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箭01已經射出，預計命中時間5秒”

  結束第一波次攻擊發射的李果敢聲音洪亮地報出一句標準術語，他的聲音稍微有點發抖，大約是第一次實彈攻擊，神情緊張而又興奮地緣故。

  “開始追蹤”

  前座飛行員楊新也低聲重複了一遍操作口令，他推動自己右側的油門閥，又輕輕向後帶了一把駕駛杆。

  “霹靂火”啞黑色的機身立刻拔高，盤旋著稍微向上升起，在距離地麵大約十五米高度，機頭下的紅外傳感器轉塔處於穩定狀態，牢牢地盯住東瀛軍隊M270火箭炮陣地。

  盡管相隔了八千米遠，儀表板中部的高清晰度液晶顯示器裏還是清楚地顯示出一幅黑白交織的動態圖像，這是由光電轉塔中的紅外熱成像攝像機拍攝，經過計算機處理後加以呈現的。

  後坐的李果敢並沒有去查看顯示器，作為武器操作員，他的頭盔通過光纖和顯示組件相互連接，圖像同步輸送到了頭盔中的液晶顯示層，並穩定地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仿佛這一切都發生這位年輕的“霹靂火”機組成員眼前。

  李果敢沒有說話，實際上他的神經係統處於緊張狀態，喉頭因為條件反射而不斷上下蠕動，嘴唇也感到微微發幹。

  作為武器控製員，李果敢必須確保在命中之前的這段時間內，他視線內的瞄準十字線要穩定地貼合在目標身上，因為藍箭7導彈是激光束駕引導機製，彈頭完全追尋“霹靂火”發射出的引導激光束飛行。

  “穩住，穩住”

  楊新牢牢地控製住“霹靂火”，努力讓這架重型武裝直升機保持懸停狀態，不做絲毫移動。

  “3,2,1”

  隨著顯示器內預計時間不斷倒計時，李果敢按照訓練時練習的那樣，將眼睛微微閉起。

  “好啊”

  前座飛行員楊新已經叫出了聲，他的頭盔沒有和激光引導係統所連接，視線正牢牢凝視著液晶顯示器。

  瞬間，顯示器完全被雪亮的白色所籠罩，差不多過了一秒多鍾，才重新出現黑色背景。

  這是爆炸所引起的熱量湧出，看到這個景象隻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目標，也就是那輛M270火箭炮彈藥輸送車已經被準確命中，並起火燃燒，引發衝天爆炸。

  “目標沒有完全摧毀，沒有完全摧毀”

  兩人的興奮隻維持了短短數秒鍾，紅外轉塔很快發現，處於東側陣地的一輛M270發射車和其後方的火控射瞄雷達車並沒有受到重創，這會兒似乎已經準備撤離出陣地。

  “我們火力充足”

  李果敢大聲說了一句，他的意思是攻擊到底，直到徹底摧毀這個火箭炮發射陣地為止。

  “紅箭02，發射”

  霹靂火稍微調整了一下姿態，現在的位置很好，可以接著用激光束引導藍箭導彈飛行。

  很快，第二枚，第三枚導彈同時從左右兩側機翼下掛架內射出，這次為了確保有效摧毀，他們一次瞄準兩個目標，讓兩枚藍箭7齊射飛行。

  “嗚嗚嗚，嗚嗚嗚，脈衝激光照射，嗚嗚嗚，脈衝激光照射”

  導彈飛出去不到三秒鍾，霹靂火裝備的自衛警告係統發出語音報警，這說明敵人正在使用激光測距，下一步就是發射導彈攻擊他們。

  “穩住”

  現在還有不到兩秒鍾，現在進行機動躲避，可能永遠喪失擊毀這兩個目標的機會。

  楊新和李果敢決定賭一把，賭一把自己的運氣。

  “糟糕”

  楊新低聲罵了一句，液晶顯示器裏的圖像說明，第二枚紅箭7導彈在距離目標不到900米的時候突然向下墜落，然後在一陣雪亮白光裏發生自爆。

  他們兩人是第一次麵對實戰目標，興奮之餘稍微疏忽了一點戰場偵查，隻要多飛一會兒，就可以發現這輛布置在火箭炮陣地側後方的“複仇者”機動末端防空反導車。

  毫無疑問，這輛美國波音公司研製，東瀛三菱公司加以改製的防空車，用它那門“密集陣”火炮攔截下了飛行最後階段的藍箭7導彈。

  後座的李果敢沒有動，一個成功的射手不到最後階段是永遠不會放棄的，他還有第三枚藍箭7.

  一陣白光如約而至，幸存的M270火箭炮發射車被第三枚導彈擊中，瞬間被金屬射流炸成一堆燃燒中的高溫廢金屬。

  “走起”

  楊新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推動油門閥，猛力向後拉起駕駛杆，霹靂火向著右側升起，機頭迅速旋轉了九十度，同時從機身側後方撒播下一串幹擾幹擾彈和金屬箔條。

  這個動作完成地很快，也很生猛，以至於霹靂火機身因為螺旋槳轉動而發生了短時間共振，整個機體發出黯啞的“嘩嘩，嘩嘩”。

  就在二人調整身體對抗共振的時候，先是一枚與複仇者係統集成的響尾蛇X導彈命中了工廠廠房旁的一具高大煙囪，讓紅磚在爆炸中高速飛散，四分五裂。

  緊接著，另一枚響尾蛇命中了剛才拋灑下的熱焰幹擾彈，一團火球距離霹靂火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凶猛爆發，衝擊波推動直升機，仿佛一隻大手正抓住機體，要把他們撕裂成碎片。

  楊新和李果敢兩人的牙齒都在劇烈抖動，發出的聲響讓各自的神經係統無法承受，眼前一會兒是火光，一會兒是黑暗，嘔吐物在胸口聚集，一片天旋地轉。

  飛行員楊新咬緊牙關，在飛行控製電腦的幫助下，他終於重新獲得了“霹靂火“控製權。

  “損失度，百分之三十二，檢查第21,22,23,26塊防護區“

  語音報警重新響起，這次是電腦自檢係統開始匯報損失情況。

  “還有一個目標，雷達車一定要摧毀“

  李果敢提醒楊新，兩人都知道這樣的M270陣地，核心作用的就是火控雷達係統，摧毀了他，就等於摧毀了這個方向的火力體係。

  “我們換一個陣地“

  楊新回答了一句，他推動螺旋槳邊距杆，踩下左邊腳蹬，機頭向著另一側旋轉，同時高度重新下降到距離地麵大約6米高度。

  現在，毫不誇張地說，這架“霹靂火“與其說是在飛，還不如說是漂浮在地表上空，快速地穿行於這座廢棄大型紡織廠那十多座長方形廠房中間。

  楊新全神貫注，機身兩側不時閃現黑洞洞的廢棄廠房車間，這會兒隻要稍微用力挑起，就可以毫不費力登上“霹靂火“，實際上有幾條野狗就這樣嚐試了幾次，最終還是敗給了螺旋槳旋轉帶來的氣流。

  “嘿，要是拍攝成視頻，我們是不是可以當吉尼斯世界紀錄中最不怕死的直升機飛行員啊？“

  楊新突然笑了，興奮地對後座戰友說。

  “吉尼斯沒意思，要是拍攝成視頻上了春晚，我們沒準就成網紅了啊。“

  李果敢也興奮地回應，此刻，熱血在兩個年輕人胸中沸騰燃燒，他們毫無恐懼之感，有的隻是殺敵的興奮和操作高科技武器產生的成就感。

  “就這兒“

  終於，他們選定了一處新陣地，這裏原本是紡織廠的高溫加熱車間，長方形廠房上部是兩個大型水箱，完全遮蔽住了霹靂火的影蹤。

  “多模式煙霧彈“

  就在完全遮蔽視野的瞬間，紅外轉塔最後凝視東瀛火力陣地，他們發現敵人發射了煙霧彈，掩護自己的撤退行動。

  “開啟毫米波雷達“

  這難不倒“霹靂火“，因為這架改進型武直十不但擁有紅外探測係統，桅杆頂部還安裝了毫米波雷達。

  雷達成像顯示出戰場情況，雖然清晰度較低，但足夠分辨煙霧後的敵情，因為任何煙霧都無法遮擋毫米波雷達的犀利探查。

  “紅箭03，激活引導頭“

  這次，李果敢切換了新的武器係統，不到兩秒鍾，一枚紅箭12導彈從右側掛架下點火飛出。

  先是一道淡淡地白色煙霧，慢慢地向前延伸，然後，猛地一道火光閃現，這枚紅箭12如被騎手催動的優等賽馬，以難以置信地速度飛過迷宮般的工廠廠房，然後貼著綠洲和黃沙，跳躍著飛向前方。

  發射導彈後的霹靂火不再等待，因為紅箭12完全“發射後不管“，它的引導頭高度智能化，可以自行完成整個攻擊過程。

  “霹靂火“機頭向下，圍繞廠房旋轉了半個圓圈，就在轉向準備離開的時候，紅外攝像機捕捉到了一道白色閃光，那是最後的目標被徹底摧毀了。

  “祝全國人民，春節愉快，這個煙火秀不賴吧“

  後座的李果敢完全放鬆，他以年輕人特有的幽默說了一句，然後麵向東方祖國，敬了個幹脆利落的軍禮。

  與此同時

  阿布辛貝城中 世界衛生組織辦事處

  莫文曦的頭腦高速運轉，她看到地下手術室中正和肖海鷹教授一起解剖那具木乃伊的人，那張臉孔，無疑存留在她記憶庫中的某個角落裏。

  “是他，港城醫科大學，對，那個港城身份，原本就是英國人的病理學教授“

  莫文曦終於回想起來，她也想去，這個人是歐洲某個極右翼組織的外圍分子，當然，是那種隱藏很深的沉睡者。

  “來人啊，快來人，這裏誰有產科經驗？“

  就在莫文曦琢磨這個極右翼家夥為何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手術室外走廊裏響起呼喊聲。

  很快，莫文曦想起來，這是辦事處裏後勤廚師的妻子，她原本是從國內來探親，預備回國生下孩子的，卻不料因為埃及恩德內戰爆發交通斷絕，行程就此延誤下來。

  沒想到，在緊張不安的情緒氛圍刺激下，腹中孩子竟然提前到來。

  外門打開了，辦事處領頭的王大姐走進來，她是內科醫生，對於接生並不熟悉。

  “你會處理側臀位生產嗎？”

  王大姐不知道莫文曦真實身份，她用英語大聲地問。

  側臀位是難產中最難處理，死亡率最高的一種，孩子盤起腿腳，坐在母親腹中。要是在國內當然可以手術，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一旦手術大出血，那就是兩條性命的事情。

  “快，要撤退了，我們時間不多，半小時，最多了”

  王大姐萬分焦急，這時候外麵傳來準母親絕望的哀嚎，還有那位大廚師的哭泣聲，和以頭觸地的“咚咚”聲。

  “婷，你守在這裏，我去看看”

  辦事處裏，現在唯一據有處理經驗的就是莫文曦，她的十幾個身份裏，其中之一就是無國界醫生的產科大夫。

  “拿著，萬一出事，開槍”

  莫文曦把自己那支衝鋒手槍遞給張婉婷，自己跟隨王大姐走了出去。

  “快，快準備，裝甲分隊預計半小時後到”

  “回家，回家，我們要回家了”

  準母親在哭喊，外麵是漫天戰火，獲知即將獲救的人們興奮地舞動手臂。

  “用力，忍住，我要救你和你的孩子，堅持住”

  莫文曦渾身是血，那是新生命的陣痛，是民族未來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