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阿多尼斯的柔情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7      字數:3341
  遠方漆黑的天幕猛然亮起,就像有人拿著強光手電對準黑色幕布從上到下劃過一道斜線。

  “喀喇”亮光剛剛熄滅,驚天的霹靂聲響徹大地,豆大的雨點嘩啦啦砸下大地,又紛紛濺落在黑色的熱巴河裏。

  非洲海岸的雨來得又快又及,從天而將的滔滔天水立刻充滿在空氣中的每個角落,讓人覺得呼吸受阻,像是被捏住鼻子,堵住了嘴巴。

  黃傑和同伴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紅樹沼澤裏,透過被大雨濺得生疼的眼睛。他注視著那道肉眼看不到的光柱,它正牢牢套在河中小樓的屋頂正中央。

  “滴滴”又是兩聲警報聲,急促而短暫。

  “喀喇”炸雷仿佛在河岸邊突然響起,驚得沉睡中的動物紛紛發出淒慘的嚎叫聲。

  棗核形的遠程路攻彈穿過大氣的重重阻擋,沿著規劃好的彈道曲線,帶著陣陣長嘯,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直衝那棟豪華水屋砸落下來。

  炮彈感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開始下落,在它們精心製造的彈體鼻部,厚厚光學窗口後安裝著極其靈敏的紅外線傳感器。

  此刻,紅外傳感器尋覓著製導光束,由黃傑手中操作的紅外線發射器發出的隱形光線形成了一個上大下小的漏鬥狀光路,炮彈左右搖擺,不斷做著徑向運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幅度越來越小,路線越來越直。

  有人用點穴來形容出神入化的轉確性,但這個詞用在今夜的攻擊中還不夠恰當。衛星導航與慣性平台賦予了遠程炮彈非凡地準確度,這個精度數字即使經過120公裏的飛行,也不過偏離了不到1米左右。通常的作戰行動中,這樣的精度已經綽綽有餘,但是,今天是繡花針似的淩厲一擊,是從天而降的“天怒”,因此,炮彈必須

  “噗嗤”

  黃傑似乎聽到傳來一身輕微的響聲,很像車胎被紮破,氣體泄露的尖銳聲。

  “噗嗤”幾乎是同時,傳來第二聲尖銳的響聲。

  “我操”身旁的同伴暗暗罵了一聲,黑色的湖水中泛出陣陣漪漣,湖水中似乎有什麽大個子怪物要冒出來一樣。

  一團灰白色煙霧與桔紅色火焰交織著,糾纏著,渺渺上升。緊接著,大團大團的褐色物體猛然從湖底噴發出來,衝到半空中,又混合著雨點撲簌簌地落回到湖水之中。

  豪華水屋已經不複存在了,隻剩下殘破的水泥基座,伸出虯結的鋼筋,幾團火焰熊熊燃燒,很快就被大雨澆滅了。

  黃傑發出滿意地噓聲,他開始操作旁邊的衛星通信終端,發出預定的信號

  “鷹擊長空,重複,鷹擊長空”

  結束通信之後不到兩秒鍾,偵察小組收拾好所有設備,裝在箱子裏。褐色的鋁箱外,用膠帶緊貼著一小塊口香糖大小的東西,同伴把一節包著護套的導線插進去,猛地向外抽動。

  然後,沉重的箱子被沉入波瀾未靜的湖水中,很快,從湖底傳來“噗通”一聲,有東西在那裏爆裂了。

  黃傑已經解開小艇的固定,兩人隻攜帶隨身的武器,輕裝趴在甲板上,慢慢順著來時的方向漂流而下。

  過了好半天,偵察隊員拉響雅馬哈汽油機,黃傑依靠在船尾上,把持著方向。雅馬哈汽油機發出突突的響聲,不久之後,他們在一處腐爛的木頭棧橋邊停住,跳入湖水中,潛遊了一段距離,像出發時候一樣,又悄無聲息地回到廢棄的世界裏。

  小艇沒有係泊,它將順流之下,最多十幾個小時之後,它會被當地土人發現,扛上岸,拆解得一點不剩。

  兩天之後,黃傑和同伴再次來到機場,他們將搭乘塞內加爾航空公司的飛機,離開這片富饒而貧窮的土地。

  海關的黑人官員竟然還認識他們,這可是不多見的奇跡。他盯著黃傑,又看了看他們簡單的隨身行禮,奇怪地問

  “日本先生,你們的攝影機呢?“

  黃傑微微發笑,用奇怪的日式英語回答

  “丟了,被搶了,沒有了“

  他雙手攤開,表情無奈。

  黑人官員也笑了,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包括從昨天開始,首都流傳的恐怖故事,“烏努“神發怒了,熱巴河中最漂亮的房子被神秘的天火夷為了平地。

  張靜怡沒有在貝魯特的基督區徘徊太長的時間,她用公用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是出發前瑪蕾沙米爾告訴她的,“隻是最後的備份,用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段話是瑪蕾隨後的解釋,但現在,張靜怡在撥打它。

  這是貝魯特安全屋的緊急求助號碼,接電話的是個老太太的聲音。簡單的暗語對話之後,老太太請張靜怡到基督區附近的聖彼得教堂來,她有一段福音要與之分享。

  隨後的旅程有些平淡無奇,也完全符合任何一家“培訓學院”的撤退教程,張靜怡再次變化身份,拿著本偽造得惟妙惟肖的韓國護照,乘坐埃及航空公司的通勤班機來到開羅,又從開羅座旅遊大巴前往紅海邊的度假勝地,聖城沙姆爾。

  再一次的轉道迂回,她乘坐法航班機來到巴黎,終於在抵達黎巴嫩的第三天,再次踏上了特拉維夫的土地。

  在巴黎登機之前,張靜怡與總部取得了聯係,接著又和老韓通了保密電話。她的師傅似乎有些不舒服,一直在隱約的咳嗽著,老頭沒說什麽,隻是讓她回特拉維夫,去和以色列方麵進行簡報,她現在具有完全的代表權。這段話讓張靜怡吃驚不小,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在這個行業裏沒有解釋的必要,她也沒有要求的權利,張靜怡隻能服從直接領導的命令。

  出乎姑娘意料的是,來機場接她的竟然是瑪蕾沙米爾本人,這是超規格待遇,讓張靜怡多少有些不適應。

  “嗨,你還好吧,寶貝”

  坐在公務車裏,瑪蕾注視著黑黑的張靜怡,用溫柔的語調問。

  張靜怡沒有說話,隻是疲憊地點點頭,瑪蕾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伸出手,握住張靜怡的手腕,那上麵的皮膚還留有鐐銬的痕跡。

  “這沒什麽,這沒什麽,你做得很好,比我當年要好得多”她的聲音很溫和,很真誠,張靜怡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要是再年輕幾歲,麵對的是自己的媽媽,姑娘很可能要流淚。

  他們沒有回到沙漠中的國防軍“米庫裏”基地,也沒有去海濱的“學院”。藍色的公務車直接把他們送到雅法老城,靠近海邊的一棟獨立小樓下。

  “來吧,這是我們的一處”度假屋“,條件很好,你會很舒服的”

  張靜怡有些猶豫,她拿不準該不該接受以方的安排,雖然她的行動授權是完全獨立的,沒有使用總部資源的權利。但她可以去任何的旅館住宿。

  轉念一想,這裏可是摩薩德的總部所在,他們的觸角遍布各個角落,又有那個旅館可以避開他們的監視呢?

  張靜怡笑了,她對沙米爾點點頭,表示感謝

  “謝謝您的安排,我會很舒服的”

  她當然會感到舒適,因為這實在是座可愛而溫馨的房子,房間的牆壁是淡藍色的,上麵掛著幾幅奇妙的海底攝影作品,讓人有種心靈平和的感覺。

  浴室中是豪華的大理石浴缸,金色裝飾的鏡子,發出柔和光線的吊燈。

  張靜怡覺得十分疲乏,她脫下衣物,緩緩浸入放滿溫水的浴缸之中,想到可能遭受到監視,多少讓她有些不舒服,但一陣陣舒適的溫暖隨即讓她解除了戒備。

  這個經過生死考驗的姑娘,已經是身心俱疲,她平靜地睡著了。

  下午4點剛過,張靜怡被客廳中的電話鈴驚醒了,她匆忙裹上一件白色的浴袍,抓起電話,是瑪蕾打來的

  “嗨,親愛的,休息得還好嗎?”

  “哦,謝謝,我很好”

  “你晚上有安排嗎?”

  “嗯,晚上,什麽?”張靜怡有些摸不著頭腦

  “今天是周五,嗯,是安息日,如果你沒有安排,我請你參加一個家庭晚宴,嗯,不在酒店”

  “安息日?”張靜怡重複了一句,隨即想起,從周五太陽落山,直到周六的晚上,是猶太教的休息日,人們要停止工作,與家人團聚,歡宴。

  “哦,這太麻煩了”

  “哦,不,實際一點也不,不過,我不也不是主人,和你一樣是客人,至於主人嗎,到了那裏你就會知道的”

  瑪蕾說話的語調很輕鬆,歡快,又讓她無法拒絕。

  張靜怡除下浴袍,換了一身淡粉色的連衣裙,稍稍上了點淡妝,剛剛收拾好,汽車喇叭已經在樓下響起來了。

  汽車不是早上的公務車,而是黃色的福特野馬。瑪蕾坐在駕駛坐上向她招手,沒有司機,沒有隨從,是個很私人的晚宴。

  順著海邊的環路行駛了十多分鍾,野馬開上了通往市郊的高速公路,由於臨近安息日,出城的車子很多,顯得擁擠。

  宴會設在郊外靠山的別墅區中,這裏有大片的葡萄園,還有繁茂的橄欖樹以及盛開的玫瑰花,空氣裏充滿了芬芳的氣息。

  出乎張靜怡的意料,宴會的主人竟然是英俊的大衛拉賓,他那個科學家父親與當醫生的母親,以及4,5個兄弟姐妹。

  “歡迎你,可愛的姑娘”拉賓的父親英語很好,幾乎不帶口音,他的母親同樣優雅而好客,這樣的家庭環境讓張靜怡非常放鬆。

  “請不要拘束,希望你過得愉快”大衛麵帶笑容,做了個有請的姿勢,就在張靜怡跨進別墅門的時候,他英俊的麵龐和瑪蕾不經意對視了一下,兩人的目光瞬間完成了交流。

  瑪蕾沙米爾意味深長地盯著張靜怡修長苗條,而又略帶陽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