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三沙”號指揮中心艙內，揚聲器傳來非法入侵的警報聲，緊接著本來正在顯示行動畫麵和電子航路圖的曲麵屏顯示器同時變成了黑色，白色字符和看不懂的數字組合飛速地滾動。

  下一秒，屏幕熄滅，甚至連暗紅色照明燈光全都變黑，整個艙室裏隻剩下腳踝高度的熒光指示標記，顯示出清晰的安全撤退路線。

  “怎麽了？”

  盧楊城感覺恐慌，他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電影中戰艦或者飛機突然遭遇襲擊的景象。

  “別擔心，戰艦內部作戰網絡遭遇外部信號入侵，海麒麟自動開啟安全機製。”

  說話的是歐陽聞櫻，大約是擔心盧楊城心生恐慌，她把自己的智慧眼鏡遞過去，並幫助他戴上。

  果然，沒有個性化定製的眼鏡擠上去，顯得很不舒服。盧警官是南方人，臉型也不像北方漢子那般方正，但為女性定製的智慧眼鏡明顯窄小，他不得不伸手扶住，並不斷調整角度。

  好在，即使臉部不夠舒適，他還是看見了眼鏡內側由兩麵8K超高清分辨率高速液晶鏡片構成的三維動態畫麵，看上去，就如同坐在電影院裏，被整幅IMAX銀幕包裹住一般。

  作戰進程並沒有因為外來網絡入侵而出現中斷，“三沙”號上的作戰網絡是獨立自主的，並且擁有“可回溯”式防禦機製。

  所謂的“可回溯”，就是一旦遭遇外部攻擊，人工智能構築的動態防火牆能自行判斷襲擊者的網絡位置，切斷這條危險線路，但不影響其他方向的信息數據流動。

  實際上，構成這些智慧網絡的，就是“東宇”公司製造的，足以傲視全球的“微通信”科技，整艘“三沙”號的高科技通信和顯示裝置，大半是這家總部位於“鵬城”的公司參與研製的。

  “地麵突擊小隊，進入攻擊位置”

  “902裝置激活”

  “多光譜瞄準通道，鎖定”

  “攻擊”

  盧楊城感覺有聲音在自己周圍響起，他仔細聆聽，感覺作戰指揮艙內，各個戰鬥崗位上的艦員都在不斷報告，發出口令，響應命令。

  他覺得奇怪，把智慧眼睛推離鼻梁，那些原本清晰的口令立即消失無蹤，周圍安靜的如同置身深穀。

  “有聲音，對吧，這是骨傳導原理，網絡把各位置麥克風獲取的聲響加以綜合，通過頭骨，引起你的聽覺神經反應，一旦海麒麟啟動安全狀態，艙室內的揚聲器也會自動靜音。”

  歐陽聞櫻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副備用的智慧眼鏡，她麵帶笑容，對各種神奇的反應加以解釋。

  “什麽時候開火？”

  盧楊城不習慣這種信息海洋的潮湧感覺，他的大腦沒有接受適當訓練，無法理解智慧眼鏡裏的畫麵和口令含義。

  “已經結束能量傳輸，正在評估效果，你看右下方的紅外畫麵”

  “什麽？”

  “哦，天哪”

  盧警官一時沒有明白，但視線卻轉向智慧眼鏡下方浮動的畫麵。

  他發出吃驚的喊聲，因為作為目標的倉庫，也就是儲備硝酸晶體，水合肼和過氧化氫爆炸物的倉庫像是被狂風猛從四麵八方吹襲，然後分解成無數粉末，轉瞬間，已經煙消雲散，消失在還有些悶熱的港城潮濕空氣裏。

  “902裝置把目標本身溫度降低到零下一百八十七度，然後能量消失，在不到0.02秒內，目標本身在周邊溫度的催化下，急促升高，讓本來處於凍結狀態的物質從晶體狀解凍，所以，就”

  歐陽聞櫻的解釋還沒有完畢，盧警官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大瓶液氮倒入沸騰的水麵，他在很久之前曾經看過這樣的科學節目。

  “灰飛煙滅”，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詞匯。

  不過，這也不恰當，因為沒有火，也沒有灰，新時代的強大科技，借助“愛國腦袋”設計成現實的武器裝備，還沒等來自港城的觀察者反應過來，已經把摧枯拉朽的威力傳送到目標身上。

  “突擊小組”

  右側後方傳來急促的命令，這是那邊的陸地攻擊協調員在下達命令。

  這次，盧楊城看見智慧眼鏡顯示的交戰畫麵。

  隻見，那座被反紅外偵查掩蔽材料精心構築的倉庫外，幾名攜帶武器裝備的魁梧大漢舉起武器突然開始發威，一連串火舌劃破夜空，形成道道橙紅色曳光彈道。

  不過，火光隻是胡亂閃爍，他壓根看不到迫近的地麵突襲小隊。

  “交火，交火”

  這是地麵小隊的加密通信。

  一名，兩名，三名正在四處掃射的大漢被準確射出的子彈命中，還沒來得及抽搐，就已經倒在草地上。

  “留下活口，留下”

  盧警官猛然想起，他還有太多的謎團需要破解，要是這些家夥全被擊斃，那未來的偵破工作就會很困難。

  不過，他的呼聲同時被新的警報和命令所壓製。

  “CO4信號，CO4信號”

  “地麵小隊，後退，後退”

  他不明白這是又出現了什麽新情況，透過眼鏡，去瞄身旁的女軍官。

  “爆炸物，無人機傳感器發現倉庫底部有大量爆炸物”

  盧楊城點點頭，他不知道“火力一號”現在把傳感器鏡頭全部轉向倉庫，立刻嗅探到在這座建築的底部，掩埋了一顆足有八到九噸重的巨型炸彈。

  這其實是一枚沒有爆炸的“大腳杯”，也就是英國人在二戰時研製，用來摧毀德國水壩等堅固目標的超級炸彈。

  整個倉庫，實際建築在這枚危險的大號“爆竹”上。

  現在，傳感器覺察出“大腳杯”的電雷管開始充電，也就是進入爆炸狀態，最多五秒，隨著這個八噸多的大家夥發威，小半個港口都會受到波及和影響。

  地麵突襲小隊很危險，他們來不及撤退到八百米外，也就是爆炸的最低安全距離線。

  “902 ，急充能，發射”

  沒有武器可以製止這場災難，除了那個足夠抑製原子運動的激光裝置。

  沒有炫目的光彩，也沒有聲音，和上次不同，盧楊城透過智慧眼鏡看到了一道白色光束，這道光閃得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調整視線去追尋，整個發射過程已經悄然結束。

  代表地麵突擊小隊的紅色信標依舊在閃爍，隻是倉庫上空，冒出一縷淡淡的白色煙霧。

  “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歐陽聞櫻聲音很輕，像是在解說，又好似自我安慰。

  “人呢？快進去抓活口啊，我需要俘虜“

  盧楊城知道危險排除，也看到倉庫還在原地，但地麵突擊小隊全沒有進入的意思。

  “不會有活口的，老兄“

  說話的是那名軍隊反恐情報官，他也感到有點失望，正在輕輕搖頭。

  “什麽？“

  “902雖然隻以標準功率的百分之三十發射，但目標短時間下降到了零下一百二十度，這種情況下，鋼鐵都凍裂了，裏麵的人，都成了凍豬排。“

  情報軍官很了解這種武器，他帶著微笑解釋。

  周圍重新亮起來，不是暗紅色，而是柔和的乳白光暈。

  “我們開始返航，任務都結束了，現場的每一件東西都會被後續小隊專業人員收撿，有發現的話，會全部與港城警方分享。”

  情報軍官站起來，輕輕在盧楊城肩膀上拍了拍。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剛才的網絡入侵，經過分析，源頭就來自港城警方灣仔總部大樓。”

  原來，剛才進行短促交戰的時候，他始終低頭，通過終端讀取“海麒麟”的數據庫，分析神秘駭客信號的來源。

  “啊？”

  盧警官很吃驚，這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這不可能吧，一號會議室不是，不是防電子竊聽的保密會議室嗎？”

  他不了解這裏麵的科技，隻是憑借印象和本能為港城辯護。

  “駭客短暫入侵的過程，可能獲取了我們行動前的電子信號，然後，發出了預警”

  “現場的基站，無線信號和電話公司光纖都被控製，他們肯定有某種未知的通信渠道東西存在。”

  情報軍官慢慢說著

  “放心，有蒼蠅，一定會挖出來的。”

  他很自信地說著，又與盧楊城握了握手。

  早間新聞播放的時候，張靜怡正在充當安全屋的公寓裏進行體能訓練，電視裏的畫麵出現了“葵城”碼頭的影像，主播報道說，昨天碼頭有一棟倉庫出現短暫的火災，但消防局及時出動，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很明顯，港城管理當局不想引起市民恐慌，更因為自己隻是這場行動的旁觀者，他們選擇了淡化消息。

  張靜怡注視這畫麵，她已經通過公司加密網絡得知了整個過程，並且知道神秘的駭客入侵。

  信號還在緊張分析，初步判斷是會議室中有人攜帶了微型信號裝置，不知如何突破安全防火牆，竟然聯絡上外界本來應該隔離的通信網。

  這件事很敏感，現場的港城官員都是高管，沒有真憑實據不能盲目提出控訴。

  茶壺發出“嘟嘟”聲響，她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晨間紅茶。

  筆記本電腦在閃爍，畫麵裏出現了“太陽”永遠愉快的笑容。

  “挖到寶貝數據了，你給我分析的那台電腦，最後發出的郵件，它被人接受，然後自動銷毀，不過，地址被記錄，然後傳輸到一台挪威的備份服務器上。”

  “太陽”很高興，他有發現的時候，口吃的毛病也徹底消失。

  “你把地址給我吧”

  張靜怡笑著回答，這個德國工作小組的天才真的很有用，總能提供意外之喜。

  她看了看屏幕上跳出的字符，太陽很貼心的同步給出地圖，還有實時照片。

  “哦？慈愛基金會？”

  看到畫麵，張靜怡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她隱藏的加密通信終端亮起，經過量子信號解密，應答，很快接通了公司的保密頻道。

  這則信息更加讓她吃驚。

  昨晚突襲的葵城碼頭倉庫內，現場分析專家從滿地的“凍豬肉”裏，居然拚湊出裏麵的人類軀體。

  有一具，經過超級計算機處理，顯露的麵容令張靜怡大為驚訝。

  “不可能”

  這三個字是她的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