊基本靠吼，這些聲音成了他們某一種約定。

  “你們的牛羊都這麽聽話？聽見牧笛聲就往村裏走。”唐宋問道。

  刀疤臉說：“那麽多牛羊，不然我們要一個一個趕回來嗎？它們從小就聽懂了牧笛聲，不一樣的聲音標誌著不一樣的指令。出欄、吃草、喝水、回家……每一種指令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我們的牛羊都已經聽習慣了。”

  “那要是指揮人呢？”我問道，“如果村裏想要召集大家開個會，也不可能挨家挨戶的去找人吧？”

  刀疤臉笑了起來，說既然能指揮牛羊，那自然他們也會指揮人的。

  老族長會用一個號角來召喚村民，吹不同聲音、吹幾聲，那都是有講究的，每一種都代表不一樣的信息，村民們長年累月聽慣了，不用了，族長發話，他們就知道老族長要說什麽。

  蝴蝶說沒想到勞動人民的智慧這麽高深。

  刀疤臉笑了起來，我準備再問，不過我看他的笑臉，覺得這個男人也諱莫高深，所以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大一會兒，村裏響起了號角聲，刀疤臉說這是讓我們回去吃飯的意思。

  蝴蝶小聲問我，這頓飯能吃嗎？

  我說怎麽不能吃，大吃大喝，該怎麽吃就怎麽吃，補充能量。

  回去之後院子裏已經擺了幾桌酒席，酒是當地自己人釀的玉米酒，菜，有我們從來也沒有吃過的野味。

  刀疤臉說，野味都是老族長的功勞，他有一手好的狩獵技術，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

  我們幾個被分開坐，唐宋故意和三個女的坐在一桌，保護著她們，我作為嘉賓跟老族長坐在一起。

  修為傑坐在我的下手。

  一番客套話之後，觥籌交錯。

  我覺得既神奇又恐懼，我們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間，一個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真實。

  烈酒的火辣，野獸肉的腥味，都那麽真真切切的刺激著我的味蕾。

  老族長問我們的進度，我說到了晚上，把玉笛的替身燒給虞人美，把她引出來就可以了。

  “這件事在白天不能做嗎？”老族長問。

  我回答說不能，既然是給死人的東西，那當然要晚上做。

  老族長欲言又止，看起來非常為難。

  “怎麽了？”我說道，“老族長，有話就直說吧。”

  “哎……不瞞你說，我們這裏已經很久沒有夜晚了。”

  我驚訝極了。他們這裏怎麽會沒有夜晚呢？昨天晚上，那明明就是夜晚。

  他不斷的搖頭歎氣，說自從村裏亂了之後，他想盡了一切辦法阻止夜晚來臨，讓大家一直處於白天的狀態，這樣，村裏好不容易才維持著現在的樣子。

  “村裏永遠隻有白天嗎？”我問，“日月輪回，黑白交替，你們的夜晚去哪裏了？”

  我又問道：“日月交替是正常的自然現象，豈是人的力量可以改變的？”

  老族長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我一再問他，就是不說，說這是他們村的大秘密，說出來怕引起村民的恐慌。

  “可是這裏一直是白天，沒有夜晚，村民們難道不知道？”

  老族長說他們確實不知道。

  作為正常人，這種事難道都不知道嗎？我心裏的疑惑更深，可我看一下這些村民，他們又是那麽正常。

  “老族長，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這件事你要是不明確的告訴我，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幫助你”

  老族長為難的說，這裏的白天就快用盡了，緊接著就是夜晚的來臨，說不定，黑暗馬上就要降臨。

  他們用了多少個白天，那就會用多少個夜晚來交換，以後恐怕就是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他們不讓外人留宿，一來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風俗，二來，他們擔心外人知道了他們的秘密。

  我緊跟著問他跟誰交換了白天？

  “山精。”老族長說。

  “山精？這種東西真的存在，不是傳說嗎？”

  剛才刀疤臉也說到了山精。

  老族長說萬物皆有靈，山裏的一草一木，在一個地方待得久了，吸日月之精華，采天地之靈氣，就會慢慢的變成山精，擁有生命。

  他說玉笛就是被山精害死的呢。

  可他之前講述玉笛的死，並沒有說山精。

  “你從山精那裏換來了白天，那麽作為條件，你給山精送了什麽？”

  他頓時就老淚縱橫，情緒失控。

  “老族長，你這是怎麽了？”

  他指著院子裏的人說道，你看看這裏有幾個孩子？

  我一看，院子裏的大人不少，但是隻有一開始的那兩個放羊娃。

  “天哪，你們不會用孩子跟他交換吧？”

  他抹了一把眼淚說，就是用孩子跟山精做交換。

  “那麽，這兩個孩子……”

  “這是村裏最後兩個孩子了，不久之後他們也會被送走。”老處長哭著說，自從村裏隻有白天沒有黑夜，陰陽不調之後，村子裏已經沒有孩子出生了，就剩下這兩個孩子。

  而這兩個孩子，也將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