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緩緩向後拉起操作杆，左手將幾乎完全推到底的油門杆向回收，巨大的“鳳凰”客機如同受了驚嚇的孩子一樣，慢慢地，一點點地從近乎過山車衝刺樣的恐怖俯衝中恢複平飛。

  機翼下的“長江”引擎發出呼呼的排氣聲，機艙內的綜合儀表顯示係統表明，引擎的前渦輪溫度差不多到了允許範圍的極限，隻要這種俯衝狀態下的全速運轉再維持半分鍾，兩台引擎都有可能就此報廢。

  “鳳凰”寬體機逐漸改平，盡管飛雪用了很大的力量施加在左手邊的側操作杆上，但電傳係統中的計算機還是按照程序設定的安全包線，一點點地改變著飛行姿態。

  隨著飛行姿態的變換，座艙裏瘋狂響起的各種警報提示以及電子合成的警告音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客艙內，驚魂不定的乘客們全都臉色發灰，即使是多次飛行，早已經習慣了藍天生活的空姐們，也都各自俯下身，衝著嘔吐袋或者地板狂吐不已。

  有些全家都在飛機上的僑民互相摟抱在一塊兒，臉緊緊貼著彼此，眼睛裏全都溢出淚花。

  那幾個隨機而來的官員早就嚇得麵無人色，不是呆若木雞就是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什麽。

  老樹樁拔直了受過傷的後背，他的手裏緊緊攥著打空了子彈的步槍，雖然麵色凝重，但仍然極力保持軍人的風度。他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參加戰鬥，外麵發生的空戰使這個老戰士感到沮喪，沮喪自己不能殺敵，隻能徒勞被動地等待最後時刻的降臨。

  老樹樁現在心裏隻餘下唯一的念頭，“死也要死得有個軍人樣，聽說山本五十六死得時候還保持軍人最後的坐姿，這個舊日本軍人中他唯一佩服的對手可以做到，那自己也要留下屬於中華民族的精氣神”。

  整架“鳳凰”客機中唯一輕鬆而愉快地可能要數兩個雙胞胎男孩了，他們雖然被安全帶牢牢固定在座位上，但一雙漆黑的小眼睛緊緊盯住窗外，兩兄弟以為這不過又是一次驚險刺激的大號過山車呢。

  “外星人進攻了，超級英雄和外星人怪獸打架了”

  孩子指著窗外如雷電交加的天幕，興奮地大叫起來。或許在孩子的眼中，今天發生的偉大空戰，不過是驚險刺激的又一場表演而已。

  當然，歐陽飛雪看清楚了外麵的形勢，作為一個合格的海軍航空兵“飛鯊”飛行員，她的眼睛，她的大腦無不在竭力追蹤著空戰的雙方，同步分析，在心中不斷叫好。

  此刻，雖然從客機俯衝開始到現在不過短短的一分半鍾，但激烈而驚心動魄的空戰已差不多進入“餘波”狀態，小鬼子的“瘸腿鷹”已經成了“威龍”利爪下的大餐。

  一架顯然是第二編隊外圍的F15DJ終於視覺接觸到攻擊自己的對手，這名日本飛行員意識到了自己的戰機不是中國“威龍”的敵手，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式地坐了個極限大過載急轉彎，這動作的幅度是如此地劇烈，以至於整個F15DJ都在晨曦照耀下化成一團鑲嵌了五彩光邊的白色雲朵。

  終於，他完成了急轉彎，將機頭指向了相反的埃及方向。

  “轟隆”

  一聲悶雷也似的巨鳴，日本戰機動力全開，很快突破了音速，這個著急逃命的家夥不顧安全準則將發動機加力開到極致。

  完成一擊四殺的殲20不急不躁，他的速度不能用快來形容，唯一可以描述的詞語就是“騰雲駕霧，嫋嫋生風”。

  “威龍”比“東洋鷹”更快，更靈活，兩者相比一個如同武俠小說裏的“辟邪劍”，另一個則是光明正大的“獨孤九劍”。

  飛雪眼前黑金色光點閃爍晃動，她的眼睛如同攝像機般記錄下戰友的機動動作。

  隻見這架“威龍”並沒有跟著做出大過載轉彎，而是猛地拉起機頭，以完全垂直的九十度直角向上直衝，那動作就好似劍客挺直了利劍直刺天穹。

  當殲20上升的時候，尾部經過冷卻處理的發動機噴口隻是發出淡白色的光芒，隱隱約約好似夏日的熒光。

  威龍來到軌跡頂部的時候，他絲毫未做停留，而是陡然轉動機頭向下急衝，接著又是個大角度轉彎從俯衝航路中退出，穩穩地咬住了敵人的尾巴。

  歐陽飛雪不由地手心冒汗，作為飛行員她學習過完整的第三代戰機空戰格鬥戰術，也聽說過空軍新一代戰鬥機的神威，卻沒有想到犀利如斯。

  精彩的表演絲毫也沒有退場的跡象，駕駛威龍的飛行員似乎有意測試飛機戰術機動能力，他像是逗弄獵物的雄獅一般，沒有急於發射導彈結束戰鬥，而是圍繞著敵機盤旋起來。

  殲20的俯衝盤旋絲毫不像“飛鯊”，這可是在相當於超音速1.5倍的狀態下做出的大過載俯衝盤旋，那種淩厲，那種銳利，即使隔著座艙玻璃，歐陽飛雪也似乎能聽到呼呼風聲，仿佛絕頂的劍客正站在華山之巔，手裏長劍舞動，劍氣如長虹貫日。

  “不好”

  飛雪驚呼一聲，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架F15DJ猛然間從更高的空層俯衝而下，似乎是準備以自身為代價，對殲20發起自殺式衝撞。

  原來被“威龍”咬住正在拚命下降的敵機裏，坐著的飛行員不是別人，正是天皇皇室的近支，伏見宮親王殿下。

  見到皇室成員陷入危險境地，幸存下的另一位飛行員決定發揚“武士道精神”，以“七武士”殉主的精神發起死亡攻勢，好讓自己的主人活著逃離戰場。

  這是一次神風敢死隊式的攻擊，即使不能成功，也足以讓親王殿下獲得有利的飛行姿態。

  歐陽飛雪的擔心有些多餘，還沒等她擔心的聲音發出，“威龍”已經做出了近乎奇跡的動作。

  隻見，告訴俯衝裏的金色光點突然拉起機頭，這個動作令飛雪心馳神往，這可是在超音速狀態下的突然仰頭啊，那份瀟灑飄逸迅疾地無法想象。

  突然之間，“威龍”的速度急劇下降，他高高仰起頭，穩穩地保持住指向，然後腹部紅光閃動，一枚改進型霹靂10從打開的腹部彈艙中飛出，迎著衝下來的敵機直撲而去。

  “轟”

  敵機機體中間靠前的部分被擊中，鋸齒樣的戰鬥部瞬間切開F15DJ的機頭，裏麵的小鬼子飛行員連人帶彈射座椅被筆直地切開，液化的內髒器官在壓力下化成一片片粉紅。

  “武士”的犧牲隻是延遲了不到半秒的機動時間，解決完身後的刺客之後，殲20 輕推機頭向下，強大的發動機推動著機身再次加速俯衝。

  隻是這次他改變了動作，巨大的“威龍”如同踩著滑板靈活轉動的少年，他幾乎是在水平地盤旋，邊旋轉邊下降高度，幾乎每次都穩穩地咬住敵機，每次都可以輕鬆擊落對手。

  “威龍”沒有發起最後的一擊，他似乎在測試，在試驗，似乎要看坐下的戰龍到底能飛到怎樣的極限。

  前麵的日機已經徹底發瘋，兩台普惠引擎發出最後的吼叫，它的加力在下降過程中極度消耗機件壽命，即使這次能逃脫，引擎鐵定要報廢。

  隻是，座艙裏的親王殿下已經顧不得飛機本身了，他抬起頭望著儀表板旁的夾子，那上麵裝飾了皇室的菊花徽章，親王殿下的曾祖父裕仁陛下正穿著戎裝騎在白馬上，腳下是凶神惡煞般的近衛師團官兵。

  “啊”

  他發出驚呼絕望的吼聲，後麵的中國人緊緊跟隨，盡管自己的F15DJ在拚命俯衝，但對方雖然盤旋優雅，卻速度奇快，而且下降轉彎中幾乎毫無半徑，似乎龐大的機身沒有半點重點，輕得好似深秋的一片落葉。

  “啊，啊”

  他發出困獸般的叫聲，眼前滿是金色，那不是太陽的光芒，而是茫茫大漠。

  “呀”

  他想拉起機頭，駕駛杆沉重如山，太遲了，太遲了。

  “轟隆”

  親王殿下的F15DJ帶著兩代天皇禦賜的寶物就這麽筆直地衝進了大沙漠，他的速度太快，還沒等撞上地麵就已經在空氣阻力的作用下四分五裂，而親王殿下的屍體也化成片片爛肉，灑落在蘇丹邊境處的大沙漠裏。

  跟隨在後麵的殲20換成一團白霧，他做了個超過9G的大過載轉彎，在距離地麵不到20米的地方重新拉起，飛快地向上攀升。

  突然，他再次轉向，這次是麵對紅海。

  一枚拖著白色淡煙的修長導彈在十幾千米外延伸向前，然後來了個淩厲的銳角轉向。

  發射它的是另一架殲20，但它要追蹤的卻是與載機截然不同的航向。

  飛雪正在惋惜導彈的失的，卻驚奇地發覺這枚修長的霹靂12改進型導彈竟然穩穩地跟在最後逃亡的日機身後。

  差不多經曆了七八秒等待，日機爆出一團紅色火焰，四分五裂地落入大漠中。

  “哦，是協同式進攻”飛雪想起戰術課上老師對於未來空戰的暢想，一架飛機發射導彈，而他的戰友在截然不同的方位負責引導，從而達成最大的突然性和全方位，全戰場攻擊效能。

  想到這裏，飛雪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媽媽，媽媽，外星飛機，外星飛機”

  “鳳凰”客機的機艙內，雙胞胎驚喜地指著窗外，他們看到一架通體黝黑發出淡淡灰色光暈的飛機在身旁翻飛，那名飛行員優雅地滾轉了兩圈，然後與客機齊頭並進。

  金色鍍膜的座艙蓋下，飛行員戴著滿是科幻色彩的飛行頭盔，向著裏麵的僑民行了個幹淨有力的軍禮。

  “八一”金徽在晨曦照射下閃現出朦朧的金光。

  “林飛虎”歐陽飛雪想到了那個身影的名字。

  “鳳凰客機，請保持航向，你們安全了，現在由中國空軍為你們護航”

  耳機裏傳來帶著磁性的男中音，既陽剛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