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 雅加達 “公司”掩護企業

  “羅漢”一點也不像羅漢，他既不是怒目金剛，也沒有滿臉的慈眉善目或者是對人間百態的紅塵嗤笑，相反，他是個瘦小的，戴著副厚厚“酒瓶底”眼睛的中年男人，在雅加達這個常年平均氣溫不低於攝氏三十五度的熱帶海島城市裏，他始終規規矩矩地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再配上黑色的公事包和一副心事重重的麵孔，讓人看了，隻覺得他是被生活重重壓迫的中年男人。

  這幅麵容，氣質和打扮，與羅漢的掩護職業，“精算會計師”倒是非常吻合。他持有英聯邦政府頒發的“精算師“證書和”國際會計“職業資格，也會在每年新加坡舉行的英聯邦國家會計師會議上，和同行們討論各種成本公式，各種指標走勢，以及開曼群島上的國際間虛擬銀行轉賬。

  但是，在掩護身份之下隱藏的，是一名出色的，擁有獵人般嗅覺的“保衛人員”，或者說是人們通常所熟悉的“反間諜”特勤。作為龐大的國家情報及安全機構，“公司”的每個大型分支都設有內部審計機關。他們的職責就是監控內部往來，查找一切有關“鼬鼠”的痕跡。

  “請把最近一期職業健康檔案傳給我”

  上班半小時後，羅漢透過內部保密線路，對自己的部下說。

  不到五秒鍾，他的電腦終端收到提示，是新鮮出爐的“員工健康檔案”，或者說，是對他們的不定期突擊測謊檢查結果。

  內部審計有這樣的權限，他們可以對包括站長在內的全部高級人員進行“飛行測謊”，沒人可以拒絕，沒人可以拖延。

  他的視線透過厚厚的近視眼鏡，落在“海棠”南迪的測謊曲線上。

  這真是完美的線條啊，起伏規律有致，沒有突然的高峰或穀底，甚至連半根擾動都不曾出現。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海棠”完全合格，是絕對可信賴的，也可以繼續掌握站裏的高級安保權限。這意味著他可以進入監控安全網，知道每一輛汽車的動向，了解所有安全屋的動態，甚至控製絕密通信中心的開啟特權。

  羅漢很仔細地研究了每根曲線，半小時後，他離開屏幕，慢慢踱到窗前，轉動百葉窗的螺杆，手指有規律的來回移動。

  “嘩嘩，嘩嘩，嘩嘩”大雨還在下，雨點不停地斜掃過玻璃窗，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響聲。白色的水霧不斷彌漫，讓人覺得是不是聖經中記載的大洪水再次降臨了。

  “不，不，不對，不對”羅漢在低語，不過是在心中。

  他昨天和今天兩次與南迪擦肩而過，和往常一樣，他們隻是禮貌的互相招呼，看不出半點反常，但是，羅漢總覺得對方有什麽地方發生了改變。

  當然，這隻是他的直覺，即使是內部反間諜特勤，也不能隻憑借嗅覺就做出決定，在看不見硝煙的隱秘戰場裏，輕率的懷疑和大意的麻痹同樣可怕，後者會放跑“野鼠“，前者可能會刺激同誌，埋下未來反叛的種子。

  他想了一會兒，按下本部門單獨的加密線路電話，想了幾秒鍾，然後說

  “海棠太豔麗了，可能招惹采花人的注意，你這幾天好好保護他”

  隔著走廊，對麵門上掛著“經理”牌子的辦公室內，南迪走到窗前，將老式窗式空調機的通風開到最大。掩護企業，也就是公司雅加達站內是沒有中央空調的，對外的理由是老板小氣，舍不得掏每年不菲的維護費和電費，但真正的原因是，中央空調是通風管道可能成為敵人入侵的薄弱環節，而這樣的環節，當然是不允許出現的。

  “熱死了”不知為何，南迪這兩天老覺得燥熱難當，他以為是天氣的原因，其實這是腦部記憶及人格移植手術的後遺症，他的腦部微循環血管正在逐漸脹大，速度很慢，但累計到半年後，終將爆發全麵的腦出血。

  吹吹風，他覺得好些了，於是走回辦公桌前，打開指紋和聲音雙重加密的抽屜，從內裏取出小巧的多重保密機。

  他的腦子裏湧出模糊但堅定的聲音

  “兄弟，完成任務，完成任務”

  南迪小心地從衣領中取出一張微小的白色卡片，插進電腦存儲卡讀卡器內。

  保密機在閃爍，他輸入登錄密碼和當天的口令，“海棠”進入雅加達站的高級安保係統內部。

  不但半秒鍾，木馬就悄無聲息地完成植入，接著自動銷毀全部痕跡。

  教堂內的密室中，看不見絲毫光亮的角落裏，“閃電天使”注視著屏幕上傳來的影像，露出滿意的笑容。

  現在，他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主動，人啊，幹嘛要有感情，要不是南迪有感情，他是不可能拿下這位高級特勤的。

  天使不一樣，沒有感情，不會被任何客觀事物所幹擾，這就是“父親”創造他們的最關鍵原因。

  東爪哇省 弗洛勒斯島嶼

  在部落向導的帶領下，馬庫斯教授等人攀上了火山高處，這裏雨霧蒙蒙，空氣比山下寒冷了不少，舉目眺望，村民修建的高腳屋和星羅棋布似地環繞著山峰，宛如綠色絲綢上印上的花瓣。

  他們踏著猴子，牛以及巨蟒爬行過得蜿蜒山路，艱難地爬上山崗，又穿過了一道小溪，終於聽到雄壯的“隆隆”聲響。

  “真壯觀，上帝啊，人間奇跡”馬庫斯教授被眼前的景觀徹底征服，他揮手讓張靜怡舉起高清攝像機，對準聲音的來源。

  一條白色水龍從山頂直泄下來，在綠色藤蘿滿繞之間，形成了雄偉壯麗的瀑布。

  “這裏，這裏”

  向導懂點英語，他不斷指著一條若隱若無的小徑，招呼小組成員過來。

  小徑上密布腐敗的植物和掉落的野果，中間的痕跡是某種動物踩踏出的足印。

  “啊，奇跡啊，這裏還保留了海島小象，我差不多以為這種動物已近完全滅絕，哦，他們和恐龍可是同一個時代的動物啊。”

  馬庫斯教授指著足印，眼睛裏露出興奮的光芒。

  打著野外聚光燈，他們踏足進這座壯麗恢弘的自然界宮殿，這裏的岩石很散亂，張靜怡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糾纏其間，耳畔不時有“噝噝，嘩嘩”的聲音傳過，好像有東西在遊動。

  “蛇神，蛇神”

  向導敬畏地低語，雙手不斷合十，眼睛裏流露出恐懼的目光。

  “是泰坦蟒，有差不多一噸半重，注意，遠離它們的感知範圍，這種動物雖然龐大，但感知係統遲鈍，不要怕，不要怕”

  馬庫斯教授小聲和周圍人說，自己也小心地跟隨向導的腳步，一點點往前挪。

  聚光燈的光柱指向洞穴高處，雪亮的燈光中間，無數黑點發出奇怪的“嘩嘩”聲，從眾人頭頂掠過。

  “蝙蝠，別碰掉下來的糞便，出去後再清洗，裏麵可能蘊含人類未知的病毒”

  馬庫斯異常警惕，他熟知熱帶叢林的可怕，不時警覺地提醒小組同伴。

  眾人就這樣互相攙扶，一點點移動，當登山手表幽暗的綠色光線指示三個半小時已經流逝之後，向導興奮地吹起口哨，順著他的手指，眾人看到一線天關從東麵傳來。

  “看啦，多了不起”

  馬庫斯教授興奮地像個孩子，小組其他成員緊跟著快走幾步，當他們走出洞穴的時候，眼前充滿了截然不同的奇異景色。

  山洞外竟然是一塊平大大的平原，這平原滿目蒼翠，好似懸浮在半空裏的翡翠。

  “真是桃花源記啊”

  張靜怡跟隨教授身後，作為中國人，她首先想到是的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順著山洞下來，他們在平原上走了很久，再回頭去看，才發覺山洞竟是暗藏在一段坍塌了半邊的石頭城牆下。

  原來，這裏被人依照地勢，順著山坡建築起城牆堡壘，將草地整齊完整地包裹在裏麵了。

  “這裏不是那些部落人修築的，你看，建築風格有點像早期的東方模式”

  教授注視著周遭景致，很內行地說道。

  “可能是外來移民，船隻遇險後漂流而至，然後修築起城池建築”

  張靜怡邊攝像邊回答

  “非常可能，說不定是早期的中國人，不過，具體時代嘛，就無從考證了。”

  說著說著，向導臉色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他回過頭

  “別說話，神，住在那裏”

  張靜怡向前觀看，卻發覺一段幹涸的小河床，河床對麵是坍塌的城牆角樓，那角樓的風格，讓她不由地聯想起山西某些保存完好的古村落群。

  “看來，小河是護城河”教授得出了初步結論。

  穿過角樓遺跡，他們眼前出現了連綿的廢墟，在廢墟之間，各種綠色雜草交錯生長。

  “別動，我去，大巫師，大巫師”

  向導止住眾人的腳步，指著中間高台一處的石頭廢墟，看樣子那裏曾經是一座大殿。

  “部落村民是守護廢墟的，他們可能給城市的主人當過奴仆，因為沒有文字，經過漫長的時間長河之後，他們把一切都神話了”

  教授指著建築，小聲地感歎道。

  “見鬼，三年前凱妮來的是這裏嗎？”大塊頭斯坦頓問

  “我不知道，她是和那個新認識的東方女孩一起探險的，很可能是的，很可能。”

  教授回答，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正說著，向導從荒草叢裏蹦蹦跳跳地走出來，他指著張靜怡，以嚴肅敬畏的語氣說

  “大巫師，你，隻有你可以進去，其他人，不行”

  張靜怡莫名其妙，她看了看教授，小聲地問向導

  “因為我救了他的孫女？”

  向導搖搖頭

  “不，不，你有和神一模一樣的麵孔”

  張靜怡突然明白了，她知道凱瑟琳醫生和安井麗娜能進去的原因了，因為那張東方麵孔，她和神留下的很接近。

  “這裏的神看來是孔子”教授笑著，對張靜怡打趣地說

  “拍下來，所有的，看看能不能帶些標本走”他對張靜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