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勇敢者遊戲(1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4063
  巴基斯坦 西部部落山區

  沙漠的夜晚變得極其寒冷,周遭景象在夜視鏡中不斷從綠色切換成白色,再從雪亮的光斑轉換成綠色。

  張靜怡伸手把頭盔上的夜視鏡開關關掉,她的心境隨著車子的不斷顛簸也上下起伏,一幕幕畫麵好似電影般在腦海裏不斷展現。

  “灰熊”與車隊所遭遇的部落武裝分子表現的親密無間,他不但與這些凶悍的沙漠戰士們擁抱,捧出茶水與糖塊和他們分享,甚至與領頭的武裝分子交換了彼此的佩刀,這些舉動在部落山區就代表了彼此間的親密如白糖和茶水般融合。而且,灰熊還特別招呼手下打開悍馬後備箱,由補給品裏找出嗎啡,抗生素,急救包和血漿,鄭重其事地作為禮物轉送。

  這個舉動實在不同尋常,因為巴基斯坦政府軍的嚴密封鎖控製,武裝分子雖然可以經由阿富汗搞來成噸的武器彈藥,也可以從老百姓家裏搶到糧食和家畜,但對於藥物卻無法可想。他們在戰鬥中負傷或者生病之後,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真神的審判,實在挨不過痛苦,就祈求同伴在腦門上打上一槍,或者自己用手雷結束痛苦煎熬。能得到藥物和急救器材,那真是好比打開了阿裏巴巴的寶庫。

  張靜怡什麽也沒說,她冷眼旁觀,發覺其中有好幾張麵孔似乎自己在哪裏見到過,仔細思索,原來這幾張麵孔都曾經出現在伊斯蘭堡反恐中心和白沙瓦反恐司令部的通緝人員展示牆上。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遭受通緝的極端部落分裂戰士,是法律意義上的敵人。

  她尤其不能忘記的是,其中一名整個臉頰布滿大小傷疤,看上去如同地獄魔鬼似的頭目,要僅剩下的獨眼仔細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然後頗具猥褻意味地笑了笑,又當著眾人的麵雙手比劃出異常下流的肮髒手勢,不斷說著以“哈比比”結尾的詞語(意思是親愛的女人)。

  灰熊隻是笑了笑,把頭目拖到一邊,用自己聽不懂的部落方言快速說著什麽,邊說,那個獨眼頭目邊回頭看自己,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靜怡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周圍的環境極其危險,而且從原定的大力神運輸機被擊落的那刻開始,這種風險變得越來越接近,越來越現實。

  “你在想剛才那個獨眼怪物吧?”

  灰熊突然轉過身麵對張靜怡,不知道為何,他在車隊再次出發的時候,故意隔開了張靜怡和小李,把她安置在自己身邊。

  “他是誰?”張靜怡見灰熊主動揭破自己的心事,幹脆反問。

  “一個厲害角色,他的臉和眼睛都是在那邊弄傷的,美國人飛機投下的”傑達姆“造成的。”

  灰熊邊說邊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西邊,指了指阿富汗方向。

  “他曾經策劃過好幾次針對我們政府首腦的恐怖襲擊,有一次就差點成功了,我是說,要不是總統專車上新配備的電子設備,那些高科技玩意幹擾了連接在炸彈上的手機信號,沒有準確地觸發爆炸。”

  “我在反恐中心的同鄉事後跟我說,那枚炸彈足足有一噸重,全是鋁粉炸藥,要是按計劃準時引爆的話,即使總統乘坐坦克也難逃一劫。”

  “所以說他是一號通緝犯”張靜怡的雙眼看著灰熊褐色的眸子,仿佛要看穿對方內心似的。

  “對,他的人頭價值,嗯,一百萬美元”灰熊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他並不是我們此行的目標,更不是敵人,這裏遍地都是壞蛋,你再厲害,也隻有兩隻手”

  灰熊的回答意味深長。

  兩人正互相沉默無言的時候,電台中出現絲絲響聲,接著前衛車輛上的士兵開始通報。

  車隊有了新發現,三名趕著駱駝的山民就在大約60米遠的地方。他們的方向和車隊交錯,可以不加理睬。

  灰熊在電台中吩咐了幾句,張靜怡聽出是要士兵把三名趕駱駝的山民抓過來。

  不久,張靜怡的眼前出現三個滿臉絡腮胡子,胡須上掛著食物碎屑,渾身上下充滿駱駝臭氣和羊肉膻味的男子。

  他們穿著白色袍子,腰間插了佩刀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灰熊的手下用近乎恐嚇的語氣在審問他們,幾人邊發抖邊回答,眼神裏充滿惶恐不安。

  張靜怡聽不懂幾人的對話,他們說的都是部落方言,與烏爾都語相差甚遠。

  “他們是上門女婿,幫助女方家人趕駱駝”灰熊告訴張靜怡。

  灰熊說完就對著三人舉起手臂,做了個快離開的手勢。三人點頭哈腰,不斷還禮。

  就在他們發出吆喝,趕著駱駝走出不到二十米遠的時候,灰熊突然從身邊手下手中奪過裝備有AOG瞄準鏡的M4自動步槍,據槍瞄準,一氣嗬成地打出10發子彈。

  三個可憐的山民中彈後滾下沙丘,隻留下駱駝發出兀自不覺地叫聲。

  “啊”張靜怡吃了一驚,她驚訝地注視著把自動步槍交還給士兵的灰熊。

  “這些人是探子,是敵人,至少這個夜晚,他們是我們的敵人。”

  灰熊頭也不回地走回悍馬車。

  此後,悍馬車隊又休息了兩次,終於在太陽浮現出東方地平線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伊索克河穀地帶。

  “穿過這個河穀,在對麵山下,就是空軍這次設置的臨時機場,以前那是英國人設置的航空站,後來改成前進機場,用來做飛越冰川的加油點,廢棄有兩年了,但是空軍覺得還能使用。”

  一直沉默寡言的刀疤臉在車隊最後休息的時候,指著不遠處的河穀說。

  張靜怡的眼前出現一片神奇的土地,河穀裏有一條處於半幹涸狀態的河床,河床上到處鬱鬱蔥蔥,在石頭間,濕潤的泥土地上點綴了樹叢與難得一見的鮮花。一間間石頭屋子互相挨著,圍繞河床有水的地方一字排開,漸漸伸展到遠方山崗上。

  灰熊,刀疤臉互相商量了一會兒,並借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村莊,然後打開電子地圖,對著顯示屏指指點點。

  “你看到這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刀疤臉遞過一架望遠鏡,他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態問張靜怡。

  張靜怡接過望遠鏡仔細觀察,過了幾分鍾,她將望遠鏡遞給走過來的小李。

  “那個院落,對嗎?”張靜怡回頭問刀疤臉。

  “哈哈,你很厲害”刀疤點頭讚許

  小李和張靜怡覺得有問題是一座石頭圈起來的小院落,院落前方是一口水井,水井邊樹立著石頭旗杆。

  看上去這個院落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除了一根突出石頭牆壁甚多的金屬天線。

  “年輕人,你來標定坐標。”灰熊似乎想考驗考驗小李的戰鬥技能,他指著院落說。

  小李點點頭,他舉起望遠鏡,又用帶有北鬥衛星和電子羅盤功能的定位儀測定自己所站的地理坐標,然後用激光測距儀測量自己與小院落之間的距離。

  很快,他在電子地圖上標明了村莊的坐標。

  “要是願意,空軍的雷電戰鬥機現在可以把整個村莊都變成廢墟”灰熊得意地說。

  此前,他曾經幾次率領偵查分隊突入山區部落巢穴,標定坐標後經由電台傳送給在空中指揮的預警機,這種中國電子科技公司研發的預警機以運9為平台,可以長時間在戰區外的安全空域徘徊。

  接到地麵坐標的預警機迅速通過中國公司幫助開發的三軍數據鏈後傳數據,很快,等待的空軍雷電戰鬥機直撲目標上空,投下同樣使用北鬥衛星指引方位的雷石炸彈。

  通常狀態下,這樣的組合是致命的,他們會將傳統進攻無法瓦解的巢穴在十多分鍾內化成廢墟。

  士兵們檢查裝備,張靜怡在曾經中彈的地方摸了摸,還很疼,看來腫脹仍然沒有消失。

  領頭的悍馬衝下山坡,左右十米之外,各有一輛友車保護,後麵20米處,後衛車輛緊隨其後。

  每輛車上的12.7毫米重機槍都指向各自的戰鬥位置,他們的火力呈現出完整的圓形,隨時可以打擊半徑一千米範圍內的威脅。

  “三點鍾位置,敵人“

  張靜怡一直在借助步槍上的瞄準鏡觀察,她突然看見一個黑影在遠處石頭屋子的縫隙中閃了一下。

  “碰“還沒等她的話全部說完,操作重機槍的軍士長從車外重重滑落下來,他的臉隻剩下一半,另外一半顱骨混合著白色腦漿與紅色血液噴塗到車窗防彈玻璃上,形成恐怖的抽象畫。

  “狙擊手“張靜怡發出警告,不等灰熊有所表示,她已近挪開軍士長,自己鑽出悍馬頂棚,操作起那挺美國製造的M2重型勃朗寧機槍。

  “嘩啦,嘩啦“張靜怡連續拉動槍栓,讓粗壯如幼兒手臂的子彈就位。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張靜怡扣下扳機,子彈拖著橙紅色尾焰,如同鞭子樣,直直地撲向那個黑影。

  黑影正半蹲著身體,他手裏的SVD狙擊步槍已近瞄向張靜怡所在的方位,不出半秒鍾,子彈就能射出槍膛。

  第一個點射沒有命中,但幹擾了對方的發射,就在他轉換陣地的時候,張靜怡的第一個點射擊中了他的胸部。

  伴隨著灰土和紅色血霧騰空,連著頭的半截身體飛了出去。

  “嗚嗚嗚,嗚嗚嗚“有摩托車聲響傳來,接著幾個黑色身影從幾間石頭屋子裏飛竄出來,很快消失在後方樹蔭裏。

  灰熊發出命令,他沒有讓車隊去追逐逃跑的武裝分子。

  他們進了村,逐屋仔細搜索,看看有沒有值得上報的發現。

  就在眾人為沒有更多發現感覺失望的時候,張靜怡找到一間獨立的石屋,一名渾身包裹黑色長袍的女子蹲坐在角落中。

  張靜怡湊了過去,她用烏爾都語命令女子站起來。

  大約是沒有想到進村的突擊隊中有女性,那名女子表現得極其慌張,她的雙肩微微顫抖。

  “沒事,沒事“張靜怡慢慢接近,她從隨身包裏取出一袋葡萄糖水,示意女子接過。

  “甜的,甜的,像蜂蜜“她說著遞過去。

  女子顫顫巍巍,黑袍裏悉悉索索。似乎要伸手去接。

  “啪”女子腦後突然噴出一團紅色霧氣,伴隨而來,是一聲手槍射擊的爆響。

  刀疤臉手持自己的黑色伯萊塔手槍,槍口還在冒出淡藍色煙霧。

  接著,刀疤臉走近女子,他抽出匕首一劃,雙手一抖,將黑袍撕開來。

  這是個矮小的男人,上滿了子彈的捷克微型衝鋒槍在黑袍下指向張靜怡,他的手指已近半扣下扳機。

  張靜怡感覺脖子發涼,黑袍人當時處於比較高的位置,要是開槍射擊,子彈將直接衝著張靜怡的脖子而去,在那裏,防彈衣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必死無疑。

  張靜怡搖搖頭,向刀疤臉微笑致意。

  緊接著,他們在這間石屋中找到一條暗道,裏麵有很多彈藥,做好的炸彈還有堆積成山的藥品,抗生素,血漿以及包裝完好的嗎啡。

  “美國人的,他們一直在支持武裝分子,然後又倒過來指控我們的政府。“

  刀疤臉的臉抽動幾下。

  看來,這裏曾經作為武裝分子的儲藏倉庫以及人員中轉站,經過培訓的人使用山那邊的機場,直接運送出巴基斯坦。

  “這是什麽?“張靜怡自言自語,她在地上找到一張紙片,顯然是報紙上剪下來的。

  報紙上的文字竟然是中文,來自國內。

  其中一張最大的圖片上,是幾個人在碰杯,看起來是宴會。

  其中幾人的頭部已近被什麽東西戳爛了,看不出所以,隻有一名女子的臉能看出大概,似乎是個白人。

  張靜怡盯著報紙殘片看了半天,她用數碼相機照下來,又將報紙折疊好,小心放進隨身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