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懼感籠罩在現場每個人的心頭，首都裝甲團是這個國家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它的強大不但在於那些用黃金儲備為信用購買的T90係列坦克，烏拉爾重型車輛廠的產品雖不是最先進的，但用於碾壓不具備任何反裝甲能力的車隊，基本就是岩石砸雞蛋般簡單，容易。

  更重要的是，裝甲團從指揮官到車長都是重金招募的雇傭兵，他們曾經在車臣戰鬥，在烏克蘭和南奧賽梯與俄羅斯聯邦軍隊周旋，幾乎每個人都是既熟悉俄式裝備，又具有嗜血狂熱的戰爭機器。

  “老辦法，找炸藥，弄燃燒彈，大不了和這些家夥放手一搏，不就是個死嘛，隻要是人都得死。”

  老樹樁咬咬牙，從牙縫裏吐出這句簡單的話語，他已近知道自己這次是無法生還了，作為一個戰士，能戰死在萬裏之遙的沙漠裏，好歹也應了那句“好男兒戰死沙場”的豪言壯語。

  太陽已經向西邊斜去，但周圍的氣溫沒有絲毫降低的趨勢，不過身在現場的人們都如同深陷冰窟，變得無比絕望。

  “不，不，不，還有機會，我們或許有機會和這幫家夥打上一場。”

  蹲坐在重傷員旁的盧博突然抬頭，他的臉上沾滿了灰塵，油漬還有混合著油的汗水。

  但是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東方冉冉升起的啟明星。

  “你說什麽？機會？”

  劉西疆望著盧博，他不知道這家夥是嚇瘋了還是真有什麽寶藏沒有向眾人透露。

  “軍委聯合作戰部的人曾經指定了一個計劃，計劃叫什麽名字我無法透露，但核心內容就是在全球各個可能的國家和地區預先儲備武器裝備，用於，嗯，用於可能的大規模作戰。當然，這些物質的所有權在不涉及我方戰爭的情況下，都歸所在國，算他們白撿了一筆龐大資產。”

  “這附近就有，就有儲備倉庫？”

  劉西疆雙眸放出希望的華彩，他也看到了希望。

  “有一個，在公路另一處岔道出口附近，你知道，公路是我們國家的公司設計的，而設計裏就包含了如何讓裝備了倉庫物資的行動部隊，沿著最近的方向和路程進入戰略支撐點。”

  從盧博的嘴裏飛快地吐出一連串軍事術語，但在場的人基本都能聽得懂，或者能猜出相關的含義。

  “那還猶豫什麽？快去啊，看看能不能搞到反坦克導彈之類的，最不濟，找些地雷或者大威力炸藥也是好的。”

  老樹樁立刻站起來，軍事知識告訴他，找到物資不是最終目的，如何有效的部署和使用才是關鍵之處，而這些關鍵，都要充足的時間。

  “有個問題，倉庫的主體修建在地下，內部有完善的裝甲抗爆設計，大門需要知道密碼才可以進去。”

  “媽的，你不知道密碼”

  “我，我知道這國家另一處倉庫的密碼，但不是這個”

  盧博點點頭，麵露無奈。

  “操他奶奶的，這裏有炸藥，實在不行，用汽車撞，不信搞不開大門。”

  另一名武警戰士大聲說道，他的話引來周圍一片讚同。

  “撞？哈哈，大門的裝甲有差不多半米厚，都是強化鋼材質的，什麽東西能撞開？能炸壞？啊？”

  盧博不住搖頭。

  眾人都沉默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大路竟然通向死胡同。

  就在這時，那位車子翻下路基，因兒子在襲擊中受傷不得不留下的國防部高官的妻子，突然走近大家。

  “密碼，我知道，可以幫助你們，打開那該死的大門。”

  女人開口說話，竟然是口音不算很濃重的漢語普通話，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你會漢語？”盧博轉頭問，同時右手警覺地摸向身後，手指觸碰到手槍槍柄。

  “是的，我，嗯，我先生說，中國是新的超級大國，必須學好強者的語言，將來才能和他們打交道。就像家族的先輩們先是學習法語，後來學習英語，然後練習華盛頓口音，就是這麽簡單。”

  “你有什麽條件？”

  劉西疆始終在冷冷地觀察，他早就發覺這女人很可能懂得漢語，但並沒有揭破。

  “帶上我，帶上我的兒子，去中國，或者任何安全的國家，不能拋下我們。”

  女人的要求很簡單，就是生存。她實在不能容許自己落入叛軍或者雇傭兵手裏，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自殺了結。

  劉西疆鄭重地點點頭

  “即使把我的飛機座位讓給你，也會帶你離開的，我向自己的信仰發誓。”

  他舉起右手，又撫在胸口，像當地人那樣起誓。

  依舊是盧博在開車，劉西疆和女人坐在車廂內，老樹樁則蹲在皮卡後車廂上擔任警戒。

  劉西疆沒有去嚐試套出密碼，他知道這是人家生存的最後法寶，絕不會輕易吐露，所以，他決定直接帶上女人，這樣也可以防止她弄出什麽不可預料的花樣。

  果然，在東繞西拐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找到一條完全被黃沙覆蓋的岔路，順著這條岔路，他們的眼前出現了整片廢墟，到處是水泥殘塊還有建築構件，隻剩下四分之一的小樓孤零零地矗立著，仿佛中世紀的古堡一般。

  “是美國人，他們的巡航導彈打擊了這片地區，看得出，這個國家沒有任何秘密存在。”

  盧博邊開車邊尋找著什麽，可是所有的道路都被廢墟填充，皮卡無論如何是開不進去了。

  “走吧”他停下車，自己一馬當先在前方探路。

  很快，幾人來到一片土黃色建築殘片旁。殘存建築似乎是個混凝土保護的倉庫，頂部被掀開了個口子，如同被叉子狠狠戳出一個洞的黃油塊。

  “媽的，倉庫被美國人的導彈擊中了，好家夥，這麽厚實的混凝土，足足有五六米吧，在彈頭麵前，就他媽的是塊熱豆腐啊。”

  老樹樁不由地咂咂舌，現代化武器的破壞力實在驚人。

  “跟我來”盧博頭一歪，向著倉庫廢墟旁指了指。

  “什麽？”劉西疆看不到任何道路，他也有些懷疑。

  又饒了兩個彎，盧博努力辨認了一會兒，才最後下定決心，鑽進一片水泥塊中。

  打開隨身攜帶的照明燈，他們才看到水泥石塊封死的背後，竟然有一道向下延伸的寬闊坡道，很像是古代城牆上的跑馬道。

  盧博加快腳步，幾分鍾後來到坡道盡頭，向著眾人舉起燈晃了晃。

  果然有一道大門，黑黝黝的，上麵沒有數字也不見符號，隻是在距離大門幾米遠的地方有道水泥台階，台階上似乎是個操作台。

  “看在真神的份上，你要是知道密碼，就快打開吧，這也是挽救你自己的生命。”

  劉西疆用力捏了捏女人的手腕，輕聲對她說道。

  女人點點頭，順著盧博指點的方向走去，打開操作台上的保護蓋，裏麵露出的是老式發光數碼管組成額按鍵陣列。

  女人想了想，顫抖的雙手在數字陣列上按動下數字組合。

  忽然，大門發出“嗡嗡”聲響，內部電機無疑啟動了。

  “哈哈”女人興奮地揮舞手臂，天賜的記憶力讓她記住了丈夫偶爾間的一句玩笑話。

  沒想到，這句玩笑話正是倉庫的開啟密碼，而不是其他什麽東西。她的賭博成功了。

  倉庫真是巨大，上麵的那堆混凝土垃圾不過是迷惑人的掩護罷了。

  燈光自動開啟，露出儲備的各種物資，都蓋著保護包裝，但看得出全是重型裝備。

  幾人進入倉庫，還沒走幾步，劉西疆和老樹樁幾乎同時舉起手中的自動步槍。

  “什麽人？”老樹樁大吼

  過了幾秒鍾，從黑暗陰影中走出個身穿淺藍色工作服的男子，他胡子拉碴，有些天沒有打理了。

  “老寧？是你？”盧博大聲對男子喊道

  “哎，是你，你，你，你？”男子顯得很激動，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男子是擔任倉庫建設和物資轉運的工作人員，雖然是軍人，卻因為保密的緣故全部使用民間公司的身份進駐，所以穿著工作服。戰爭開始之後，老寧和其他幾名骨幹誌願留下看守倉庫，他們從裏麵封閉大門，依靠倉庫中保存的食物和飲水生活。本來是要更改大門密碼的，卻因為負責軟件程序的人戰爭爆發前正好去了市內的中國醫院看病，沒來得及趕回來。否則，局長夫人知道的密碼是無法打開倉庫正門的。

  盧博簡要地將情況向被稱作老寧的男子介紹了一下。

  “要不，你們躲進倉庫來？物資儲備夠吃上一百年的。”老寧建議

  劉西疆搖頭，他還想拯救車隊被抓去的另一部分人。

  “也是，人多嘴雜，知道這基地的人多了，整個計劃就的暴露，西方國家又得攻擊中國修建軍事設施，密謀準備侵占全球了。”

  老寧很樂觀，還不忘開開玩笑。

  “有導彈之類的嗎？能打坦克的玩意”

  老樹樁迫不及待地發問

  “有啊，何止是導彈啊，你們來看”老寧說著向倉庫深處又走了幾十米，感應燈光自動打開。白色的LED照明下，幾輛塗層深黃色沙漠迷彩的VT-4坦克赫然在目。

  “戰備坦克，始終保持戰鬥狀態”

  老寧飛快地鑽進其中一輛。打開了車頭的照明燈。

  “好家夥，咱，咱，可沒使過這大家夥啊。”

  老樹樁不好意思地說

  老寧想了想，嗬嗬一樂

  “倉庫裏還有幾個人，除了留守的，我們師傅帶徒弟，能開出去三輛車”

  說著，他興奮地跑向車旁的內部電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

  “來，倉庫裏還有些紅箭12導彈，都是紅外成像的厲害家夥，別說是T90那個廢材，就是豹式2A7來了，也照樣收拾。”

  說完，他對著劉西疆招招手，讓他和自己搭檔。

  劉西疆也從炮塔開口的艙蓋鑽進坦克，他以前駕駛過M1也開過“挑戰者2”和老式的T72，但從沒有接觸過中國新型主戰坦克。

  “很容易開，我來給你介紹介紹”老寧很自豪，想孩子似地指點著內部裝備開始現場教學。

  “你看，這是車長的位置，左手邊是炮長坐席，這是主炮，下麵是自動裝彈機，這幾台是操作指示屏和戰場態勢顯示器。”

  劉西疆感到有些目不暇接，車長位置是沿炮塔弧形外緣展開的工作台，左手邊上下布置兩台黑白各異的液晶顯示器，白的是戰場態勢和電子地圖，黑的是顯示車長周視鏡和熱像儀圖像的終端，中間則是數字聯網的加密電台。

  “這些，打開電源，放在自動，你用眼睛對準目標，等著光圈變綠，再按這紅色按鈕，主炮就會激發。”

  老寧又簡單介紹了火控計算機的使用方式，劉西疆覺得這和玩電子遊戲幾乎同樣簡單。

  隨著電源打開，各種顯示器以此亮起，整個世界變成了高科技武裝的海洋。

  “很像什麽？外星戰車，對吧“

  隨著老寧歡快的聲音，他啟動引擎。頃刻間，50多頓的大家夥顫抖了兩下，1500匹馬力的柴油機發動後，自動帶動空調機，內部立刻變得清爽宜人。劉西疆甚至有了置身豪華小車內的感覺。

  帶上內部耳機，噪音立刻變小，接著傳來老樹樁，盧博的聲音，他們無不興奮異常。

  “走嘍”

  駕駛員位置的老寧推動自動檔位杆，輕輕放開刹車，用腳點了下油門，按照右側駕駛顯示器的指示，向著倉庫外開去。

  “俄國坦克，哈哈，我們來比比，這次可不是在賽場，你們做不了小把戲了吧。”

  電台中有人在說話。老寧解釋這是坦克生產廠，內蒙古第一重型機車廠的保障技術員。

  劉西疆向下麵和身後望了望，足足一個基數的穿甲彈，多用途榴彈閃著金屬光澤，是那麽的優美，那麽的陽剛。

  坦克大戰開始了，烏拉爾T90對內蒙古一機VT-4“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