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國海 越南沿岸海域 中國海軍“長城218”號核動力攻擊潛艇

  “航向045 保持50米深度 速度6節”

  張北塬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指控中心艙室中央的大屏幕顯示器，左側的畫麵是曲折的越南海岸線地形，對稱的一麵被分割成上下兩個畫麵，其中之一是從無人偵察飛行器上拍攝到的高清晰度視頻，下麵的則是潛艇360度環視攝像頭取到的周邊監控畫麵。

  “045航向，50米深度保持，6節航速”

  執勤的航海軍官以海軍特有的口令方式重複了艇長張北原的命令，並督促相關崗位的人員立即付諸執行。

  整個水下滲透行動已經持續了差不多三個半小時，這段時間內長城218全體人員保持在“二級戰鬥部署”狀態，這意味每個人都穿戴了全套防火工作服，並準備好應急呼吸麵具，一旦需要，就進入程序安排好的作業崗位。

  越軍的防禦已經不能用鬆懈來加以形容，在專業海軍人員眼中，這些矮小黝黑的同行們，簡直就是在度假。

  但張北原不願意，也不會把自身的安全寄托在對手的低能上，他仍然小心謹慎地，一切按照條例規定的警戒動作去執行。

  眼前的這座軍港顯然經過了大規模改建，有很多細節是之前衛星圖片上沒有表現出來的，任何衛星，即使眼睛再尖，也不可能分辨出所有緊密偽裝過的細節。

  “保持航線，我們再進去一點”

  張北塬已經打定主意，他要看得更多，更全麵。

  “50米深度，艇長”

  航海軍官眼睛緊緊盯著操作台上的數字顯示，到達設定深度的同時，他也立即大聲回報。

  “電子支援係統，全開，注意收集電磁頻譜”

  相關的工作按照操作規範的要求，完成的滴水不漏，隨著各種天線在淺深海區從圍殼內伸展開來，海岸上的各種電磁信號，也源源不斷地進入長城號的主計算機存儲數據庫內。

  潛艇平穩地，優雅地潛行著，它基本是在圍繞海軍基地轉圈。透過先進的全向廣角攝像頭，起伏的海岸，蔥綠的植物，金黃色的沙灘，甚至高高懸掛在枝頭的青色椰子，無一不清楚地顯示出來。

  “真是個美麗的海邊天堂”政委老蔡低聲讚歎。

  周圍的人會意，也跟著報以微笑。

  “雷達信號，重複，雷達信號接觸”稍縱即逝的歡快氣氛很快被電子戰軍官的報告所打斷。

  “判斷信號種類，歸類威脅等級”擔任值班的副艇長立即下達對應命令。

  “S頻段雷達，頻譜分析屬於P3C反潛飛機，正保持低功率待命狀態，重複，處於低功率待命狀態。”

  不過三四秒鍾時間，電子戰軍官就在潛艇強大的“火麒麟”計算機係統的幫助下，得到了正確答案。

  張北塬有些奇怪，旁邊的政委也是，還有副艇長，三人不由地對望了一眼。

  這情況來得很突然，不能怪潛艇指揮官們考慮不周，也不能將責任歸在海軍情報部門的頭上。這架反潛飛機是昨天傍晚才從日本衝繩嘉手納海軍基地直飛越南峴港機場的，它此行的目的是向越軍高層展示性能，以便讓越南政府撥款，好購買這些已經差不多使用了二十年的陳舊貨色。

  今天上午機組做好了一切設備調試，邀請了幾名越南海軍高級軍官擔任觀察員，隨同觀看日本軍人的操作演示。

  “繼續保持航線不變”

  張北原思考了幾秒鍾，他現在並不感到緊張，因為處於待命狀態的水麵搜索雷達功率很低，發射的電磁脈衝不可能發覺處於海洋掩護中的長城號。

  “看來，是日本人來推銷自己的二手貨了”

  蔡政委搓搓手，他已經從顯示屏幕上看到了“火麒麟”的分析結果，不但告訴了他們飛機型號，甚至讓艇上人員知道，這家飛機的無線電呼號，正是“阿伊努”，一座北海道火山的名字。

  “聲呐接觸，聲呐接觸”

  蔡政委還想就國際形勢發表點看法，聲呐戰位的報告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情況？”張北原抓起送話器，詢問處於獨立艙室中的聲呐操作員。

  “水中有聲呐噪音，聲呐噪音，判斷為主動聲呐浮標”

  “金耳朵”的聲音聽起來沉著冷靜，對自己的專業判斷自信十足。

  “是反潛機投下的浮標？”政委問

  “很有可能，他們可能在淺海海域進行隨機測試，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張北原回答。

  “第二組浮標投下”金耳朵的報告緊隨而來。

  通常反潛機的搜索需要投下三組主動發射信號的聲呐浮標，隻要三組聲呐都發現目標，就可以依照三角定位法，確定潛艇的基本方位。

  “他們在進行包圍測試”副艇長提出自己的意見。

  張北塬眼睛盯著顯示屏幕，他們依舊沿著航線進行滲透偵查作業，處在這樣的淺水深度，一旦被處於盲目測試的反潛機捕獲，就很難擺脫鎖定的命運了。

  反潛作戰的攻防，有時候在取決於這些突發的隨機因素。

  “第三組聲呐入水”金耳朵繼續報告。

  “第四組，第五組，第六組”

  就在幾分鍾內，這家日軍技術專家操作的P3C在軍港近海區畫了一個橢圓，幾乎在每個轉彎點都拋下了密集的主動聲呐浮標。

  張北塬感到有些棘手了。日本海上自衛隊長期以來都高度重視反潛作業，他們無能是訓練，還是戰術，無疑都處在絕對的一流水準。

  最麻煩的，是頭頂上的反潛機最多可以攜帶92枚聲呐浮標，這足夠把長城號包圍起來。

  “要下潛嗎？艇長”副艇長問

  “不，現在不是好時機，我們一旦改變深度，在這樣的海域，進水的聲音會被對方聲呐捕捉到。”

  “繼續保持航線”

  張北塬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曆史上無數的戰鬥實例都告訴他，手足無措的慌忙應對，隻會增加暴露自己的可能。

  “反潛機轉向”

  電子戰軍官的報告緊隨而來，指揮中心艙室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而不安起來。

  轉向意味著進攻方可能已經確認了大概方位，準備使用紅外成像係統或者磁異探測器，甚至尾流偵查裝置做更進一步的鎖定作業。

  也許，也許，這隻是飛機準備返航，或者展示自己的低空盤旋性能。

  長城號具有先進完善的傳感器，輔助戰術決策的計算機係統，但敵人的意圖，決策，還是要依靠艇長和指揮班子的人腦去判斷，解讀。

  “偵查到雷達主瓣信號”

  新的情況令人越發不安起來。

  “聲呐接觸，方位023，是一艘中級貨輪，航速3節，正在出港“

  金耳朵帶來了新的情況。

  主顯示屏上立刻出現一個紅色斑點，旁邊是計算機給出的接觸代號“B01“。

  望著緩慢蠕動的標點，一個計劃在張北塬的腦中逐漸成型。

  “轉向023，保持深度，跟隨在B01後麵“他整理了一下金色的海豚標誌，說出自己的命令企圖。

  副艇長馬上會意，張北原是準備緊緊貼在貨輪的龍骨之下航行。通常來說，貨輪這類目標會發出巨大的噪音，這聲音足夠掩蓋長城號發出的一切動靜。

  “收起天線“

  “水平舵保持穩定，注意艇首傾斜角“

  張北塬的命令連接下達，長城號像是一條靈活的鯨魚那樣，緊緊貼在排水量三萬多噸的散貨輪下方，幾乎形影不離。

  “聲呐浮標在左後方，正在逐漸遠離“

  金耳朵適時地送來好消息，這表明反潛機沒有發現他們，依舊在繞著圈子投放剩餘的浮標。

  “下潛，深度120米，航速16節，航線轉向030”

  很快，每個人都感覺耳朵旁似乎想起了輕微的“咯吱”聲，聲音很輕微，但足夠感受的到。然後，他們的身體有了一種被推動的感覺，很輕柔，很舒適，像是坐在逐漸加速的大巴車裏。

  巨大的，幽深的，極限深度達到幾千米的南海，正為長城218打開通往龍宮的大門。

  “我們不在原定的航線上了”

  政委注意到航跡的偏離，他不是在提醒張北塬注意，而是想知道搭檔的戰術計劃。

  “是的，不去金蘭灣偵查了，我在想，反潛機在近海演練之後，可能還會繼續南下，會不會與越南海軍的基諾級進行會合訓練呢？這難道不是更好的觀察機會嗎？”

  張北原露出微笑，很有內涵，富有深意。

  國內 滬江市 思南路

  莫美麗的房子並不臨街，而是位於一條青灰色老弄堂的盡頭。獨門獨院的法式小洋樓，紅瓦，四坡頂，小徑上的鵝卵石據說都是從法國邊城運來的，原汁原味，絕不走樣。米黃色的牆麵後，精工細作的乳白色樓梯直通向二樓，慵懶的路燈照耀下，一切都變成了淺黃色，似乎有幾分清冷的感覺。

  紅色，帶有漂亮圖案的煙囪美麗，孤獨而又無用地矗立在屋頂上，顯得又長又扁。

  院子不大，裏麵很適宜地種植了三株高大的廣玉蘭，頂著一些灰白的冷霜，像是沉睡中的美人一樣，顯得孤傲而不可侵犯。

  冷清的月光下，幾片梧桐的葉子飄落在塗了紅漆的窗欞上，窗戶大都拉上了白色窗紗，讓一切景致都顯得朦朦朧朧。

  莫美麗推開白色的立窗大門，一股淡淡的，卻無處不在的鮮香立刻闖進了她的嗅覺神經裏。

  “阿姨，您又在做什麽啊？”她邊擺脫高跟鞋的束縛，邊側頭望向走廊邊的小房間。

  “老好吃格，等一下你嚐嚐，嚐嚐”

  回答是一腔正宗的滬江口音，接著從小廚房裏探出一張不陰不晴，看不出表情的臉龐。

  正說著，門鈴清脆的響了，莫美麗穿著拖鞋去開門。

  來人是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子，他對莫美麗表現出異常的恭敬，有幾分像是討好，又帶著些別的東西。

  “美麗，我，我，你要的東西，最關鍵的部分，我弄到了，終於弄到了。”

  男人有些激動，聲音都在顫抖。

  “進來吧”

  莫美麗深處纖纖玉指，在男人臉頰上滑過，冷冷的，像是玉石一般。

  “哎，終於完成柳京的任務了”

  莫美麗在心中發出悠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