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忠誠碧血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2      字數:3927
  東京都 明治神社

  西住尾行首相在一眾隨員和保鏢的簇擁下鑽進了早已經準備的豐田防彈坐車,在身後很遠的地方,跟隨采訪的新聞媒體,電視台和各種各樣的撰稿人擁擠在紅色隔離護欄外,不住向著車隊的探望。

  首相妻子,平氏家族的長女上了第二輛坐車,身材臃腫發福的夫人身穿黑色和服,白色襪袋,高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趟神社之旅實際是為了平尾琦亡靈歸葬,北非海灣上空的短短數分鍾激烈空戰,本想著建功立業的弟弟卻被中國海空軍的戰機擊落,落得個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悲慘結局。

  盡管大群的日本遠洋漁船和科考船以“遠洋科學”的名義在空戰發生地點不斷繞圈找尋屍體,但是在這片以鯊魚出沒而聞名的海域,任何人類或者動物的軀體,都不太可能保存超過半個小時。

  因此,平尾琦供奉在明治神社偏殿中的骨灰盒實際是空空如也的,裏麵隻有他日穿最喜歡的一套神風敢死隊軍裝和“七生報國”的血書頭帶,加以焚化成灰燼後裝了進去。

  說白了,就是個衣冠塚。

  西住尾行透過坐車後視鏡向外看去,他看到夫人滿臉的哀傷,眼淚還掛在臉頰兩側,搞得很厚的白色粉底化成了好幾道斑駁的淚痕。

  “彩霞“沒有任何心思去顧忌夫人的傷心難過,他所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把上午皇宮禦前會議所產生的議題整理清楚,想辦法如何安全的傳遞出去。

  望著天空中越積越厚的雲層,他感到戰爭的氣息在漸漸迫近。

  最近一段時間,政局和社會氛圍都越發傾向於極端,本來一向公開過問國家大政方針的皇室“天宮“,卻半公開的召集軍隊和政客們連續繼續所謂的“禦前聽政”,並委派自己的皇叔,今年已界90高齡的飛鳥宮親王殿下擔任“掌璽大臣”,實際上成了首相和軍隊頭頂的實際領導者。

  這在上次世界大戰,東瀛國土差不多化為灰燼之後的幾十年間,絕對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彩霞”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他感到戰爭的陰雲在不住迫近。根據自己的情報來源,他聽說飛鳥宮親王正在暗自勾結某個神秘的黑暗強力組織,而這個組織也委派了自己的特使前來東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操作這場驚天變局的不是皇城裏的“天宮”,而是這股黑暗的妖風。

  車隊離開神社,他們經過一條小路,即將進入主幹道。

  前方有很多警察在維持秩序,平民的車輛都被攔阻在很遠的地方。

  “如何把情報傳遞出去呢?”

  彩霞靠在椅子上靜靜思考著。

  突然,他感到坐車猛地急刹,然後沉重的車體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就像是地震爆發那樣。

  緊接著,他仿佛聽到了嘈雜的噪聲傳來,仔細傾聽,是警衛和警察在狂叫,還混雜了粗俗的叫罵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槍響傳來,隔離左右的車內玻璃突然降下,首相貼身侍衛官和秘書先後壓在西住尾行首相前後,用自己的身體把他護衛住。

  混亂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首相車隊再次啟動,隻是這一次不是衝上主幹道,而是開回了神社。

  明治神社經常有高官和皇室出入,修建了牢固的安全室,而西住首相就把匆忙地塞進了這樣一座鋼鐵堡壘。

  “實在是給您談麻煩了,這是安全工作的疏忽,我要向首相閣下請罪”

  驚魂未定之間,安全室外走近一個西裝革履,麵容邊幅修飾的非常利落幹淨的中年人。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皇室私人聘請,負責高級官員和家屬安全保衛工作的,我的名字是矢野博龍。”

  中年人非常謙恭地鞠躬行禮,他看了看被嚇得臉孔蒼白的首相夫人,又轉向似乎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詫異的首相,西住尾行。

  “剛才的事情,我匆匆審問了一下,非常懷疑是敵人的民族主義分子,您知道,這幫中國人,現在越來越不安分老實。”

  矢野抬起頭,他的眼睛和西住尾行猛然接觸。

  “彩霞”嗅到了一絲氣味,那是混合眼鏡蛇血紅芯子和獵犬貪婪胃口的怪異氣味。

  “為了您的安全,為了帝國的利益,從今天開始,在下全麵負責首相官邸和您全家的安危,啊,所有的事情,不論大小,就都請交給在下來辦理吧。”

  矢野再次鞠躬,表情和動作既禮貌又恭順。

  西住首相沒有多說半句,他隻是微微點頭,用慣常平穩和順的語調說

  “那就,有勞矢野君了”

  “哦,對了,高崎君,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對外講話和新聞稿都交給矢野先生過目,就從今天的標題開始”

  西主想了一會兒,默默地說

  “今天的對外講話隻有一條,為了帝國利益,所有對我個人的威脅行動,首相府全部”默殺“。”

  “彩霞”招呼自己的秘書,然後閉上眼睛,似乎進入了冥想。

  中國 石城市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但因為不是周末,即使是在綠蔭和鮮花掩映繁盛的城東幹道連接處,過了九點之後,人流也漸漸稀少起來。

  靠近石城曆史博物館的,除了幾所著名大學和明朝的故宮遺址之外,還有一所同樣是明清建築風格的“第二曆史博物館”。

  從上兩周開始,博物館一直都在展覽十四年抗戰主題的官方曆史檔案和收集到的民間照片。

  大約因為是工作日,也因為還有一天展覽即將結束,偌大的展廳中空空蕩蕩,幾乎看不見幾名參觀者。

  一名身穿灰色夾克上衣的老年人靜靜地端詳一塊貼著照片的展覽板,他看得很仔細,很認真。

  過了幾分鍾,一個身材中等,扔進人堆中都不會引起絲毫注意的中年人走過來,他抬起頭,和老者並列站立。

  這兩人,一個是老韓,另一個就是劉西疆。

  劉西疆在文天祥號接到Y係統傳來的絕密命令,他乘坐直升機轉移到外海的一艘大型船塢登陸艦上,然後更換大型直升機登上岸上機場,一路轉換後,降落在了石城郊外不遠的軍民兩用機場裏。

  老韓其實也是行色匆匆,博物館是他回國後來的第一個地方。

  “知道這個人嗎?他的綽號是斑點狗”

  老韓努了努嘴,示意劉西疆看其中一幅照片,上麵站著一名身穿國軍校官製服的男子。

  “他是?”

  劉西疆仔細看了看,照片質量太差,,雖然經過現代數碼修複,但上麵的畫麵還是極其模糊,尤其是下麵沒有一個字的介紹內容。

  “我父親的對手,他們較量了三年半,從德國柏林,莫斯科到滬江,再回到石頭城”

  “哦?”

  劉西疆頗感興趣。

  “他幾乎成功了,我父親的對手很多,斑點狗是最危險,最可怕的一個,嗅覺極其敏銳,可怕。”

  老韓接著說。

  “後來呢?”

  劉西疆問

  “他死在了我父親的懷裏,閉上了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樣?是被您父親除掉了?”

  劉西疆問

  “不是,是戰死在石城中華門的城門洞裏,斑點狗和日本人拚刺刀,身上中了好幾處刀傷,他是戰死的,戰死的。”

  “哦?他不是,您父親的對手嗎?”

  劉西疆接著問

  老韓點點頭,然後回答

  “可是,當麵對外敵的時候,他首先是中國人,是抗日軍人”

  說完,老韓閉上眼睛,似乎在默哀。

  兩人向後走出博物館展廳,步行了大約十多分鍾,來到明故宮午朝門遺址改建的市民公園內。

  公園雖然不大,但周圍遍布綠樹,明代故宮遺留下的午門禦橋散落在保護區內,向著人們訴說曆史的滄海桑田。

  周圍是不多的幾個老人在聊天,因為靠近原來的軍區,這裏的老人基本也都是軍人出身,他們嗓門洪亮,議論著軍隊發展,回憶著過去歲月。

  老韓招呼劉西疆在一棵大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來。

  “你們從那名俄國科學家手上獲得的信息很有價值,很好”

  老韓首先開口,他指的是劉西疆等人在文天祥號上的事情。

  “時間緊急啊,三天”

  劉西疆回答

  老韓搖搖頭,眼睛望著遠處

  “不是三天,是六天,這位俄國科學家自己算錯了參數”

  劉西疆點點頭,六天也很緊張。

  “我們的科技工作者也分析了宇宙係統,結合俄國人的參數,他們認為找到了致命關鍵點。”

  老韓說完向著劉西疆靠了靠

  “空軍的黑死神小隊正在準備,隨時出擊”

  劉西疆沒有說話,他似乎擔心公園附近的環境是否安全。

  “這邊,公園裏日常散步的,一共是十七人,今天來了十六個,還有一位老張,因為身體不舒服,昨天去了醫院。”

  老韓平靜地說,原來他對公園周邊的環境造就徹底摸排清楚。

  古人說,大隱隱於市,這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還有一件大事,金沙出了意外。”

  說道這裏,老韓掏出今天的早報遞給劉西疆,並指了指左下角的國際新聞快訊。

  “日本首相府發言人說,對於所有威脅首相個人安全的行為,首相閣下全部”默殺“”

  劉西疆小聲地閱讀出簡單的新聞稿件內容。

  “這是警告,彩霞遇到了麻煩,他的傳遞信息途徑應該是被破壞了,金沙工作無法正常開展。”

  老韓回答,接著掏出手機開始播放視頻影像。

  影像是從交通監視器上獲取的,正是西住尾行的車隊遭遇所謂的“襲擊”。

  “哦,賊喊捉賊,很熟悉的把戲”

  劉西疆很快明白。

  “知道飛鳥宮親王嗎?他現在成了實際的政局主導者”

  老韓關掉手機影像,把一張新聞照片指給劉西疆,上麵端坐的老者,正是僵屍般冷笑的飛鳥宮皇叔。

  “還有這個人”

  老韓換了一張模糊的側影。

  “他叫矢野博龍,是皇叔最信賴的鷹犬”

  老韓說

  “所以?”

  劉西疆明白了些什麽

  “我激活了一段代碼,你先去做清潔工,去港城,然後,留在那裏等待指示”

  劉西疆徹底明白了,老韓啟用了新布局,新的沉睡者,他劉西疆的任務就是幫助這名被激活的沉睡者徹底埋藏過去的掩護身份。

  不用說,這名沉睡者的任務和“彩霞”有關。

  老韓要建立新的消息傳遞渠道,還不能被敵人發現。

  “這是我個人的最後一次任務,也是最危險的。”

  老韓站起身,麵向自己的愛徒。

  “如果不能回家,我們的名字,能否留下來呢?”

  劉西疆也意識到這點,他很小心地問

  “不能留下名字,但共和國的旗幟上,將永遠留下我們秘密戰士的忠誠碧血。”

  老韓先是搖頭,然後很肯定地回答。

  陽光透過樹林間的縫隙照射下來,如同鋒利的太陽神長劍。

  老韓和劉西疆互相對視了幾分鍾,他們同時舉起手,彼此行了個莊重的軍禮。

  秘密戰線上的同誌是不互相敬禮的,如果這樣做了,那就表示很有可能就此永別。

  公園外,年輕的母親抱著酣睡的孩子走過,她望著這一老一中兩人,露出友善的笑意。

  “為了所有的人都安心生活,為了那個孩子健康成長,我們這一輩子,值得了”

  老韓和劉西疆放下手,笑著說了一句,轉身互相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