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非洲巴黎(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34
  “你怎麽了?是不是節食得太過火了啊?”周蕊輕輕扶起躺在環形沙發上的侍女,將一杯加了威士忌的檸檬水遞過去。

  “不,哦,對不起”

  侍女看見少奶奶親自照顧自己,驚慌失措地語無倫次,她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立刻感覺一陣眩暈,要不是周蕊扶住,又回重新栽倒。

  “求您了,千萬不要,哦,不要告訴宋先生,我”侍女因為緊張而口齒不清。

  費爾南德斯對自己雇傭工人的要求異常嚴格,尤其是對他們的身體狀況。要是被管理莊園和別墅的宋先生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這個來自巴丹省的17歲女孩,必定失去每月可以掙到750美元的工作,要知道,這份工作是她那個八口之家生存的唯一來源。

  “放心,不要緊張,下次要晚飯一定要吃飽,要是沒趕上吃飯,你可以隨時從我的食品櫃中拿點小點心或者巧克力之類的,反正我從來不吃,你知道的。”

  周蕊換了一身黑色長裙,保守的一字領,微微透出完美的鎖骨,背後的大片蕾絲,又隱約散發出成熟的風韻。

  “寶貝兒,休息得怎麽樣了,哦,你這件長裙很不錯,我似乎第一次看見你穿。哦,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小費爾南德斯突然闖了進來,他腳步有些晃蕩,晚禮服的領口大大地敞開,胸口的鑽石別針禮花也不見了蹤影,他赤著腳,每走一步就在地毯上留下一灘水漬。

  “沒什麽,女孩子之間的話題。天哪,你這是怎麽了?掉進水池裏了嗎?”

  周蕊笑著問

  “哦,不,隻是掉進了香檳池,哈哈。”

  小費爾南德斯狂笑不已。

  晚會進行到了最高潮,每個貴賓都按照身份高低,依次接受了“聖人”的祝福。

  周蕊跪在地毯上,她把頭低下來,並不去看完全改換麵貌的劉西疆。

  “願主保佑你”劉西疆在周蕊的滿頭秀發上按順時針方向,輕輕撫摸了一圈。

  沒有人看見,他很熟練地件一件黑色頭飾順便收納進法衣寬大的袖子裏。

  海潮聲中,別墅周圍因為釋放煙花而變得一派火樹銀花,彩色的火花照亮了每一張或興奮,或迷茫,或沉醉在酒精中,或沉溺於男歡女愛裏的臉孔。

  周蕊注意到劉西疆在用唇語和自己說話。他說的是一種基於江南方言開發的唇語係統,極少有外國人可以讀懂。

  “等待撤退,等待我發出信號”

  “撤退時間就在今晚”

  周蕊釋然了,一顆大石頭重重落在地上。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著,晚會已經接近尾聲,周蕊即將舉行婚禮的丈夫,小費爾南德斯正和“馬尼拉夜鶯”打的火熱,兩人互相依偎,不時親昵地互相喂著食物。

  老費爾南德斯早已經和客人們道別,他回到自己的專用樓層就寢。

  周蕊支開侍女,獨自來到別墅主樓和花房間的巨大草坪上,她手裏緊緊抓著天鵝形狀的首飾盒,那是可以接受加密信號的手持終端。

  “怎麽還沒有信號?”她換了個位置,讓首飾盒的天線更好地麵對開闊的海麵。

  她突然覺得嘔心,剛才幾小時中所擔負的所有緊張不安和孕期反應,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來。

  信號還是沒有到來,老費爾南德斯卻出現了。老頭坐在輪椅上,他幹瘦的身軀鋪了一條毛毯,健壯的保安主管親自推著自己的主人。

  “天氣冷了,我最親愛的”

  老頭用國語對周蕊說,他的牙齒因微笑顯露出來,白森森地,像是夜晚的頭狼。

  周蕊抱緊胳膊,大海般的雙眸流露出短暫地驚訝。

  “他竟然會說中文,我卻不知道”

  “要發動主機嗎?”負責機械的水手從輪機艙裏鑽出來,他問已經變回了原型,裹了一條長毯子的劉西疆。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海岬,別墅依舊燈火輝煌,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劉西疆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他回頭對水手說

  “全速,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顧純努力睜大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野才重又變得清晰。

  他看見一個中等身材,膚色黝黑,頭發有幾分稀疏的男人。

  “小夥子醒啦,你太激動了,放心,都是誤會,對方不會追究你的無理舉動。“

  男子手裏端著玻璃杯,裏麵是開水。

  顧純環視四周,發覺自己已經躺在了出租房的小屋裏。

  “我們見過麵,在香港,記得嗎?你們的公寓裏,我還吃過你做的酸菜魚。“

  男子笑著對顧純說

  “哦,你是,依依公司原來的主管經理,你是文大哥。“

  顧純坐起來,覺得一陣眩暈。

  “嗯,你妻子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一些,對嗎。至於我嘛,我不姓文,我的名字是崔勇,恩,這是真名。我,哦,我是張靜怡同誌原來的戰友和領導。“

  “什麽?你,你,依依到底是怎麽回事,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顧純變得激動起來,他的聲音很嘶啞。

  “別著急,這件事,我也很奇怪。小張受我的委派,以觀察員的身份去執行一趟非常簡單的任務。這任務本身覺得安全,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哎。”

  崔勇長出一口氣,他說。

  “看來,我們組織內部有了點問題,我也深陷其中啊,你妻子,小張,哎,我十分抱歉。對了,你回憶一下,有什麽奇怪地事發生嗎?

  所有的細節,都回憶一遍,我或許可以幫助你討回點公道。’

  崔勇點燃香煙,他遞給顧純一支。

  楊鬆和老搭檔,觀察員老樹根已經很接近首都邊緣了,他們一周前搭乘海軍核潛艇在半島區域泅渡登岸,一直在叢林裏艱難跋涉。

  兩人對此都習以為常,這樣的長距離滲透本來就是他們的老本行,叢林也不是他們的敵人。

  不過,事情的發展有些太過突然,這個國家幾乎在一夜之間籠罩在內戰的陰霾中。

  他們的任務是穿越首都,去郊外的某個伏擊地點待命。但現在,孤身穿越打的火熱的首都地區,幾乎比伏擊任務本身困難十倍都不止。

  經曆了長途行軍和跋涉,兩人腳上的靴子已經磨損得相當厲害,靴子底部幾乎磨出了小洞,這對於無比堅固的軍靴來說,是極其罕見的。

  他們背後的防水袋中是沒有任何編號,噴吐了迷彩油漆的7.62毫米高精度半自動戰鬥步槍和12.7毫米大口徑遠程狙擊係統,測距和微型氣象站,以及微型彈道計算器都拆散了安置在背包裏。

  除了步槍,兩人都攜帶著經過外形修飾的AKM自動步槍,這些槍都有編號,從這上邊可以追溯到自己巴基斯坦卡拉奇兵工廠製造的源頭。

  槍的外觀很陳舊,槍身和槍托上到處是因為碰撞留下的凹痕和斑點,但這隻是表象,槍的部件都被保養的很好,槍膛也經過精心的清潔,隨時可以發揮作用。

  楊鬆側臥在一道高地畔的防護堤上,他的周圍滿是難聞大味道,有烤肉燒焦的氣味,也有死亡動物和人體發出的奇怪甜香味。

  他舉起一具簡單的蘇東係統的8X30望遠鏡,這望遠鏡是由坐落在石城的某個光學儀器廠生產的,他所有的細節都與蘇聯幾十年前的成品完全一致,甚至與他的老祖宗,德國蔡司的同型號也一模一樣。

  十字形的黑色測距線壓在由幾座灰色和黑色小樓組成的廢墟上,在楊鬆的視野裏,這座曾經還算繁華的城市已經滿是殘垣斷壁。

  那些過去的商業機構和住宅樓,現在隻剩下被燒黑的鋼製或磚頭架構。

  城內,沒有撤離的居民和死亡的屍體一起生活,沒有潔淨的水源,沒有食物,沒有藥物,有的隻是屍體和遍地散落的各種彈藥和被掀掉炮塔的蘇製BMP-1戰車和老式T55坦克。

  “真慘“

  老樹根邊檢查通信電台的電池,邊啃著壓縮餅幹,他對眼前的景象發出由衷的評論。

  楊鬆取出內戰前由國內援助測繪隊繪製的城市地圖,他把指北針打開平放在地圖上,邊檢查方位,邊用望遠鏡觀察。

  他一直在磨練自己的技能,不依賴高科技設備,而盡可能使用傳統技術,高科技可能失效,但地球的南北極和太陽,至少在幾萬年內是不會發生變化的。

  楊鬆發現一個檢查站,它木頭的橫杆和沙袋,以及鐵質拒馬很跨在道路兩側,旁邊是鐵絲網。十多個身著迷彩服,背著英國製造的L1A1自動步槍的黑人士兵在靠在拒馬上吸煙,一個指揮官摸樣,戴著貝雷帽的男子正在猥褻一個皮膚白皙的小女孩,她看上去來自亞洲國家。士兵們看著,哄笑著,一旁女孩的家人正在不斷鞠躬,似乎想請求士兵放過他們。

  這些是忠於前總統的首都衛戍部隊官兵,他們占據了首都西南角的幾段區域。

  “韓國人“老樹根也看見了,他輕輕搖頭。

  幾年前,韓國在首都核心地區開設了幾家大型公司,生產電子設備,戰爭爆發以後,沒有來得及撤退的人都滯留戰區,他們主要是工廠管理人員和他們的家屬。

  女孩的裙子被指揮官用刺刀割破,露出白皙的肌膚和修長的腿部。

  楊鬆把自動步槍瞄準基線對準指揮官,在這個距離上,他壓根不需要使用那些精工細作的狙擊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