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一幕(1)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64
阿芙拉此刻置身的地方頗有些奇怪的違和感,如果從高處看,這裏是一處古樹扶疏,花叢點綴的美麗花園,大理石的噴泉雕塑不斷向外噴吐出汩汩清泉,一條石頭小徑延伸到東麵的小樹林中。
“這地方真美麗”阿芙拉跟隨在老人後麵,目睹花園景色,她不禁感歎地說道。
老人微笑,他動作矯健,走路的時候不時擺動手臂和胯部,要不是滿頭銀發在冷風中微微搖曳,幾乎會被當成中年人。
“Wo du bist, ist mein Paradies.”(德語,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老人喃喃自語,眼神裏流露出傷感與自豪交織的複雜光彩。
“歌德“阿芙拉朱唇輕啟,低聲自語。
兩人步入樹林,老人突然停住腳步,身體劇烈顫抖起來。阿芙拉見狀要上來攙扶,老人卻搖搖頭,神態變得異常嚴肅。
“我很好,隻是老了,老人是最容易感傷的。“說著他向一處掩映在玫瑰花藤蔓中的小鐵門指了指,示意阿芙拉跟上自己。
鐵門從裏麵開啟,幾名穿褐色短衣的金發男子向他們點頭微笑,男子攜帶著一種奇特的管形裝置,看上去是某種步槍,卻不是世界上任何軍火公司的已知產品。
他們順著樸素得毫無裝飾的螺旋樓梯拾級而下,阿芙拉是第一次到這裏,好奇心促使她快速地打量眼前的世界。
厚實的混凝土天花板隔絕了美麗的花園,她估計這層天花板足足有五十米厚。
一股混合了柴油,清潔劑,人體排泄物以及酒精的怪異氣息突然充塞了阿芙拉的鼻子和口腔,她覺得有點惡心。
燈是黃色的,按照間隔裝置在簡易天花板上,由防爆保護罩包裹住,整個視野昏黃暗淡。令人倍感壓抑。
又往前走了幾步,麵前出現一道走廊。走廊兩旁懸掛著畫框,裏麵不是古代戰爭題材油畫就是描繪某個歐洲城市的淡色調水粉畫。
“維也納“阿芙拉很快認出油畫描繪的城市,那無疑是上世紀初期的奧地利首府,維也納,隻不過那時候它還是奧匈帝國的首都。
老人停住腳步,他凝視那些油畫和畫技並不高超的水粉作品,眼角漸漸濕潤,一滴淚水順著滿尾紋滾落下來。
“這是他唯一留下來的,無價之寶,這麽多年來,我派人在世界範圍搜集他早年的作品,這財富不是我個人的,它們屬於今後的人類,一個由高等種族血液統治的沒有血緣汙染的純淨世界。“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走進走廊旁的一間房子,裏麵空間狹小,一張老式胡桃木桌子上鋪著地圖,促狹的空間中布置了十幾把椅子,每張椅子都坐著神情嚴肅,眼神中滿是期待與興奮目光的男女來客。
老人走進房間,他伸出左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不必起身。
“Das Gestern ist fort, das Morgen nicht da”(德語 昨天已經過去,明天終將到來)。
老人用巴伐利亞口音說.
“有人向我建議,今天的會議已經更加神秘,給每人發一個頭套,這樣你們就可以彼此保密,不至於因為叛徒和告密者的出賣而損害我們偉大的事業。“
老人示意阿芙拉坐在自己身邊,他改用極其富有韻律的牛津腔調英語說話。
“但是,我覺得那種招數隻有野蠻的美國牛仔們能幹得出來,它屬於無知的流氓與3K黨徒,而我們,是正義事業的化身,這裏的每個人都是血緣純潔,擔負未來使命的超人,在這個兄弟姐妹歡聚的場合,是不會有叛徒的存在。“
阿芙拉的眼睛始終跟隨演講的老人,但是多年的職業訓練使得她養成了特殊的視覺技能。
“天哪,這些人竟然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隻要是其中一人身份泄露,那都將引起世界的騷動不安,金融會下跌,工業會奔潰,天哪,甚至連娛樂業也要地震。“
“當然,這個世界除了偉大的雅利安人,還有另一隻具有神明般力量的種族,他們就是我們曾經的朋友,值得信賴的兄弟。“
老人的嘴角向一側努了努,那裏坐著幾張東方麵孔,其中一人身材高瘦,麵目儒雅俊朗,金絲邊眼鏡微微閃光。
“偉大的達爾文認為,世界是不斷競爭,物種在不斷演化中互相淘汰。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這無疑是正確的,但是“
他的眼神灼灼,似乎凝聚著某種光華。
“卑鄙的血液正在汙染世界,那些占據權利的人正因為貪圖享受變得日益墮落,我們,必須站出來,完成偉人的事業。“
老人按動桌子底下的電鈕,很快,兩個褐衣衛士推動一個小車走進房間。
推車裏是一個大的便攜式冷凍箱,箱子表麵有蝕刻了萬字標識和兩道銀色的閃電圖案。
老人走近保溫箱,那箱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存在,“啪嗒”“啪嗒”,鎖扣自動開啟。
一陣若有若無的白色霧氣飄散開來,保溫箱中躺著十幾隻與無痛注射器連接為一體的金色小瓶子,每隻小瓶子都有編號和掃描條碼,以及一行德語小字
“天使製藥 化合物001號”
“我的孩子們,朋友們,戰友們,這是通向未來的標誌牌,是踏向未來世界的通行證,請允許,我親自給你們頒發。”
老人笑著拿起無痛注射器,他小心地戴上眼鏡,在這一刻,七十多年前達濠集中營的火光似乎在他的眼中重新燃燒,他的手微微顫抖,注射器首先接觸阿芙拉裸露的潔白臂膀。
阿芙拉聽到老人在喃喃低語
“Zum Verlierer .”
(德語 你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不能勇敢麵對失敗)
“看吧,一點不痛,我的孩子“老人取出第二隻注射器,走向另一位來賓。
一位東方來客似乎有點猶豫,老人的眼睛露出一閃即逝的輕蔑,他鄙視膽小鬼。
身旁高瘦的東方男子沒有絲毫猶豫,他裸露出胳膊,並禮貌的致謝。
老人的眼睛閃現出欣賞,他點點頭。
“這是我們送給朋友的禮物,一種信物,東方的禮節“矮胖的東方男子站起身來,將一個用絲綢遮蓋的盤子遞給老人。
阿芙拉注意到這人很眼熟,瞬間想起,她在華盛頓的見過這個胖子,那個東方島國的某位內閣高官,皇室成員,尊貴的親王殿下。
他的英語很流暢,沒有絲毫口音。
“這個玉佩是從中國來的,據說是周代王室的尊貴象征,可惜,還有一隻成對的當年沒有在中國找到,可惡的支那人把它藏起來了,不過,現在的單個更加珍貴,這是我們友誼的象征。“
老人看看玉佩,他拿在手中,溫潤,光潔,一股說不出的舒適感充塞了四肢百骸。
“謝謝,這是我的信物“他揮揮手,褐衣衛士遞過來一個銀質托盤,裏麵是一塊標準的金磚,金磚表麵鑄就了納粹標記和黨衛軍圖案,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分為顯眼
“Arbeit macht frei”(德語 勞動帶來尊嚴)
“這是?”東方胖子不解地望著金磚
“我當年工作的達豪集中營,這塊金磚是撤退前我親手熔鑄的最後一塊,從哪些像老鼠和臭蟲一樣肮髒的猶太人嘴巴裏挖出來的金牙,嗯,意義非凡。”
老人接過托盤,親手轉交給東方人。
履行了一些列手續之後,老人似乎很疲勞,他緩緩地說
“我已經122歲了,由於當年研究的成果,我本人得以保存體力和精力,但是,最近的檢查表明,上帝是公平的,合理的,我的染色體端粒出現了無法逆轉的突發性收縮。嗯,換句話說,我將不久於人世,這次的偉大戰役,我將他命名為”腓特烈行動“。也許我將無法目睹勝利,但是,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老人平和的站起身,約翰理查德舒倫堡博士一如70多年前的那個深夜,優雅地轉身走向門口,在經過阿芙拉的時候,他神秘地一笑。 清楚地說
“Alles du auch sagen。“(德語 你應該說真話,但不是所有的真話都要說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由老人的顧問班子和作戰參謀與來賓探討,布置各個方向的行動和計劃,從此,他再也沒有露麵。
當貝爾直升機載著阿芙拉離開的時候,她回望神秘的莊園,發現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燃燒,接著,紅色的火焰越來越凶狠,它吞噬了樹林,植物,美麗的建築,一切都歸於無形。
“嘿,你在什麽地方?“格魯曼公務機上,馬蒂森總統打來電話。
“夫人,我在飛機上,前幾天去非洲了解衝突的情報細節,預計晚間可以趕回華盛頓。“
阿芙拉回答
“好吧,老摩已經動身去了那個該死的小島,你不必回華盛頓,直接去巴黎,作我的特使,與法國”醫生“討論會議細節。“
總統說
“小島?老摩去什麽小島?“阿芙拉故意裝作不知道,她好奇地問,副總統此時去度假,她應該是這個反應。
“哦,費爾南德斯,天使基金會主席,他的獨生兒子要舉辦婚禮,老摩作為我的私人代表參加。“
天使基金會,阿芙拉在心中默念,她想到了金色的化合物。
格魯曼轉向,改道飛往歐洲大陸。
遠方厚重的雲層慢慢打開,就像是多層幕布在演出開始前緩緩滑出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