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季洛 “K-1土星”俄空天防禦部隊指揮所

  大雨傾盆而下，天空中交織的閃電好似上帝揮舞的憤怒長劍，在遼闊的，怎麽也望不到邊際的平原上不斷飛舞，那一聲接一聲的，步兵進攻鼓點樣的雷聲籠罩了大地，平原，山川，河流與沼澤，失去電力供應的城市及周邊地帶黑沉沉的，整個世界仿佛已經回到幾千年前的“諾亞方舟”時代。

  指揮所按照規定駐有整整一個警衛營，但因為“強人”總統臨時駐蹕“星城”內的行宮，整個首都地區附近單位的“強力部門”人員抽掉了大半，在襲擊發生的這個中午，指揮所剩下的警衛戰士已經不到原本編製的三分之一。

  更糟糕的是，突然到來的大停電徹底擾亂了本來的保衛係統作業，距離指揮所正大門一百米之外的電子防禦地帶因為中斷了電力供應的緣故，那些各式各樣，布置巧妙的車輛障礙和反坦克墩都失去了應有的作用，甚至那些聚光探照燈和發出警告的高音喇嘛也全都同時啞火。

  本來，所有的係統按照前蘇聯時代的設計都備有至少兩路自動切換的後備電力，更關鍵的設備還配有單獨的“不間斷電源”，即使憑借電池的支撐，也足以工作上三到五小時。

  但是，近幾年國際石油市場始終低迷，不斷探底的油價沉重打擊了俄國本來就十分單一的經濟結構。這個橫跨亞洲和歐洲的龐大國度，支撐其國民經濟結構的，除了日益萎縮的軍火工業之外，差不多全部依賴“黑金”這種流動液體的出口。

  因為沒錢，大部分資金都被投入到據說可以“一個頂十”的“宇宙”係統建設中去了，像是空天防禦部門警衛營和配套係統這樣的“二級單位”隻能在少的可憐，還不斷拖欠的經費漩渦裏苦苦掙紮。

  老舊係統配套的前蘇聯後備係統早就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痛苦時期被盜賣一空，而本該早就到位的“電池”和自動電力切換裝置則在一年一年的“再等等”，“再研究研究”的推諉聲中苦苦等待。

  斷電之後，指揮所指揮官為了保證關鍵計算機和通訊係統不中斷，讓包括警衛營在內的全部勞動力會合指揮所裏早就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級工作人員一起，人扛手拉，以最原始的手段表演複雜的集體舞，趕著係統宕機極限到來之前，把後備發電機和供電線路接通到位。

  由“獨眼”蘇萊曼兩個小兒子率領的這支部族武裝行動迅速，他們手中的自動步槍發出耀眼的，不斷跳動的光芒，不時呼嘯著從隊伍和車輛空隙裏飛出，擊中某棟建築物或者檢查崗哨之後發出爆響的火箭彈也在趁著混亂施展自己的威力。

  年輕力壯的警衛戰士都被拉倒很遠的自備電站去了，剩下的老兵油子和雇傭的平民保安們麵對敵人強大的火力，熟練狡猾的戰術配合，隻能以手中簡單的手槍和自動步槍進行抵抗。

  更糟糕的是，這些自動步槍和手槍全都隻配備了一個裝了一半子彈的彈匣，而更多的彈藥則被鎖在武器櫃中，掌握武器櫃鑰匙的軍官們此刻卻在忙著指揮切換後備電力。

  在一聲聲子彈的爆音及痛苦絕望的嚎叫聲裏，守在崗位附近的警衛戰士頃刻土崩瓦解，他們不是被打死，就是扔掉手裏沒有子彈的武器，瑟縮著身體，跪在瓢潑似的大雨裏，然後被下車的武裝分子一槍打死。

  “殺，殺個痛快，兄弟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萊曼兩兄弟早已經殺紅了雙眼，他們兵分幾路，一路衝進指揮所的主要建築物裏，一路清剿剩下的俄軍警衛，還有一部分槍法最好的老戰士則埋伏在地勢占優的埋伏點內，等著從後備電站忙碌的警衛人員聽到響聲，匆忙中返回查看的時候，再集中火力全部殲滅。

  不過幾分鍾的光陰，巨大的，代表前蘇聯最高科技成果的反導指揮所控製大廳，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蘇萊曼兄弟不分青紅皂白，他們看到人影就開槍，凡是遇到沒有被子彈擊中，或者還在掙紮的工作人員，就獰笑著拔出彎刀身的佩刀，一把抓住頭發，故意慢慢地在這些可憐人脖子上來回拉動，直到他們鮮血噴出，痛苦地捂住傷口，不斷發出“喝喝”聲在地板上痛苦地來回滾動。

  又過了幾分鍾，外麵的槍聲似乎平靜下來，這表示剩下的俄軍警衛已經被消滅殆盡。

  蘇萊曼最鍾愛的小兒子舉起手中自動步槍，對著天花板“啪啪啪，啪啪啪”射出一串子彈，然後獰笑著走到一個控製台邊，很熟練地摁動棕白色老式開關。

  “啪，啪”

  他拍動與控製台相連接的銀白色麥克風，這還是蘇聯時代生產的，最高等級的航天軍工質量賦予了這些電子產品幾十年無故障的超長壽命期。

  “啪，啪”

  他又拍了拍麥克風，然後輕輕嗓子，開始朗讀展開的一篇文稿。

  莫斯科 “星城” 總統臨時行宮

  “騙子，懦夫，瘋子，膽小鬼”

  強人總統在發火，地板上幾乎全都是昂貴水晶杯碎片，造型精美的銀器和金器東一個西一下的被扔掉到處都是。

  “哦，上帝，您這是？”

  瓦杜寧大將幾乎匍匐在地毯上，他的樣子讓人不禁想起幾百年前的那些斯拉夫王公，他們也是以差不多同樣的動作臣服於蒙古征服者腳下，以此來祈求征服者賦予他們收取賦稅的權利。

  “你聽，你聽”

  “強人”總統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豪華櫃子，裏麵放著的是一台樣子古老的老式音響設備，此時，從這台音響的頂級揚聲器裏正傳出一個操著濃重山地國家口音的俄語男聲。

  瓦杜寧側耳聽了幾秒鍾，揚聲器裏嘶嘶啦啦的，這說明接收到的信號是質量很差的老式“調幅廣播”。

  “我正告你們，正告你們這些肮髒的家夥，現在，都必須服從命令，在最短時間內滿足剛才提出的十項要求。”

  “啪”

  強人總統關掉音響，他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好似利劍，仿佛隨時都能刺穿瓦杜寧肥碩搞笑的身軀。

  “我，我竟然不知道，不知道，沒人向我匯報，沒有人”

  強人總統在咆哮，那動作讓身邊的人覺得自己正在看《異形》的全景表演。

  “哦，親愛的，無所不能的上帝，哈哈，其實，其實，這些卑鄙額敵人已經死到臨頭啦，我正想把事情全部布置好就來向您匯報，等待您懲罰的寶劍向他們揮動。”

  瓦杜寧大將忽然哈哈大笑，這動作是如此的突兀，以至於強人總統也頗為吃驚。

  “你，你說什麽？”

  強人總統好奇地問

  “這些家夥死定了，死定了”

  說著，他向前走了幾步，用胡蘿卜樣的手指在身後巨大的實木地圖框中來回遊動。

  “特種小分隊？空降？”

  強人總統似乎明白了，他轉過頭問自己的親信。

  “不，不，不，這太慢，也不足以向全世界展現您的霹靂手段”

  大將弓著身，很認真的回答，他的語氣嚴肅而憤怒，仿佛隨時準備一口吃掉敵人似的。

  “那是？”

  強人總統問

  “我計劃使用導彈，對，您看，在梁讚，第九近衛集團軍的遠程炮兵部隊，命令他們發射強有力的”伊斯坎德爾“導彈，使用溫壓彈頭，使用子母彈，使用燃燒彈，把這些卑鄙的家夥變成烤熟的老鼠。”

  瓦杜寧一口氣說了很多種彈頭的名稱，仿佛不這樣就無法發泄憤怒。

  “這個，這個，會不會誤殺民眾？”

  還沒等總統回應，旁邊站著的第一秘書就趕緊補充了一句。他這樣說當然不是顧及民眾生命，而是不想讓瓦杜寧太過得意。

  “民眾？生命？為了對付恐怖分子，一切必要的代價都是必不可少的，這就是戰爭，親愛的伊米德裏洛維奇，我是軍人，隻懂得揮舞利劍，而妥協這種事，那是您考慮的。”

  瓦杜寧忽然挺直了身體，毫不客氣地給予反擊。

  “演習，反導演習”

  總統點點頭，這說明他已經認同了這個用導彈直接攻擊敵人的計劃，隻是，他擔心失去指揮所的協調，反導演習是不是就進行不下去了。

  “哦，上帝，別擔心，我們的宇宙係統是完全自動的，他不需要指揮所這種落後過時的玩意兒。”

  大將的腰板挺得更直了，回答的很是響亮。

  中國海軍“文天祥”號

  北太平洋演習海域

  張高嶺，劉西疆和特戰隊員們並沒有馬上行動，“文天祥”號本身就是一座複雜的小型城市，他們人員數量有限，而演習開始時間有即將到來，在每一次決定行動地點之前都必須仔細權衡。

  當然，這也是被幾分鍾前的電力陷阱弄怕了，畢竟沒人喜歡在毫不知情，壓根沒有看到敵人的情況下就被弄成烤乳豬。

  “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一名蹲在陷阱電纜附近檢查的特戰隊員舉起手，示意自己有所發現。

  白色照明燈下，劉西疆看到電纜附近有很細微的棕色顆粒，看樣子是某種幹燥的粉塵。

  張高嶺蹲下來，把臉湊在粉塵上嗅了嗅。

  “是氨，還有，還有硝酸鹽一類的東西”

  政委回頭對一旁的劉西疆說。

  “還有雷酸鹽。”

  劉西疆也嗅了嗅，然後補充道。

  幾人的臉色都變化了，隻有女副艦長有些茫然，她的思維一時沒有跟上來。

  “他在準備爆炸，這些東西混合起來，那就是“

  劉西疆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忽然，他再次俯下身子，眼前針尖大小的一塊汙跡在多光譜掃描燈下若隱若現。

  “航空煤油”

  張高嶺已經意識到這汙跡是什麽東西留下的。

  現在沒有什麽好猶豫的，結合睡袋上的油料化驗軍士康洪聲的指紋，還有爆炸混合物粉塵和一點點油汙，已經把目標方向幹淨徹底地指明了。

  很明顯，這個狡猾的敵人先是襲擊了輔機軍士，又故意留下對方性命讓他指出自己鑽進去的艙室，利用柴油發電機設下高壓電擊殺陷阱，同時用一個可以發聲，會動的娃娃吸引對方去解救。

  看起來，他真正的目標就是油料倉庫。

  “注意，目標確認，航空油料倉庫，我們突擊組馬上包圍過去，消防損管人員全部就位。”

  張高嶺再次確認發出的命令，他把手中的突擊步槍習慣性地掂了掂，仿佛是在測試武器的分量。

  “放心吧，他搞不出大事的，油料倉庫的自動滅火係統是最強大的，消防人員待命隻是為了應付萬一。”

  副艦長很自信，她非常了解消防係統，有足夠的信心。

  劉西疆點點頭，他當然不懷疑“文天祥”號消防係統的高效，隻是，隻是，他覺得這裏麵似乎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一切似乎都很巧，巧的連時間都嚴絲合縫的完全配合，看不出任何破綻。

  隻是，時間和形勢容不得劉西疆繼續懷疑下去，三分鍾後，隊員們已經分開兩路，將艦尾靠近直升機庫的航空油料艙包圍了起來。

  “媽的，他把艙門鎖破壞了，打不開”

  一名“海馬”部隊的特種隊員在感應器上揮動ID卡，防爆門傳來“喀拉”一聲輕響，卻沒有按預想那樣打開。

  張高嶺抬起手，示意大家各自就位。

  航空油料艙是重點防火單位，裏麵密集安裝了多個攝像頭，很明顯，康洪聲破壞了主要幾個監控點，隻留下一個紅外感應監控頭因為位置特殊，從而保留了下來。

  透過艦內網絡傳輸來的圖像，張高嶺可以看見紅外熱成像攝像頭拍攝下的畫麵，康洪聲如同困獸般在艙室中間來回走動，手裏好像有個什麽東西。

  “老康，老康，你幹嘛呢？快打開門，有問題可以好好說嘛”

  張高嶺故意說話，他接通了和油料艙連接的無線擴音線路，好讓自己的聲音傳進去。

  這麽做的目的當然不是真的搞什麽心理攻勢，而是要確認裏麵真的有人，紅外攝像機拍的影像不是玩偶之類的假人。

  “哈哈，去死吧，張政委，別再囉嗦啦”

  裏麵的油料軍士也大聲回答，很明顯，這是真人。

  “快，快打開門，他要行動了”

  劉西疆急促地提醒道，他看到紅外攝像頭捕捉的康洪聲擺出姿勢，手裏赫然就是個燃燒瓶或者引爆器之類的。

  而他麵對的艙室右側，似乎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

  很明顯，那是儲存的航空煤油。

  一時間，無線電沉寂下來，由於是數字通信，周圍人連靜電噪音都聽不見分毫。

  “快啊，快啊“

  副艦長緊張地汗水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湧出來，連握槍的手也濕漉漉的。

  防爆門後麵都有應急爆炸點，就是為了防止電子線路遭到破壞而打不開的特殊情況。

  真該死，怎麽還不爆呢？那些高壓氣瓶為什麽還不動作？

  “去死吧，該死的支那人，該死的支那人 “

  油料倉庫裏的康洪聲不斷發出怒吼，身體也開始動作，似乎準備向著角落中對方的航空煤油擲出引火的爆炸物。

  “啪，嘶“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兩扇防爆門內部同時傳出來，緊接著，整扇門幾乎同時朝外彈開，視野增強係統裏出現了油料艙室內部輪廓。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兩名隊員一齊開火，康洪聲的身軀猛地顫動起來，十多顆子彈從頭部，頸部，腹部，軀幹同時鑽了進去。

  “轟“

  一團火光亮起，接著是沉悶的爆炸聲，最後，整個艙室都被自動滅火係統迸射出的哈龍18高效滅火噴霧所覆蓋。

  瞬間，甚至連視野增強係統內都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