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法國人幹的，我能肯定“崔勇表情平和，聲音也很平靜

  高球點頭表示同意，沒有任何國家的正式情報機構會如此作為，即使對待“非正式特工“也不會，這倒不是道德原因，而是這樣做會遭到報複，等於兩敗俱傷。

  “她有可能發現了什麽，比如莫奈溫的蹤跡“

  這倒是可能的，那些人的手段既殘酷又沒有底線。

  “這像是警告，否則屍體不會這麽容易被發現，這些人都是行家“

  這就像是眼鏡蛇的警告，昂起脖子，吐出信子，讓對手不要靠近自己。

  “她車上有GPS嗎？”

  “沒有，行動組租用的車輛都選擇不使用車輛定位功能，如果確實需要，由技術組在任務前臨時加裝，那輛車上很幹淨“

  屋子裏又陷入靜寂之中

  李瑩，你到底發現了什麽？又是在何處發現的呢？崔勇又仔細看了一遍照片，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屍體那扭曲的手指關節上，它們似乎是想抓住什麽，最後無能為力地放棄了。

  崔勇的目光最後聚集在膝蓋上的純絲長襪上，上麵是美麗，精製的手工刺繡，一朵睡蓮花。

  “你看這裏“他指了指畫麵

  “姑娘死前想暗示些什麽，這是線索，把這張照片傳回家裏，重點分析這隻襪子“

  崔勇多年來，擔任捕鼠人的角色，對各種細節非常重視。

  很快，分析師們的專業意見傳回來了，純絲長襪是手工製作的高檔貨，隻要一個地方有售，那就是榮軍院廣場旁的古老巷子裏。

  拿破侖榮軍院廣場這幾天仍和往常一樣，還是保持著那份都市中難度的沉寂，有時候，整整大半天都沒有一個人光顧，也沒有好奇的目光在附近停留，更沒有陌生人駐足徘徊，秋日的冷風中，金黃色的銅門鈴，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仿佛是在傾訴自己的寂寞和年華的逝去。

  一輛市政廳外包的工程車停在半個街口之外，幾個顯然是北非和亞洲來的勞工正在對榮軍院博物館精美的大理石外牆進行清洗和維修，還有些工人在修理屋頂的保溫與防水隔層，負責後勤事務的副館長對此有些不解，他的年度預算中沒有這次維修，他也沒有向法國文化事務發展部提出特別要求，盡管這花不了太多的錢。

  來人手中倒是有內政部古籍研究保護基金會的全套手續，費用由基金會全額支付，無須擔心。

  副館長在撥打了手續上的聯係電話之後，這個禿頂的小老頭很高興確認了這次意外驚喜，既然有人付費，那又何樂不為呢？

  所有的維修材料都是貨真價實的，施工質量也說得過去，沒人會注意，工人們在屋頂角落中多安裝了幾樣奇怪的設備。

  其實，這次施工和法國政府沒有半點關係，所有的手續也是偽造的，那個基金會的電話通向一個普通的民宅地址，來施工的人除了老吳找來的北非移民外，都是追蹤小組老黎的屬下，他們安裝了全套的遠程拍攝裝置和高靈敏麥克風，直指半個街區外的“弗朗索瓦縫紉和內衣專賣店”。

  令人遺憾的是，一連兩天，被嚴密監視的縫紉店都沒有出現值得關注的目標，除了“棕櫚樹”離婚事務調查社的偵探上門探訪過一次之外，甚至連一個顧客都沒有上門，一片寂靜。

  會不會是目標已經警覺呢？會不會是他們壓根弄錯了方向?家裏時常會催問任務的進展情況，看得出分析師們在辦公室中經過徹夜奮戰，已經提出了長長的問題列表，需要莫奈溫的解答，可是，整個歐洲大陸的行動精英們，甚至連目標的位置都一無所知。

  指揮官此刻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高球和崔勇都是一臉憔悴，胡子老長，卻無心打理。

  這已經是崔勇來巴黎的第五天了，再過五天，考察團就要返回，行動要是延遲，必須有充足的遮掩理由，這很讓人頭疼。

  事情的轉機來自一次漫不經心的網上衝浪，崔勇無意中要法文搜索了睡蓮花這個單詞，在幾百個結果中，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行房產廣告上。

  “以精美的睡蓮壁紙裝飾每個房間，尚緹耶大街上的獨立公寓，建於1928年，由著名藝術家讓。博帝博士設計，靠近共和國廣場，交通便利，環境優雅”

  打開鏈接，是一家房地產中介公司，上麵有很詳細的通信地址。

  “有意思，會不會是以前的理解有錯呢？”崔勇不禁自問

  他按照上麵的留的號碼，打去了電話

  結果有些出乎意外，這個公寓兩周前剛剛售出，他的預定有些遲了，那個嘮嘮叨叨的銷售員意圖給客戶更好的選擇，無意中說出很多有價值的信息，包括他從業的20多年中，第一次見到客戶使用現金，一次付清尚緹耶公寓的房款，並多支付了幾乎三倍的傭金，還有，出麵的買主是個強壯的英國人。

  崔勇用了一連串他所知道的法文短句，表達他的感激之情，然後馬上和高球聯係。

  “老高，我有了一點發現，很有意思”

  當天下午，老黎的組員帶回了訪查的結果，仿佛黑暗中突然打開一扇充滿光明的窗戶，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出麵洽談的英國人，正是莫奈溫的貼身保鏢，他曾經在英國皇家海軍特別舟艇中隊服務過五年，退役後幹過私人保安，防務承包商，最近幾年來一直受雇於莫奈溫家族。

  幾乎可以肯定，這棟美麗的老式公寓，現在已經成為他們在巴黎的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