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黑暗之心(5)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4      字數:4502
  也不知走了多久,恍惚之間,坐在轎子上的肖教授等人覺得呼吸的空氣變了味道,掀開亞麻布做成的簾子向外看去,發現已經走出了沼澤,眼前出現了茂密的樹林和和一座座茶杯口形狀的奇特山丘。

  不過,再抬向上張望,卻看到茂密的樹影和不知名的植物互相糾纏在一起,如同密不透風的罩子似的,將頭頂的天空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要不是佩戴了具有夜視能力的視覺增強眼鏡係統,肖海鷹估計自己出了黑暗之外什麽都看不見,也觸摸不到。

  抬著轎子的賽克部族人卻仿佛天生長了雙夜視眼一般,他們腳步極有規律,抬得也十分平穩。

  直到這時候,肖海鷹教授才從步入“聖殿”筆記的激動情緒裏逐漸平靜下來,科學家和軍人的雙重理性,再一次回到了這個七旬老者的頭腦之中。

  他用眼鏡的廣角視覺去注視抬轎子的部落人,雖然隻看了不足半分鍾,卻仿佛翻閱了一本浩瀚的人類學教科書。這些抬轎的塞克部族人個子不高,甚至稱得上矮小,但雙腿和臂膀肌肉極其發達,脖子粗的與頭顱形成了一體,皮膚是灰白色的,脖頸之後一大塊皮膚隱約透明,上麵紋著怪異的符號和從未見過的動物圖騰標識。

  除了皮膚,身高和體型之外,最古怪奇特的莫過於是這些塞克人的頭顱形狀。一開始,肖海鷹以為他們以額頭寬大為美,人為將頭顱骨塑造成了又寬又扁的外形,這在南美洲亞馬遜的某些部落中是一種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奇特習俗,並沒有肖海鷹覺得有多古怪。

  但是,他很快發覺了更加令人不解的事情。這些塞克人頭骨形狀各異,有的是寬扁形,有的是方形,還有的類似金字塔。更讓他感覺怪異的是,抬轎子的塞克人麵部外貌詭異之極,他們的鼻子,嘴巴,眼睛都與正常人類無異,但相互組合在一起之後,就給人一種魔鬼般猙獰可怖,充滿血腥和殘酷的壓抑感。

  還有,這些塞克人除了抬轎子之外,他們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麵部肌肉也仿佛是雕塑上去的泥土,始終保持不動。

  有了這群來自地獄的腳夫,肖教授心頭不住打鼓,一股股寒意由腳底升起,直衝腦門。

  肖海鷹覺得,自己坐在轎子上,正向著名符其實的“死亡聖殿”進發。

  漸漸地,地形開始發生變化。這支由塞克人抬著的轎子隊伍行走在充滿岩石和各種熔岩塊的陡坡上。除了天空依舊被嚴密遮蓋之外,道路兩旁出現了很多色彩豔麗,形態怪異的的植物和灌木叢。

  後麵的轎子傳來“哎哎,哎哎”的聲音,肖海鷹教授莞爾一笑,他從聲音聽出來,這是後麵的熱帶生物和植物學家。這個自稱新時代達爾文的家夥熱衷各類生物課題研究,眼見著周圍出現教科書上都沒有見過的植物,自然是又欣喜,又激動了。

  順著一個隘口急轉彎,像是打開了某個神秘開關似的,一副奇特又壯觀的卷軸畫逐漸展開在肖教授眼前。

  眼前天光明亮了一些,在周圍黑暗天幕的遮擋之下,明亮的天光如同一道閃亮的光柱從天空伸展下來。這道光柱一直向下延伸,最後籠罩在一座直徑足有八千米,外形與羅馬角鬥場類似的圓形建築物四周。

  因為天光泛亮的緣故,肖教授視野裏的景色變得更加明亮清晰。他看到這座圓形角鬥場式的建築通體黑色,四邊絕對光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凸起。

  肖海鷹教授調整了視覺增強眼睛係統,這幅眼鏡不但具有夜視功能,還可以分析周圍光譜,從而很快速地弄明白,目標景物的組成元素。

  說白了,戴著眼鏡的人,在視線注視景物的同時,就可以知道那是銅的,還是鐵的,是水泥的,還是磚石構築而成。

  可是,即使直直地盯著這座“角鬥場”,眼鏡視野裏的顯示界麵始終停留在“分析中,分析中”的狀態下。

  這意味著,光譜分析失敗了,視覺增強眼鏡係統不知道那是什麽建築材料構築而成的。

  隨著腳夫腳步前行,科考隊的科學家們看到角鬥場周圍密布著豔麗植物和樹叢,隻是這些花朵雖然顏色豔麗,但給人的感覺除了詭秘就是詭異,卻絕無心情舒暢的輕鬆感。

  肖海鷹注意到,花叢的生長呈現出絕對的幾何對稱,他們以某個看不見的標誌物為界限,靠近黑色“角鬥場”十米之內,寸草不生,而十米之外卻是層層疊疊,如同七彩浪濤隨風滾動。

  可以說,科考隊的每一個人的都是心裏打鼓,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因為恐懼大叫了起來。但科考隊裏的科學家都有豐富的野外作業經曆,他們此刻內心更加渴望的是一窺這座“聖殿”的奧秘。

  也看不出抬轎子的塞克人事如何轉彎的,片刻之後,他們已是被抬入了這座黑色“角鬥場”裏。

  轎子被放下來,亞麻簾布從外麵掀起來,兩條長著三角形腦袋的奇特毒蛇發出“嘶嘶”聲,順著縫隙探進來,在肖教授臉頰周圍不斷遊走。

  那個在沼澤入口引導的塞克人走過來,在他身旁是那個部落女巫師。

  塞克人並不說話,隻是做了個姿勢,示意教授下來,跟著自己走。

  肖海鷹抬腳下來,他這才發現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入口,入口上方塗抹著血紅的染料,給人一種步入蟒蛇口中的感覺。

  擔任腳夫的塞克人一言不發,他們並沒有進入圓形入口之內,隻是默默地抬起轎子,倒退著消失在暗夜裏。

  “走“

  那個引導他們的塞克人第一次開口,說的是當地流行的部落語,而不是那種不斷吹氣的奇特方言。

  肖海鷹緊緊跟隨在引導人身後,科考隊眾人紛紛調整各自的視覺增強眼鏡係統,這些科學家要看清周圍景象,並把這一切都用眼鏡集成的高清晰度攝像頭記錄下來。

  可是,他們發現,隨著腳步逐漸向內部延伸開來,不但攝像頭全都因為報錯而無法工作,就是最基本的夜視能力也在迅速衰退,很快,除了隱約綠光之外,視線裏已經是漆黑一團。

  跟隨著科考隊保護的三名戰士全都處於極度緊張狀態,他們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另一隻手深入彈藥包,隨時準備打開搭扣,拔出手雷保險投擲出去。

  “走“

  前麵的那個塞克族引路人始終就是那麽幾句簡單話,又走了一會兒,肖教授感覺通體冰冷,他覺得腳下的路徑並不是由泥土或者砂石鋪就而成,而是一種類似金屬,卻更加冰冷堅固的材料。

  雖然視覺增強眼鏡失去了夜視作用,但科考隊等人卻覺得有一隻手伸入大腦,在指引著他們如何行走。

  大家感覺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廣闊,竟有一種置身大教堂裏的雄偉感。

  忽然,前方閃現出一片暗綠幽光,繼續走了幾步,幽光變成了綠色光幕,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教授,這裏就是?“

  “沙康國筆記裏的聖殿?“

  肖教授的助手徐望舒走上去幾步,接著綠光,她湊近教授,壓低嗓子,用興奮卻有帶著恐懼的嗓音,顫抖著問道。

  還沒等教授回答,那個塞克人小跑了幾步,很快,一個頭顱壓得更加扁平的老人走過來,他看了科考隊一眼,然後鞠了個躬,用本地部落方言說

  “歡迎你們,神諭裏的使者,我們等了很久,等了很久“

  說完,這個老人做了有請的手勢,請肖教授等人在一塊早已就鋪好了亞麻席的平地坐下來,並請他們飲用麵前的飲料。

  肖教授眾人仔細查看周圍,照明的綠色光線並不是來自燈具之類的器具,而是從四周自然散播下來,將周圍景物照的非常清晰。

  再低頭去看那些裝飲料的器具,不需仔細分辨,稍微具有考古經驗的人都能看出,眼前的器具和非洲任何一個文明的都不同,也和埃及恩德古代文化的生活器具風格相差巨大。

  “客人們,你們可以在這裏自由參觀,我會派人引導你們,準備歡迎盛宴,需用很長時間。“

  那個老人開口說話了,從他的長袍和手中拐杖判斷,這人不是塞克部族長老,就是德高望重的元老。

  “謝謝,我們是科學考察隊員,在這裏收集點標本素材就離開,花不了太長時間,請不要勞煩準備宴席了。“

  肖海鷹並不準備吃什麽宴席。他現在著急的是盡快確定“死亡聖殿“位置,並進入其中進行探測。

  因為定位裝置失靈,他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不是衛星確定的“聖殿“遺址範圍。再說,根據之前的預測,32小時之內附近的火山就會連環爆發,要是不及時離開,飛機就無法穿越火山雲層了。

  “神諭裏的使者,我們在這裏等待了幾千年,歡迎的盛宴請無論如何也不要推辭,隻要享用了盛宴,你們就會翱翔在聖殿的王國之中,直到永恒。“

  那個老人露出笑容,他的臉孔本來就很古怪恐怖,再加上周圍的綠色熒光,更襯托的如同隱隱鬼火一般。

  擔任翻譯的老張有點結巴了,因為恐懼,牙齒不住打顫。

  突然,老人舉起拐杖,一束碧綠的光從頂部一個雕刻著的人頭雙眼裏放射出來。

  科考隊眾人心中頓時一片空白,眾人腦海深處響起莊嚴的話音

  “參加盛宴,參加盛宴“

  這念頭隻是維持了一瞬,當大家不再推遲,這股綠光悠然消失,老者滿意地離開了。

  一個皮膚同樣灰白,頭顱形狀和眾人無異,長相也類似當地非洲恩德居民的女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她做了個手勢,竟然開口用英語說

  “盛宴需要準備一會兒,請大家跟隨我到周圍參觀“

  肖海鷹看了那女子一眼,他認為這女孩就是當地居民,從血統上和那些塞克人毫無關係。她會說英語,那就是為招待他們特意準備的嘍。

  既然已經到了這不測之地,以其擔心,還不如跟隨命運的腳步行走。

  “謝謝你,請帶我們到附近參觀參觀。“

  肖海鷹教授回答。

  女子帶著科考隊眾人在角鬥場裏東繞西轉,在離開那片綠光之後,眾人心頭都感覺一陣輕鬆,雖然視覺再度變得模糊,但腦海裏一直隱約存在的那個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教授的學生徐望舒走上來,肖海鷹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裏描繪著什麽。

  很快,徐望舒感覺出教授在寫字,寫的是

  “光幕在入侵我們的大腦神經元“

  徐望舒也是個技術高超的神經學家,她明白了教授的意思,剛才那片綠色光幕和老者手中的拐杖,發出的光和他們在實驗室裏進行的“激光神經元感應“的項目在本質上是一樣的。

  隻是,實驗室裏的技術隻是初級階段,他們隻能影響實驗小白鼠的初級腦神經元連接,用激光影響他們的思維,控製它們的行為。

  女子帶著大家又走了一會兒,他們不知不覺中走出了黑色角鬥場,來到一大片茂密樹叢裏。

  “看,是建築浮雕“

  科考隊裏的考古學家眼睛很尖,他看到樹叢裏一片殘留的建築中,赫然是一大片栩栩如生的浮雕。

  現在,大家可以使用的電子設備已經不多,但好在最簡單,用在最後場合求生的老式燈珠式微型手電還可以正常打開,照明。

  燈光從側麵照射到浮雕上,一幕幕圖畫線條變得更加分明。

  畫麵上有塞克人的生活畫麵,也有他們祈禱的場景,還有很多人在叢林中戰鬥的畫麵。

  其中一幅戰鬥畫麵引起了肖海鷹的注意。

  那些人手持弓箭長矛,但很明顯,都不是塞克族人,而是當地常見的東非恩德人。

  即使沒有手持式樣碳14測定儀的幫助,經驗豐富的考古學家從浮雕消退的程度,也可以做出判斷,這些浮雕畫距離今天足有三千年以上曆史。

  最奇怪的是,那些畫麵上的東非恩德人忽然身首異處,血流成河。考古學家無論怎麽尋找,也看不到浮雕畫中有具體的敵人形象出現。

  “奇怪啊,這些古人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屠殺,他們都是強壯的部落武士,可在這些東西的麵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啊。“

  考古學家說

  “那是賽博坦,再強壯的武士,麵對賽博坦,也隻有死路一條“

  那個女孩開口了。

  “賽博坦?它在哪裏?畫麵上怎麽沒有?是不是腐蝕了?“

  考古學家再次尋找起來

  “沒有人見過賽博坦,他們是神的衛士,看守神的宮殿,任何見過賽博坦的人,都得死,誰也不例外。“

  那個女孩咬著嘴唇說

  肖海鷹正要再追問,卻發現女孩悄然退到了一邊。

  原來,那個老者已經再度出現,他鞠了個躬,用蒼老的聲音說

  “諸位,賽博坦的盛宴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肖海鷹正要說什麽,眼前再度被綠色光幕所遮蓋,一個聲音在腦海深處不斷重複

  “參加盛宴,參加盛宴,參加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