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魔鬼的獠牙(3)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3      字數:4342
  國內 鄂省 江城市

  以其說這裏是研究所,是醫院,不如說是一座充分融合了超未來建築風格與自然之美的藝術結晶。

  大片修剪整齊的綠茵似乎還帶著新鮮的露珠,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曲折流淌,小溪中水質清冽,彩色的魚兒在青色水草裏遊來遊去,潔淨的水麵上倒映下天空湛藍的身影,白雲漂浮在水麵上,真仿佛是一幅莫奈筆下的風景畫。

  小溪環繞著一處山坡,十幾顆不知什麽品種的橘子樹上已經接下了星點點點的橙色果實,果實的香氣透過樹叢傳出來,讓人有一種置身果園的感受。

  山坡上分別是淺藍色和深灰色的兩棟正方形建築,藍色的那一座外表和中庭覆蓋了玻璃,和煦的陽光穿出雲層,照射到雙層複合防彈玻璃上,又把更多的光影播撒到建築物內部繁盛的花木叢上。

  不管是什麽人,他對此地的感受恐怕除了喜歡,還是喜歡,要是有一支好的廣角鏡頭,將草地,玻璃建築,山坡和小溪全都收入其中,那肯定會拍出一幅堪稱屏保的靚麗風景。

  很少有人知道真相,在美麗景色的背後是世界上生物風險度最高的地點之一,換句話說,這裏麵研究的都是和病毒相關的課題,而每一個研究項目都足夠造成對人類文明的巨大傷害。

  當然,研究的目的不是使用,而是防護,正如此設施的創立者之一,我國著名的病毒和生物武器專家所言

  “中國人是最愛好和平的民族,我們研究病毒的唯一目的,是為了保護民族不受到妄圖使用這種武器的瘋子的傷害。”

  現在,這個時刻,張戀純就躺在藍色玻璃的包裹之中,或者說,身處藍色玻璃建築內眾多小盒子內的某一處。

  從運輸機起飛的那一刻起,地麵人員就在爭論將孩子送入哪一所醫療機構進行治療。

  遠方的張婉婷在度過短暫的焦急和六神無主期之後,立刻詢問了小戀純的幾個主要生理指標,她很想把孩子送回石城接受治療,但又覺得位於滬江的兒童醫學中心恐怕是更好的選擇。

  運九飛機上有完善的研究設備,隨機而來的醫療專家抽取了孩子血樣,並立刻純化從淡黃色血清。

  隧道顯微鏡十多萬倍的放大視野裏,富有經驗的軍隊醫療專家開始尋找病毒或者細菌感染的痕跡,按照現代醫學所理解的病毒概念,哪怕是最簡單,最原始的病毒生命體,也會在電子顯微鏡下露出馬腳。

  說白了,這些蛋白質組成的粒子盡管隻有分子尺度大小,但仍然是可以觀測到的。

  可惜,經過三次檢驗,抽取不同的血樣,隧道顯微鏡裏除了孩子奔潰的自體細胞之外,任何外來的病毒粒子都找不到。

  這也就是說,小戀純感染的不是病毒,至少不是現代醫學理解的病毒體。

  醫生們都懵了,直到飛機降落在軍用機場上,他們還是搞不清孩子到底為何病得如此嚴重。

  這裏麵涉及到幾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確定孩子病毒感染,那就需要開始排查她接觸過的人和物,有時候這種排查需要上溯幾個月甚至幾年,並將她接觸過的人加以隔離。

  如果這樣做的話,經過篩選,這份名單中肯定會包括身處海南航天發射中心,正在等待升入太空,執行“神宮三號”任務的航天員小組。

  但作為病毒查找的先決條件,那就是首先發現病毒,並且明確病毒類型,這樣才可以抽取血樣,做接觸者的排查檢驗。

  最後,身為海軍軍醫的張婉婷戰勝了自己的情感,她主動建議,短期隔離小戀純,檢查孩子到底是病毒感染還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疾病。

  所以,經過一番空中直升機轉運和陸地隔離救護車運輸,她被送到了位於江城市的這座研究設施裏。

  因為是海軍人員家屬的緣故,張婉婷乘坐高鐵感到滬江,又從崇明的軍醫機場起飛,乘坐海軍專機前往江城。

  據說,這樣的待遇是海軍最高首長特別批示的,心細如發的張婉婷隱約感覺,自己的丈夫,海軍“長城218”號核潛艇艇長張北塬可能有了些麻煩。

  陽光依舊明媚,綠蔭蒼翠欲滴,柑橘的香味飄散在樹叢中,風景是如此迷人,但張婉婷已經沒了欣賞的興趣。

  經過三重檢查之後,她被送入與藍色建築體內,作為家屬她沒有權力進入隔離的治療研究室,隻能在小會議室裏通過監控係統觀看正在接受治療的張戀純。

  作為“母親”的張婉婷舉起孩子最喜歡的小熊玩具,一遍遍對麵鏡頭說著

  “孩子,我愛你”

  高清晰度顯示器裏出現的畫麵讓張婉婷心驚肉跳,她看見離開時還活潑好動,又聰明可愛的小戀純,這會兒已經完全換了一副臉孔。

  孩子的眼睛完全凝滯住,眼球仿佛掛下來般凸出在眼眶外,整張臉孔上的肌肉好像溶解了一樣,皮膚完全鬆弛下來,看上去就像是裝滿東西的塑料袋,因為不堪重壓,一點點垂下來似的。

  張婉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戀純這副臉孔,不要說孩子,即使是九十歲老人也顯得有些過於衰老。她的眼角又留下淚水,嘴唇不住顫抖。

  兩名身穿隔離服的醫護人員在給孩子做全身檢查,他們臃腫的白色防護服和頭罩看上去與老科幻電影裏的宇航員一模一樣,再加上兩條互為備份的氧氣輸送管,要不是走路姿勢正常,真讓人覺得畫麵是從太空拍攝的。

  戀純的整個身軀都處於腫脹狀態,讓人想起電影畫麵中黃河畔邊充了氣的羊皮筏子。

  血液從幾個不同的通道抽取出來,一名操作的醫護人員稍微停頓了幾秒鍾,然後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臉部,透過性極好的麵罩上投射出他驚恐,慌張,和難以理解的表情。

  孩子的血液是透明的,簡直就是純淨水。

  抽取出的樣本立刻進行處理,被通過密封管道送到另一側的灰色建築內,在這裏安裝了實用化的分子顯微鏡和處理數據的實用化量子計算機。

  如果病人是病毒感染,哪怕再狡猾的病毒,在分子顯微鏡下都必定露出真麵目。

  然後量子計算機會自動進行分析,尋找感染標記物並給出檢測方案,甚至可以在人工智能的幫助下篩選藥物,給出疫苗製作方案和建議設計思路。

  一句話,這套代號“微塵”的檢測分析係統與這座全球最尖端的病毒研究設施一樣,是為了對抗未來全球未知病毒和生物武器戰爭的“殺手鐧”。

  分子顯微鏡與量子計算機總共運行了半小時,這不長的時間還不夠一集電視劇的長度,卻已經創造了“微塵”連續工作時間的記錄。

  大約三個多小時後,張戀純被從藍色建築的小方盒裏移出來,並不是她已經開始康複,而是幾位頂尖病毒學和臨床醫療專家最後分析確認,這可憐的孩子是因為某種未知的罕見疾病造成自體細胞“中毒“奔潰,她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但確實不屬於病毒學範疇。

  根據對遊學團其他小朋友的監測,這些孩子除了一人吃壞了肚子外,大家都健康活潑。

  “就近轉到同濟大學附屬醫院吧,或者在我們這裏的醫療室繼續治療,不過,要準備準備,嗯,你明白。“

  當那名年輕的研究機構助理研究員把這則消息告訴張婉婷的時候,他幾乎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感染未知病毒當然不是好事,但這座研究機構最拿手的就是對付這種生物體,而現在,既然不是病毒,那也意味著醫學上對小戀純的病基本束手無策了。

  張婉婷的情緒沒有失控,相反這位少了一條腿的海軍軍醫表現出極大的克製力和理智,她點點頭,轉而來到研究所設置在外圍建築群內的附屬醫院。

  這時候的小戀純開始進入彌留狀態,她對外界的反應完全消失,小眼睛睜開著,卻對外部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回應。

  張婉婷盯著監視儀器,孩子周圍的呼吸機和人工循環設備取代了損害的內髒,在維持她的生理活動。

  輸血也停止了,因為孩子體內的血管係統差不多完全坍塌,即使以最快速度輸入血液,也趕不上泄露的迅疾。

  醫生們開始詢問家屬意見,在場陪伴的海軍人員管理局幹部多次表態,一切費用都無需擔心,隻要張婉婷願意,可以一直這麽依靠機器維持生命。

  張婉婷微微搖頭,作為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她知道依賴外部設備的結果是不可逆轉的腦損傷,也就是大腦死亡,但身體機能還存在著。

  “教授,肖教授,對,找他,救孩子”

  她的嘴巴反複念叨這句話,似乎黑夜裏行走的人看到了光亮。

  突然,她猛地支起因為缺乏睡眠的身體,大聲對現場的醫生提出了要求。

  醫生們都被這個奇怪的要求所震驚,大家望著張婉婷,好像她才是病人一樣。

  某海域 超級遊輪“重生”號

  舒倫堡博士從沒有這麽興奮過,豪華的專屬艙室內,他身穿一件黑色的,綴滿勳章的黨衛軍軍服,正在逗弄盤在膝蓋上的寵物。

  之所以說“盤在膝蓋”上,是因為這是一條體型中等的亞洲蟒蛇,褐色斑紋爬滿了蟒蛇身體,在艙室黯淡的燈光映照下,份外詭異。

  蟒蛇懶洋洋地遊動著,舒倫堡伸手在光滑的蛇身上走過,然後抬起手掌,落在了一個半閉著眼睛的牧羊犬額頭上。

  “創造,這個世界前進的動力就是不斷地創造”

  他俯下身子,用赤紅的嘴唇貼在這奇特的“蟒身犬頭”上,嘴巴裏嘟嘟囔囔,得意洋洋。

  “進化世界是我們高等人種不可推卸的使命,未來的地球,經過”進化“行動洗禮的星球將是美好的家園”

  他還是坐著,蛇身開始纏繞身體,在黑色製服上摩擦,發出“嗤嗤,嗤嗤”的響聲。

  “我們之前之所以失敗,是因為病毒再精巧也會被發現,就像以前的產品,即使再成功,也逃不過分子顯微鏡和量子計算機的組合。”

  “嬰兒,從細胞開始生長,最後成為人類,是因為DNA,人類在漫長的進化旅程中,一度瀕臨滅絕,根據我的研究,這都是病毒入侵身體造成的。”

  “不過,這造就了今天的人類,可是,病毒也把自己融合進了我們身體的細胞內,成為人體的組成部分。”

  “經過努力,我們今天的產品不是外來病毒,還是利用那些休眠的遠古病毒基因,換句話說,讓人體自我崩潰,而且,找不到檢測方法,製造不出任何藥物和疫苗。”

  舒倫堡博士說的很得意,他站起身在艙室踱步,周圍或坐,或躺著各種奇怪動物。這些都是他的玩具,所謂的重生創造。

  “有幾個人可能會識破我的設計,甚至,找到對抗的方法,當然,那時候人類恐怕也死得差不多了”

  他哈哈大笑。

  “我不允許有人阻擋我的計劃,哪怕減慢一分鍾也不可以。”

  “有個中國人,叫肖海鷹,找到他,消滅他”

  他的眼睛睜開來,一半是藍,另一隻是血一樣的紅色。

  船艙屏幕上有個人跪在地上,一張圓臉貼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路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也是你在新世界生存的門票“

  舒倫堡說完轉過頭,他注視著一份製作精美的文件。

  納粹最喜歡製作精美文件資料,盡管過去了八十多年,博士還是保留了當年的喜好。

  “進化,進化,讓我來推動人類的新一輪進化吧“

  他激動不已,身體劇烈搖晃。

  窗外,冰山在航道遠處起伏,他喜歡南極,喜歡海洋,這裏將是“進化“行動的行動指揮部。

  國內 海南航天發射基地

  “神宮三號“任務前三天,代號”雪山“航天飛行組駐地

  歐陽飛雪在接受最後一次身體檢查,這以後,她就會和其他四名成員一起,進入飛行前72小時的準備狀態。

  飛雪很興奮,但她的心髒依舊平靜地保持在每分鍾七十下的標準頻率。

  她本來是沒有機會飛入宇宙空間的,但首發飛行組的飛船操作員在打球鍛煉的時候拉傷了後背肌肉,經過醫生會診,他至少需要半個月康複時間。

  歐陽飛雪獲得了替補機會,因為她是最好的飛船飛行任務操作員。

  和其他四名同事的唯一不同,就是歐陽飛雪沒有參加過之前和孩子們的航天見麵互動活動,她沒有接觸過張戀純。

  這是舒倫堡完美計劃中的微小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