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項目研究組的成員都住在青雲裏的民國曆史研究學會中，這棟老式小洋樓內部很寬敞，有足夠的房間提供給行動小組使用，從某種角度上看，這又是一種禁錮，每個成員沒有工作需要都不得離開小小的院落，即使是公務外出也要提前申報，備案外出計劃，線路，時間，人員等等，甚至組員們對近在咫尺的牛肉鍋貼店，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作為組長的崔勇，盡管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就住在這座城市南部的奧林匹克中心附近，他也沒有回過家，也沒有去過電話，對於他來說，任務期間，沒有家庭，也沒有親人。

  所有的規定，唯獨對“寒鳥”不起作用，但那是公眾安全委員會最高層同意的，至於理由，從來不需要說明。

  沒有人知道韓奇夫是什麽時間，用什麽方式回家的，這個人似乎就是個獨來獨去的古怪老頭，從這點看，他的代號“寒鳥”起的非常貼切。

  當崔勇再次見到老頭子的時候，是星期六的早上7點30分，他正在樓下的餐廳吃飯，嘴裏喝著滾燙的熱咖啡，眼睛盯著標題唬人的報紙版麵。

  “馬洛斯在莫斯科報料美國政府與外星人曾經達成秘密協定”

  他嘴裏的咖啡差點噴出來，眼睛裏以及溢出笑意。

  “拙劣的表演”

  他放下報紙，嘴裏輕輕發出評論，至於下麵的詳細內容，他已經不想再讀下去了，因為所有的套路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馬洛斯對新聞界越來越驚人的爆料當然純屬無稽之談，他說的所有話，見的所有記者都是俄羅斯聯邦對外情報局2處精心組織，安排的，其驚人言論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成為新聞鎂光燈下的娛樂明星，這樣做的結果是讓馬洛斯變成小醜，花邊新聞主角，精神不正常者。

  國會山上的那些議員不會去和精神病人，娛樂明星計較，也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這樣一來，蘭利大樓15層辦公室裏的約翰。布倫南局長就不會感到有被白宮主人踢屁股的風險，自然也就不會打電話給負責行動的副局長，後者也不會去和“濕任務”處主管談話，讓他派出自己的傑森。伯恩們去執行對叛逆的肉體消滅計劃。

  對於新聞界和普通民眾而言，這是又一次驚人內幕的爆料，但在崔勇看來，所有的一切，隻不過是一次次談不上優秀的“煙幕”掩護罷了。

  至於那位在莫斯科發表談話的馬洛斯本人，不過是預先製作的視頻罷了，他本人從出走的第一天起，就沒有，也永遠不會去莫斯科，去開新聞發布會。

  崔勇可以和所有人打賭，主角本人現在正在俄羅斯廣闊國土上的一處安全屋裏，由他的現任“妻子”，聯邦對外情報局的特勤嚴密看護。

  “有什麽新聞嗎？“

  一句熟悉而陌生的話語打斷了崔勇的思緒，他抬起頭看見韓奇夫正順著過道，向他走來

  “無聊的東西罷了“崔勇露出笑意，他暫時不必再為老頭子的安全擔憂了

  “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很有趣“一邊說他一邊拿起餐桌上的報紙，慢慢坐下來，開始閱讀

  “很好，起碼5年，甚至更久，非常聰明“老頭放下報紙，給自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我睡得太少，即使在像這樣的年紀，也不夠，必須要依賴咖啡提提神“

  他輕輕吹拂著杯子，小口啜著黑褐色的液體。

  “你剛才說什麽？老韓“崔勇問

  “我說俄羅斯和世界各國的“行業”同仁被耽擱了5年，甚至更久的工作進度“

  “什麽意思“

  “哦，這個，這次行動“韓奇夫指著桌子上的報紙

  “你說馬洛斯事件？“

  “他絕不叫這個名字，也不是叛徒，更不是雙麵間諜，這個小子是毒氣，有害的毒氣“

  “什麽意思？“崔勇被老頭獨特的見解打動了，想聽聽究竟

  “你想，既然美國人在世界各處的電子設備上都做了手腳，有了後門，那麽這些惹禍的東西就不能使用，過去得到的結果也要複查，重新更換設備，選定供應商，開展安全檢查，這都需要時間“

  “最為不幸的是，我們的行業正越來越依靠所謂的高科技，這下，同行們的損失就大了，這等於是一次重新洗牌“

  崔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敢打賭，傷心的不止是俄羅斯人，還有英國人，倫敦世紀大廈的那幫女王的忠實仆人（指英國情報機構，比如軍情5處和軍情6處），當然，法國人的損失少一點，他們很早就開始構建自己的係統，軟件和硬件上的，還有以色列，你知道“

  老頭喝了口咖啡，清了清嘶啞的嗓子

  “你知道雅科夫老頭，他是真正的大師，一個老古董，從來主張不能依靠高科技“

  崔勇笑了，他知道那個古板的猶太老人

  “美國人不是最依賴技術嗎？“崔勇反問

  “哦，不，不，不，那是在講述美國故事，知道911當天發生了什麽？布什總統的空軍一號緊急降落在某個空軍基地，在那裏用冷戰時期的電話線路了解情況，他為什麽不使用好萊塢電影裏那些空軍一號上的神奇裝備？答案是美國最高層壓根就不信賴所謂的高科技“

  老頭喝完了咖啡，從隨身皮包裏拿出一疊打印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