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非洲巴黎(2)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72
楊鬆手中步槍的準星緊緊貼在離女孩最近的士兵身上,他吸了口氣,把槍支和視線側轉,對準士兵右側的軍官。
他的左手輕輕打開AKM的閘刀式保險,右手拉動槍機,一發7.62毫米的子彈被頂入槍膛。
“啾-嗤”
就在他的手指向後壓動扳機的瞬間,一發大口徑迫擊炮帶著尖利而沉悶的破空聲,劃開了又幹又熱的空氣,落在了檢查站前方50米處的河溝中。
“轟”
這是一枚120毫米口徑的重型迫擊炮彈,彈丸爆炸後掀起了一大片黑色的淤泥,混合著幾百塊大小不一的鑄鐵碎片,撲簌簌地濺落在檢查站周邊的鐵絲網和麻袋上,有些碎片像飛刀般紮進了沒來得及反應的士兵和平民身體裏。
士兵們的反應還算不慢,他們或者就近臥倒,或躲進離自己最近的隱蔽處。
過了幾秒鍾,又一發炮彈飛來,這次不是落在前麵的河溝裏,而是在檢查站後方不到30米的地方爆炸開來。
“修正彈著點”觀察員老樹樁做出了判斷。
顯然,懂得這些戰場常識的不隻是這兩人,第二次炮擊的煙霧還沒有飄散,檢查站的士兵和軍官紛紛拋棄那些被他們攔住下的韓國僑民,像是比賽似地向街道周圍跑去。
突然,一團血霧盛開在軍官的頭頂上,接著是第二個軍官,更多的士兵。
“狙擊手”
老樹樁瞬間明白了炮擊的真正意圖。對方不但要殺死這幫士兵,還想完好無損地占領檢查站。他們首先佯裝迫擊炮攻擊,然後利用事先潛入的狙擊手們像是獵人殺兔子一樣,一個個精確地將可能反抗的士兵點殺。
楊鬆將步槍保險重新合攏,他並不想加入對方的混戰,隻是找合適的機會通過這片是非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剛才給軍官鞠躬的男子突然支起身體,他飛快衝向已經完全呆住的女孩。
20米,10米,9米,5米
男子邊跑邊張開嘴用韓語叫喊著什麽,似乎是在安慰女孩。他已經很接近自己的目標了,伸出去的手臂幾乎已經觸碰到女孩的肩膀。
突然,男子腳下一晃,重重地倒在瓦礫地上。
“糟糕”老樹樁借助望遠鏡目擊了這起射殺平民的慘劇。
男子並沒沒有馬上喪失意識,他重新支起身體,艱難的向前爬行,紅色的血液不斷從他的下身湧出來,黑色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長長的之字形印痕。
從檢查站左邊又冒出來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麵孔,她嘴巴動了幾下,站起身,幾乎不回避地沿著直線飛快衝向男子和女孩。
這應該是媽媽,老樹樁從望遠鏡的測距風化線中看得很清楚,明白。
“哎”身經百戰的觀察員暗自歎息,他明白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
果然,女人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就在離開男子大約十多米的一道小溝中栽倒,她似乎被擊中了腹部,或者被彈頭打碎了脊柱,身體呈現出怪異的S形。
老樹樁和楊鬆幾乎沒有交流,老練的狙擊手接過自己觀察員遞過來的SVD狙擊步槍,這是他們的備用武器,牢固,簡單,禁得起戰地消耗。
“八點鍾方向,向上5度”老樹樁雙眼緊緊貼著望遠鏡,他已經發現對方狙擊手藏身在一座高大的鍾樓裏。
楊鬆將臉頰舒適地貼在真皮墊上,他的眼睛和瞄準鏡的光點完美地融合。
稍微調整了一下左側的方向調整手輪,又轉到了幾格位於瞄準鏡上方的放距離修正手輪,楊鬆吸了口氣,他的手指果斷而有力的向後一勾。
“砰”
專用狙擊子彈刺破空氣,高速旋轉著直撲450米外的鍾樓。
瞄準鏡中的黑色目標向後聳動了一下,接著歪倒下來,一動也不動。
又過了三分鍾,整個戰場完全沉寂下來,隻留下男子和女子不斷地哀嚎,還有呆若木雞,不知所措地小女孩。
“我們過去,現在是機會”楊鬆對老樹根說
兩人迅速離開隱身的河堤高地,三下五除二地接近了檢查站。
女子已經接近死亡邊緣,一顆步槍子彈從她右下腹腔進入,又轉了個彎,將脊柱打的粉碎。
她艱難地向男子伸手,嘴巴喃喃自語,卻虛弱地無法發聲。
老樹根看了摸了一下女子的手臂,又簡單地檢查了她的傷勢,然後默默地搖搖頭。
男子的大腿被步槍子彈擊中,彈頭擦傷了股動脈,身體的血液不斷噴湧而出,看起來也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救,救,我女兒,求,求求你們”男子帶著韓國腔的英語,幾乎是從胸腔裏艱難地突出幾個單詞。
“放心”楊鬆輕輕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他用簡單地英語回應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剛才已經完全呆住的女孩奇跡般地反應過來,她爆發出哭聲,又不要命地向著檢查站側後方奔跑。
“站住”老樹樁用中文大喊,可是已經晚了一步。
伴隨著沉悶地槍聲,女孩一頭栽倒在大路正中央。
“疼,爸爸,媽媽,我疼,疼“女孩的聲音已經完全改變,嘶啞地不成人聲。
已經差不多虛脫的男子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他支撐著站起來,半蹲著向女孩挪動。
“不要動,他們等的就是這個“
楊鬆想起拉男子,卻冷不防被他甩落了雙手。
“爸爸,疼,疼啊“女孩像是明白過來一樣,她對自己的父親發出哀鳴。
楊鬆心急如焚,他不能動,也不能大幅度動作,隻能把自己盡可能隱藏在周圍視線的死角之內。
老樹樁向著楊鬆打手勢,楊鬆明白,有兩個孩子的同伴是個充滿愛心的好父親,他非常希望拯救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小的韓國少女。
楊鬆把手向下壓了壓,他從背囊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潛望鏡,自己隱身在厚實的水泥防護樁後麵。
過了幾秒鍾,他看見對方的狙擊手了,是一個個子不高的阿拉伯雇傭兵,留著落腮胡須,眼神異常冷酷。
“找個東西扔到大街上”楊鬆對老樹樁打手勢。
老樹樁摸索了幾下,他抓到一頂戴在士兵頭上的鋼盔。
“啪嗒”鋼盔落在馬路中間,撞擊石頭發出響聲。
“砰”狙擊手又開了一槍
“去死吧”楊鬆舉起自己的SVD,他在瞄準鏡中看到雇傭兵露出得意的微笑。
這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微笑,對於這點,楊鬆很有把握。
子彈出膛,目標心髒中彈,胸口幾乎被彈頭的力道劈成了兩截。
楊鬆沒有馬上從隱蔽處出來,他和老樹根交替用潛望鏡觀察,直到確認附近沒有潛在危險,才飛快地衝到女孩身旁。
女孩的胳膊被子彈擊中,骨頭斷成了幾截。
老樹樁迅速掏出嗎啡給女孩注射,又用止血和固定包紮帶做了簡單處理,喂女孩喝了幾口水,順便將一顆萬喜沙星強效抗生素送進了對方嘴裏。
“救我女兒”男子對著兩人說出了最後幾個字。
“放心”楊鬆還是那句話,男子停止呼吸,眼睛睜得很大,似乎還在凝視自己的女兒。
“啊”女孩發一聲喊,又想衝出去,卻被早有防備的老樹樁緊緊按住。
“寶貝兒,別哭,別怕,伯伯保護你”
老樹根也顧不得對方能不能聽懂隻是用盡可能溫熱地語調安慰女孩。
女孩緊閉雙唇,渾身像是篩糠式地發抖,很快就暈了過去。
楊鬆走在前麵,老樹根抱著女孩跟在後麵,他們決定去早已經選定的藏身地,這個國家原來的銀行辦公大樓,這是個位於交戰區邊緣的建築,目前還算安全。
大樓位於檢查站外大約兩個街區,他們穿行在廢棄的卡車,被炸壞,被燒黑的裝甲運兵車和沒有了炮塔的老式坦克旁,到處是屍體,
有些穿著前政府軍服裝,有的穿著象征效忠新總統的突擊部隊軍服,更多身著平民服裝,或者赤身裸體。
兩個多小時後,累得渾身脫力的楊鬆和老樹根終於抵達預定的藏身地點。
他們仔細檢查還算完整的包鐵大門,確認沒有地雷,也沒有任何偽裝的詭雷之後,才推開大門,又一腳踢開通向地下室的大門,沿著木質樓梯進入位於地下兩層的庫房。
他們用軍用強光手電照亮了地下庫房,發覺這裏的地麵是未來及鋪設水泥的泥土地,這個國家的所有基礎設施,在外國援助撤離之後,幾乎完全停止擺動,除了奢華至極的總統府外。
“來看這裏”老樹樁有些興奮地楊鬆說
他們發現了一間上了門鎖的儲物間,裏麵堆滿了印著聯合國標記的板條箱。
打開箱子,兩人麵露笑容,是完好的罐裝咖啡,罐裝牛奶,還有壓縮餅幹和巧克力,甚至還有幾個充足電的應急照明燈。
再往儲物間中探索,他們看見幾隻樣式古老,油漆已經完全斑駁的木箱,木箱上隱約可以看到德文字母和隱約的白色數字
“1944”
撬開木箱,他們發覺裏麵是包裹在油紙中的施麥瑟衝鋒槍和自動步槍的鼻祖,德國的STG44,以及完好包裝的彈藥。
又撬開一隻箱子,裏麵是彈體和雷管分開保存的長柄手榴彈以及十幾個定向地雷和兩個完好的起爆器。
“他媽媽的,這些家夥真能儲藏東西”
楊鬆和老樹樁對視一笑,要不是包裝認真,再加上在地下室,這些玩意估計都變成鏽嘎達了。
“你清點一下武器,我仔細查看一下這裏的地形”
楊鬆對搭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