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波的領頭長機正是高橋，他和自己的戰友兼知己山下共同研究這個被命名為“鶴音”的戰術，已經差不多三十年了。一開始他們的假想敵是來自北方的蘇聯紅色遠東空軍，接著是俄羅斯聯邦空軍，直到新世紀來臨，才逐步轉移到越發強大，越來越具有威脅性的中國空軍和海軍航空兵身上。

  這套以對天皇陛下及皇室表達敬意為命名的戰術，核心思想就是先用幾個從不同方位接近的編隊分散敵人的注意力，而另外的隱藏編隊，代號“鶴嘴”的“絕殺小隊”則在己方預警機的指揮下，以本身的完全電磁沉默為先決條件，從敵方的下層空間逐步跳躍接近，空速則盡量與目標保持一致，這樣，在麵對那些自身預警機不夠強大先進或者幹脆沒有空中預警的對手之時，他們戰鬥機的機載雷達因為多普勒效應的原理限製，將無法從地波信號反射中區分出隱藏在下方的“鶴嘴”。

  （現代戰機裝備的機載雷達以多普勒頻移為基本設計原理，當探測目標處在雷達下方，並且速度與探測機空速一致的情況下，計算機將無法有效區分目標，從而達到雷達隱形的目的）

  兩人的在戰術設計之初，就將對手鎖定在蘇27係列上，今天麵對“飛鯊”編隊，算是第一次付諸實現。

  望著F15JD雷達屏幕和平視顯示器出現的鎖定字符，聽著耳機裏傳來04式引導頭接受數據完畢的“嘶嘶”聲，高橋的腦海裏浮現出眼鏡蛇吐出紅色芯子，準備咬住對手注射致命毒液時的樣子。

  “天皇陛下萬歲”

  他高喊著，用力扣下駕駛杆上的紅色扳機發射鈕。

  F15的機翼下一道白光閃現，造型怪異之極，形如毒蛇三角形蛇頭的04式，裹挾著死亡的呼嘯，徑直撲向飛雪身下的“飛鯊”座機。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座艙報警器不斷鳴響，急促的紅光信號在左側儀表板下方的警示區拚命閃爍。

  從高橋發射導彈開始計算，如果飛雪以目前的航速和航線機動，隻需不到6秒的時間，她就會被這枚致命的04式紅外成像導彈擊中。

  下方顯示屏幕上出現了機載反製係統準備就緒的標示符號，隻要飛雪按下確認，一連串可以從多個頻譜和電磁頻率上進行幹擾的熱焰和氣溶雙模式幹擾彈，將按照最好的釋放間隔自動噴發出來。

  飛雪清楚的知道，對方使用的導彈會以極高的速度形成自己座機的紅外成像圖片，並在整個飛行過程中不斷保持圖像更新，通過與上一副圖像的迭代處理，形成目標完整的移動軌跡鏈。

  導彈要命中的那個點，就在這些軌跡的中央部分。

  麵對這樣的危機，通常的戰術教程給出的標準答案就是等到來襲導彈還有大約兩秒鍾命中的時候，將幹擾彈以最大的密集度噴射出去，形成所謂的“群噴”戰術。

  隻要時間得當，群噴出去的幹擾彈會有效遮蔽住“飛鯊”，阻止導引頭最後時刻的幾幅紅外成像圖生成，並在對方的紅外視場範圍內布滿強烈的紅外信號。

  接著，飛行員在群噴幹擾彈的同時，向著導彈來襲的相反方向做離心機動。這樣，歐陽飛雪有相當於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擺脫高橋眼鏡蛇似的突然攻擊。

  但是，飛雪有自己的想法，這些想法如同投影般立刻浮現在腦海裏，幾乎是在下意識形成了戰術方案。

  “襲擊的對手無疑是個厲害的老鬼，我知道的擺脫方案和處理流程，他當然也會知道，如果，如果他在我向右滾裝機動的時候，再及時補射一枚導彈，無論是格鬥彈還是在小射程範圍內的99式雷達主動製導彈，我都會因為無法進行第二次機動擺脫，而被牢牢固定。到了那時候，可真是非死不可了。”

  優秀飛行員的素質發揮出無可替代的作用，飛雪隻用了零點五秒，就預料到接下來半分鍾的後果。

  “嘩嘩，嘩嘩”警告催命似的響著，這時候耳機裏又傳來僚機陸海洋短促的呼叫聲。

  “箭頭，箭頭，幹擾彈，幹擾彈”

  他大概是以為飛雪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嚇住了，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尤其在陸海洋這樣男飛行員的心目中，或多或少，潛意識裏總是有種莫名的“性別歧視”。

  飛雪沒有理會戰友的呼叫，她需要集中思想處理眼前的情況。

  她抬頭有看了一眼顯示屏上的雷達圖標，剛才對敵人第三編隊長機的鎖定依然有效，這名飛行員顯然不如高橋老練，隻是機械地遵守戰術教程，進行著預料中的滾轉擺脫。

  “箭頭，三號彈，發射”

  飛雪扣動扳機，將早已準備好的霹靂12雷達製導彈發射了出去。導彈先是脫離掛架，然後迅速點火，固體發動機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彈體加速到音速的4倍。

  飛雪知道，對方有大約一半的機會被自己擊落，這不是主要的，她是不想在自己接下來玩命的時候，突然回頭反咬一口。

  “日本空中自衛隊最喜歡的戰術就是反咬，別看他一開始示弱，等到機會成熟，毒蛇隨時可能回頭反噬”

  她時刻牢記自己的啟蒙老師，也就是父親歐陽司令員的話。這位老戰士從新世紀的第一年開始，就在東海上空，在釣魚島領空與日本對手周旋。

  首先解決潛在威脅，哪怕是不命中，也讓對手手忙腳亂，無暇他顧。

  望著自己機翼下的導彈劃破長空，飛向目標，飛雪左手熟練地摸到油門閥下側的開關，這是飛行控製的轉換模式開關，隻要撥動它，飛機將從完全的計算機電傳模式裏釋放出來，從而賦予飛行員更高，更直接的操作權限。

  因為，飛雪接下來要做的事，是飛行安全所限定的，絕對不可輕易嚐試。

  “櫻花，櫻花，最美的，是你的凋落”

  看到04式格鬥彈撲向右上方的目標，高橋不禁想起了優美感傷的俳句，他知道對方是女飛行員，腦子裏不自禁地浮現出怪異的圖畫，包裹在束縛中的身體器官，似乎也迅速膨脹起來。

  不過，高橋不愧是自衛隊“教導團”的技術導師。他在意淫飛雪身體的時候，手中的駕駛杆也開始向著左側緩慢施加壓力，腳踩在舵上，隻待看見飛雪群噴幹擾彈，就立刻向右滾動。

  高橋的雷達已經處於自動截獲模式，在他機動的同時會不斷保持搜索，牢牢鎖定對方。

  “支那女人，看你怎麽躲”

  高橋大大腦中也浮現出下一秒的景象，他確實如飛雪預料的那樣，製定了完美的戰術計劃。

  突然，高橋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團耀眼白光，隨著白光噴發，飛雪被完全籠罩在掩蔽之後。

  “導彈，導彈，支那導彈”高橋的耳機裏響起第三編隊長機飛行員驚恐的呼救聲。

  “笨蛋，愚蠢的家夥”高橋暗自罵了一聲，也不禁佩服起麵前的支那女人來，沒想到麵臨垂死，對方還要拚命進攻。看起來，中國人也並不是自己爺爺說的那樣軟弱可欺啊。

  “不是三個日本兵舉著三八步槍，就可以驅趕一萬多中國兵嗎？”

  瞬間，高橋的思維有些石化。

  猛然間，高橋握住駕駛杆的手停在住了，對方的那個支那女人並沒有預料中的向右轉動，陷入自己的槍口之中，而是開啟了發動機加力，如火箭般，迎著很大的角度攀升向上。

  “這是？”高橋一片迷茫

  隻見那枚04式格鬥彈尋著幹擾彈形成的虛假中心飛行了零點幾秒，然後似乎明白過來，徑直從煙霧中穿過，在尾部矢量尾翼的帶動下，如同垂死的毒蛇拚命支起身體，跟隨飛雪上升。

  東芝公司的引導頭，三菱公司的電腦和發動機果然了得，他們沒有被幹擾彈欺騙，短暫迷茫過後，重新鎖定了歐陽飛雪。

  “傻瓜，傻女人”

  高橋以為飛雪嚇傻了，竟然不知道釋放幹擾的同時，向著反方向盡量遠離。

  他拉動操作杆的手輕輕回了回，導彈會收拾掉對方，不需要自己補充攻擊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在對方彈射以後補充開炮，或許，或許，哎要是在陸地上，說不定能活捉。

  想著這些，他的身體越發躁動起來。

  忽然，他猛然驚醒過來，腦門上也開始冒出冷汗。

  飛雪的“飛鯊”座機關閉了發動機加力，在衝起四百多米之後，她的機頭猛地低頭向下，借助發動機加力獲得的機動能量，飛雪如同環繞著一道看不見的軸線，像是秋天梧桐樹上飄飛的樹葉，忽左忽右地俯衝而下。

  跟隨上升的04式導彈也感知到對方的步伐，無奈，飛雪下降地既突然又刁鑽，此刻，導彈發動機停機，它嚐試著向下轉彎，卻突然失去力矩，變成無法控製的螺旋下墜。

  高橋頭皮一陣發麻，他知道飛雪接下來要做什麽了。

  歐陽飛雪眼前的世界在不斷翻滾著變化角度，抗荷服嘶嘶地充氣，壓迫血液加速流向她的大腦。

  “飛鯊”機頭在不斷轉向，瞄準線跟著迅速變化。

  飛雪的機載雷達也切換到了“垂直搜索”模式，相控陣天線發出的電磁波以光速巡視天際。

  這時，一抹銀灰色光影在眼前閃過，這正是高橋的座機。

  “來吧，小日本，去死”

  像電影裏的人物那樣，歐陽飛雪喊出了聲音，她在完成複雜的機動之後，向後帶起駕駛杆，接通發動機加力。

  巨大的“飛鯊”噴出長長的發動機尾焰，竟然長達十多米。

  “鎖定，鎖定”

  飛雪的雷達鎖定住高橋的F15座機，她拚命抬頭，用頭盔顯示器保持雙重鎖定。

  “箭頭，二號彈，發射”

  飛雪扣動紅色扳機，一枚霹靂10紅外成像製導格鬥彈，準確地迎著高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