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

  加加林宇航中心

  “強人”總統在發脾氣，不，那不是發脾氣，幾乎就是一名瘋狂的獵人麵對四肢中彈陷入瘋癲狀態的黑熊，整個人都因為狂亂而變得激動不已。

  造成這種狀態的原因很簡單，幾分鍾前瓦杜林大將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不再是那副永遠諂媚阿諛的小醜表情，而是在瞬間換上了另一幅截然不同的麵孔。

  在這張麵孔之後，瓦杜林大將告訴“強人”總統，大量未知和已知的破壞分子襲擊了電廠，炸毀了核反應堆，幸虧有“宇宙”係統及時介入，才避免了席卷整個國家，甚至全歐洲的生態災難。

  除此之外，有幾組不知死活的叛亂分子竟然向“星城”發起了襲擊，並且就在剛才發射能源號軌道艙的時候，有一百多名叛亂分子已經成功占領了幾座星城邊緣的附屬建築物。

  “消滅他們，絞死他們，把他們按在抽水馬桶中淹死，一個也不準饒恕。”

  強人總統在狂怒中打翻了室內陳設的精美瓷器，其中有來自18世紀中國的粉彩擺盤，有19世紀英國骨瓷天鵝雕塑，甚至還有署上姓名的19世紀早期瑞士彩色座鍾。

  望著曾經價值連城，現在已經化為土耳其地毯上閃著亮光的碎片的瓷器和古董，瓦杜林點點頭，以一種悲壯到滑稽的語氣說

  “一定完成任務，消滅壞蛋，粉碎叛亂分子”

  接著，大將當著總統的麵呼叫支援，命令星城附近駐守的“國民衛隊”警衛團和總統保衛局屬下的精銳反恐部隊全麵出動，務必消滅占領星城外圍那幾座破舊建築物的“叛亂分子”。

  “嗯，上帝啊，我還有一點小小的建議，小小的建議”

  部署完進攻行動後，瓦杜林大將忽然有變回了小醜麵孔，肥胖笨拙的身子幾乎撲倒在地毯上，肥肉顫抖的臉頰上，除了笑還是笑。

  “你有什麽建議，親愛的將軍”

  大約是很享用這副媚態，強人總統也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和威嚴。

  “我們，我們可能需要重型武器，您知道，必要時候，比如叛亂分子劫持人質，把他們關在建築物中，如果，如果有重炮和坦克一齊進攻，那麽，現場會是無比壯觀。”

  瓦杜林大將提出的意見果然符合強人總統的心思，他可不希望被恐怖分子要挾的時候，自己手下還隻是用輕武器應付。

  那，絕不符合自己強硬的風格。

  “說出你的計劃”

  強人總統笑著問

  “讓，讓近衛裝甲師出動，出動最新的T90改進型坦克，還有自行火炮，還有”旋風“火箭炮，全部的重武器。”

  “對了，如果讓近衛裝甲師揮舞旗幟，那樣的畫麵出現在電視屏幕上，一定讓恐怖分子嚇怕膽。”

  瓦杜林的建議不斷蹦出來，這幾乎全都符合總統本人的心意，自然很容易得到批準。

  除了表麵因素之外，“強人”總統還有一條讚許意見是不方便明說的，那就是近衛裝甲師屬於圖林斯基將軍，這是與瓦杜林水火不容的另一股軍隊力量，而軍隊間的互相督促，保持實力的平衡，則是永遠的治理手段。

  “我批準，親愛的圖林斯基將軍，請你馬上督促部下行動吧。”

  強人總統轉向另一邊垂手站立的老將軍，麵對這位正派的，父親曾經參加過1941年莫斯科保衛戰的老軍人，強人總統是充分相信的。

  “是，保證完成任務”

  老將軍敬禮，去調配部隊了。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宇宙係統會自動下發集合命令，並自動指令每一輛坦克的攻擊目標，隻要得到他批準就可以。

  “您會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哈哈”

  瓦杜林在全部命令下發，得到執行後，臉色變得異常紅潤，喘氣也粗重起來。

  “你怎麽了？”

  強人總統感到很奇怪，這位手下第一親信的舉動實在古怪難解。

  “沒什麽，沒什麽”

  將軍搖搖頭，竟然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總統專用水晶杯，將裏麵的礦泉水喝了個一幹二淨。

  強人總統非常不滿，但隻是覺得困惑。或許，將軍太累了，太累了。

  “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兒，嗯？”

  總統抬起頭，問身後幾米遠處的秘書。

  “您”

  秘書的語言還在組織，美好的詞匯還沒來得及從巧舌如簧的口中吐出來，窗戶突然在一陣猛烈的顫抖和搖晃後，明亮的沒有絲毫雜質的玻璃猛地一齊粉碎。

  轟隆

  還沒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第二聲爆炸再次響起，那些沒被掃到地毯上的玻璃器皿，昂貴瓷器同時從桌子上，展示陳列櫃裏蹦出來，嘩啦聲中碎得幹幹淨淨。

  “這是怎麽回事？“

  終於，強人總統回過神來，他曾經親臨過戰場，能分辨出著巨大的噪音和隨之而來的衝擊波是重型火炮的傑作。

  厚重的大門猛地被撞開，總統的侍從軍官臉色蒼白的衝進來，顧不上基本禮貌，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不，上帝，上帝“

  “你他媽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瓦杜林如同發怒的野豬般衝上去，大力搖晃侍從軍官的肩膀。

  “坦克，火炮，是近衛裝甲師，他們，他們在攻擊國民警衛團，在攻擊，攻擊總統衛隊，在，在，阿爾法小分隊已經被，被全部消滅。“

  終於，從侍從軍官蒼白而不斷顫抖的嘴巴中吐出了眼前的緊急事態。

  “你這個可恥的叛徒，原來是你，好啊，叛徒“

  聽到這個消息，瓦杜林的臉色紅的更厲害了，他一把抓住因為極度震驚而暫時忘記語言功能的圖林斯基老將軍，老將軍牙齒顫抖，他實在想為自己，不，是為自己的手下士兵和軍官辯解

  “我們都是按照宇宙係統指定的坐標和命令行動的啊！“

  可惜，瓦杜林沒有給老將軍機會，他一把抓起總統辦公桌金質文具架上的尖銳裁紙刀，猛地刺進老將軍的腹部，並用力攪動幾下。

  “你這個叛徒，隱藏的陰謀者“

  瓦杜林拔出裁紙刀，讓侍從軍官立刻告訴新聞辦公室的人，圖林斯基將軍發動叛變。

  “快，跟我來，我親自保護您“

  瓦杜林一把搶過衛兵手裏的自動步槍，熟練地檢查彈匣，並嘩啦一聲拉動槍機。

  說著，他一把拉起總統，帶著幾名軍官和秘書，充滿跑向地下深處一百三十米的安全隱蔽室。

  在場的人中，大概沒有人可以理解瓦杜林此刻的狂喜。他的計劃已經順利完成了一大半，上帝保佑，幸虧自己在那個東方小個子“路易“的引薦下參加了無所不能的”組織“，並獲得組織垂青，讓他擔任新秩序下的俄國新主人。

  再有大約半小時，他就成功了，借助宇宙係統他製造了混亂，成功把罪名栽贓在圖林斯基將軍頭上，自己則會成為祖國拯救者，當之無愧的未來總統。

  “我，我要打個電話，告訴，告訴瑪莎一聲“

  來到地下室，“強人“總統喘息未定，跌跌撞撞衝向電話機，他很愛自己年輕的妻子，大約是準備告訴她什麽。

  “去吧“

  瓦杜林獰笑著，死囚臨行之前還可以和家人告別，何況是自己曾經的主人呢。

  幾分鍾後，電話被瓦杜林一把按下，他的語氣變得那樣的陌生。

  “你，你竟敢？“

  總統發怒了，他幾乎要是在低沉的咆哮，要是在平時，足以讓瓦杜林心髒病發。

  “你這個該死的，肮髒的“

  瓦杜林絲毫沒有理會，他向後退了幾步，自動步槍槍口稍微抬了抬。

  “你“

  總統還想說什麽，卻被巨大的衝力一把推倒在堅硬的裝甲壁下。

  血，留著熱氣的鮮血從腹部，腿部和手腕的傷口裏冒出來。

  “你，你，叛徒，你，你，不會得逞“

  總統眼珠變色，艱難地喘著粗氣，那摸樣竟然透著幾分諷刺。

  “你，你殺不死我，殺不死“

  他最後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瓦杜林也不需要聽清，他已經大喜若狂。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報告仁慈天使，報告路易，組織會安排接下來的計劃，他，瓦杜林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登基。萬一組織不履行諾言，他隨時可以利用宇宙係統調度軍隊，瓦杜林相信，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掌握係統終極秘密的人。

  另一旁的地毯上，總統秘書臉色鐵青的已經不像人類，他反複看了看已經斷氣的前任主人，想著他最後的話語

  “我是殺不死的，殺不死的“

  北太平洋 航渡海域

  “好“

  路易獲得瓦杜林發出的信息之後隻說了一個字，這個不陰不陽的閹人從內心深處發出一陣陣陰冷的笑聲。

  瓦杜林還在等著當總統，哈哈，去陰間當吧，那裏才是你該去的地方。當終極時刻到來的時候，星城附近都會變成地獄，變成地獄。

  “哈哈“

  路易的笑聲冰冷刺骨，它站起來走了幾步，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他在幾小時前離開大禮拜堂的時候就和仁慈天使兵分兩路，自己的任務是消滅海上的“文天祥“號編隊，以消除來自東方的威脅，而仁慈天使，他則是要去……。

  “都準備好了，我的主人“

  “山崎丸“號的大副從外麵進來，他禮貌而謙恭地向著路易鞠了一個躬，以兩人的母語日語匯報到。

  “好，別處岔子，我也會和他們一起登上中國人的戰艦，勝利必定屬於我們，偉大的皇國必定重新引來日出“

  路易的眼神中是狡詐，殘忍，陰險，狂熱的反複交織，這眼神屬於組織，屬於天使，要是他有眼珠的話。

  大副點點頭，他麵前的路易已經完成改扮，看起來就是一個麵色慘白發青，行動不便的中年孕婦。

  沒有人看出腹部暗藏的殺機，誰會對這個可憐的中年女人做安全檢查呢？

  再說了，路易還有“文天祥“號上的內應，還有精密策劃的行動計劃。

  一定不會失敗，一定不會！

  “皇國興廢，在此一舉“

  路易尖著嗓子，公鴨般叫了幾聲。

  “文天祥“號上，許艦長親自到艦橋擔任航渡指揮，幾分鍾前，另一艘”江城“號護衛艦也收到類似信號，並救起了幾艘小型拖網漁船上的漁業工人，看起來，神秘的大停留幹擾並癱瘓了幾乎所有指揮體係，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航行燈全部保持熄滅狀態，駕駛台籠罩在一片暗夜照明的紅色燈光裏，隻有全息顯示屏將光電探測設備和雷達信號進行綜合處理，投射在航海作業橢圓形的觸摸電子顯控台中。

  “注意觀察，二級接近部署“

  許艦長一道道命令連接下達，海馬特戰隊員全部就位，按照海軍常規，他們在接觸未知船舶前，必須保持充分火力戒備。

  “右舷十海裏，航向045，未知屬性目標，正在數據庫查找船舶登記信息“

  導航台前，一名短頭發的女兵很快確定目標，她的手在虛擬投影上輕輕觸動，點中了一個變成綠色的數字三角。

  “轉向接近，保持最低機動航速“

  許艦長回頭望了一眼，導航台前的女軍士是個哈薩克族姑娘，白淨的臉龐被紅色和綠色投影籠罩著，呈現出異樣的美感。

  “呼叫，呼救，緊急故障，緊急故障“

  揚聲器響起，“文天祥“號充斥了對麵山崎丸號發出的求救信號。

  “FG1053，山崎丸號，山崎丸號，我們是中國海軍文天祥號，請你們保持目前狀態，等待我方係泊救援。“

  另一側，負責通信的女兵用標準的英語，俄語反複呼叫。

  “是支那人的戰艦，按計劃行動，任何人出差錯，組織會讓你全家下地獄。“

  路易臉色興奮，陰沉著臉最後與大副分別。

  “中國海軍，文天祥號，我是山崎丸，山崎丸，請靠泊，請靠泊“

  過了幾分鍾，遠洋渡船的船台上，響起了回應。

  “準備靠泊，醫療小組攜帶救生器材，第一批登船“

  文天祥號已經放下橡皮交通艇，幾名護理兵在海馬隊員的保護下，坐上搖晃的橡皮艇，劃開漆黑的海浪向著亮著半邊燈的山崎丸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