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生死抉擇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7      字數:3189
  灼熱的陽光均勻地撒布在石磚路麵上,又散射到周圍的空氣中,狹窄的道路兩旁,各種各樣的鮮花爭相開放,奇異的香味毫不吝嗇地揮發到灼熱的氣浪之中,遠處,碧藍的地中海向人們展示著自己獨特的風情。

  此時,中午12點剛過,遊客們不是在大小飯點中享用午餐,就是在沙灘上沐浴陽光,兩千多年前鋪設的石板路上,顯得分外冷清。

  兩個遊客打扮的亞洲男子,穿著休閑T恤,腳下的拖鞋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兩人脖子上都掛著數碼相機,胳膊下夾著本遊客指南。他們一路指指點點,點評建築的風格,評論風景的優劣。

  兩人拾級走下石頭階梯,登上木頭棧橋,一艘白色汽艇,正在碼頭上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汽艇劃開水麵,在藍色的幕布上描繪出一道潔白的航跡,老韓靠在汽艇的真皮座椅上,眼睛凝望前方,似乎在找尋什麽應該存在的目標。

  崔勇和老韓並排而坐,點燃香煙,慢慢吸著,又把一副太陽鏡架在鼻梁上。

  過了一會兒,老韓看見不到兩海裏外,停泊著一艘白色的巨大遊船,船體有5,6層樓高度,大約100米長,遊船後麵是個直升機平台,上麵空空如也。

  遊船上的人應該看見了快速接近的汽艇,幾名穿製服的船員走到船橋的後部甲板上,使勁向汽艇上的人招手。

  汽艇劃過幾道白圈,開始放慢速度,逐漸向遊船的右舷邊靠攏,遊船的水手放下懸梯,老韓和崔勇一前一後,扶著懸梯爬上了甲板。

  “哦,真神在上,老朋友,你們來了,很準時”阿裏先生穿著白色的絲綢長袍,戴著黑白相間的頭巾,鴨蛋臉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定製金表,走上來和老韓握握手,又麵向崔勇,行了個傳統的歡迎禮。

  “請跟我來,幾位勇敢的指揮官都到了”阿裏先生親自在前麵引路,把他們帶上通往頂層甲板的旋梯。

  靠船尾的頂層甲板上,有座圓形遊泳池,圍繞著遊泳池,布置了一座阿拉伯式樣的帳幕,紅白相間的流蘇,綢緞,掛滿了帳幕四周。四個臥榻式長沙發,按照完美的角度,布置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幾個水晶質地的水煙具點綴在沙發的邊角上,中間的煙槽裏已經放上了切好的煙葉,5,6個仆人垂手侍立,隨時聽候召喚。

  老韓和崔勇走向帳幕,他們看見,沙發上坐著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雙眼全盲的大穆夫提亞辛,另外三個都是光頭,帶著傳統法帽,長長的絡腮胡子,幾乎蓋住了嘴唇。

  不等他們走近帳幕,幾名粗壯,凶悍的保衛人員就主動迎上來,手裏拿著像交通指揮牌式的東西,示意老韓和崔勇抬起手臂,接受檢查。

  “對不起,我的朋友們,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現”

  阿裏先生聳了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老韓和崔勇都沒有表示異議,在金屬檢查儀徹底搜查後,保衛人員又用恰當的手法,在兩人身上仔細摸索,然後向阿裏先生點點頭,又向帳幕裏坐著的人擺擺手。

  “請吧,談判正式開始,不過,先享受一下幹爽的蘋果水煙,或者薄荷味道的“

  鴨蛋臉上,浮現出難以形容的表情。

  “YaLLa YaLLa“正在迷糊打盹的女人們,突然感到背上疼痛,張靜怡睜開眼睛,剛才給她們上鎖鏈的男子正在揮舞皮鞭,用力抽打她們,似乎這些可憐的女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隨著叮叮當當的鐐銬撞擊聲,女人們抖抖索索地站起來,有兩個人年紀太小,還不足14歲,她們想哭,可又不敢,渾身上下都在不住地顫抖。

  和張靜怡鎖在一處的中情局女特勤沒有站起來,嘴裏斷斷續續發出奇怪的聲音,似乎疼痛還在持續,直到所有人走出屋子,才在張靜怡的攙扶下,腳步艱難地挪出來。

  一輛經過改裝的皮卡停在外麵,女子們排著對,互相拉扯著,拖著腳鏈和手銬,在皮鞭抽打中,矮個爬上皮卡,瑟縮著身體,緊緊挨著,坐在車廂裏。

  張靜怡發現,自己和同伴落在了最後麵,她們自然坐在車廂最外麵的位置。

  “嗯,看來我遇上了實戰經驗豐富的同行“她暗自想著,側過頭,瞟了波斯女人一眼。

  “砰“車廂板合上了,皮卡引擎發出嘟嘟的響聲,張靜怡看了看頭頂的太陽,估計現在是下午3點左右。

  皮卡在抖動中向前駛去,後麵幾米外是另一輛三菱越野車,駕駛室和車廂中坐滿了哈塔斯武裝分子,車頂架著蘇製PKM機槍,槍口直接指向可憐的女人們。

  汽車在狹窄的山道上蜿蜒而行,依照太陽位置的參照,張靜怡判斷她們正向東北方向行駛,她知道,這個方向的確是哈塔斯地區司令部的方位,中情局女特勤說的完全正確。

  她時間不多,機會也不多,但無論如何不能落入魔窟之中,張靜怡在緬北的叢林中,在阿富汗,看到過太多的畫麵,她不知道地獄在哪裏,但能夠肯定,那些魔窟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

  大約20分鍾之後,張靜怡感受到身上的鐐銬在晃動,她靠在車廂壁上,慢慢向同伴靠緊。

  車輪在山道上不住跳動,四周的景物開始變換,又經過一道斜坡,皮卡猛地下降了十多米高度,周圍的女人們一陣驚呼。

  張靜怡向車外望去,她看見閃亮的流水,啊,是河床,現在還不到枯水季節,喘急的河流發出呼啦啦的咆哮聲,向人們顯示大自然的無窮威力。

  漸漸地,河道越來越開闊,看上去,足足有近百米的寬度,水流拍打著石頭堤岸,發出嗚嗚的嘯聲,讓人心驚膽戰。

  手腕上突然一緊,張靜怡轉頭看見波斯女子把粗硬的短針在腳下遞過來,示意她解開腳上的鐐銬。

  張靜怡接過短針,在鉚釘接入的圓孔中忙碌起來,她必須不動聲色地完成這一切,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前麵轉彎,跳下去,唯一的機會“波斯女人對她耳語

  此刻,腳上的鉚釘剛剛被短針撥開,但無論如何,張靜怡已經來不及解開手銬。

  “咯“皮卡刹了一下車,猛打方向盤,她們來到河流最喘急的轉彎處。

  “快,就是現在“波斯女人突然站起來,不顧鐐銬的牽絆,拉起張靜怡縱身跳下車廂,在山道上滾了幾下,筆直墜入咆哮的流水中。

  “撲通,撲通“河水濺起兩道水柱,隨即恢複原樣,似乎並沒有吞噬任何東西。

  “啊“車廂上其他的女人驚呼起來,接著,皮卡車停住了,後麵的三菱越野車也止住腳步。

  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驚慌,剩下的幾個女人盡然也不顧身上的鐐銬,亂糟糟地跳下車廂,在山道上擠作一團。

  “噠噠噠“

  “噠噠噠“

  “啪啪啪“

  “啪啪啪“

  PKM機槍和自動步槍一起開火,山道上彈頭橫飛,女人們在槍聲中,倒在自己的血泊裏。

  更多的子彈射向了河水裏,彈頭發出嗚嗚的叫聲,又撲簌簌鑽進冰冷的河水中,由於水的減速作用,速度下降的彈頭滑出一道道螺旋狀的圓圈,從水麵一直擴散到河床上,又濺起一片褐黃色的泥土。

  張靜怡和那個中情局女特勤,就像鑽進了水中,被河水吞沒了一樣,不管子彈如何鳴叫,始終不見蹤影。

  這個時候,兩人正遊走在生死的邊緣,由於鐐銬沒有完全分開,她們隻能一起行動,這在完全看不見四周的河水裏,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也許,隻要再過幾十秒,無法移動的她們,必須要浮出水麵,等待她們的隻能是死亡,或者是更大的羞辱和折磨。

  “雨燕“部隊中學到的一切,像一幕幕畫麵猛地衝進張靜怡的腦海中,她猛地拉拉鎖鏈,示意同伴不要動,然後在幽暗的水流中慢慢撥動小小的短針,出色的身體素質,賦予了姑娘超凡的血氧含量,她沉住氣,一點點活動,終於感覺手上一鬆,兩人間的鐐銬終於分開了。

  子彈滑出的死亡圓圈,還在她們四周不斷地擴散,張靜怡感覺到同伴正在下沉,伸手去拉,發現波斯女人的身體開始變得沉重。

  “糟糕,她要溺水了“張靜怡的心中浮現出可怕的畫麵,她也有過這種經曆,那是在”雨燕“部隊的極限潛水科目中,但那是訓練,有教練和軍醫的救護,這裏卻是地獄的大門口。

  張靜怡現在最現實的選擇是拋開這個並不熟悉的同伴,她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從內心講,不存在任何負疚的感覺。

  生死的瞬間,張靜怡沒有思考的時間和機會,她是軍人,是情報員,但首先是善良的姑娘,這就是正義與邪惡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拉住同伴,用訓練中學到的伴隨潛遊技術,憑借自己對生存的向往,在幽暗無光的河水中,慢慢向著光明潛行而去。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周圍已經沒有彈頭的蹤跡,張靜怡像瀕死的魚兒一樣,拉著同伴,猛然從冰冷的河水中鑽出來。

  “唔,啊“她猛吸一口氣,接著又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