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季節的巴黎盆地，受到來自大西洋的冷氣雲團影響，濕潤而寒冷，整整一周，都是在連綿不絕地陰雨氣候中度過的。

  距離巴黎很遠的戴高樂機場，寒冷的感覺比起市區更甚一籌。從香港赤臘角新機場起飛的國泰航空公司波音777客機，準點降落在A23號跑道上，在進入候機樓的乘客中，有個身材不高，皮膚黝黑的老年男子邁著蹣跚的步伐不急不慢地走進華麗的進港大廳，他沒有去和那幫嘰嘰喳喳的遊客擠在一起，而是從容地來到法國公民入境專用通道。

  海關和移民局官員掃視了一下老頭和他的法國護照，上麵寫著

  “路易埃維爾阮“

  “你從香港回來？“海關官員在計算機屏幕上仔細核對護照和出入境記錄

  “是的，也不全是，我在香港隻待了6個小時，此前我回了西貢老家“

  老頭法語不錯，但帶有明顯的東南亞口音

  年輕的海關官員笑著點點頭，所有手續完美無缺，這隻是一個從70年代起就住在拉法耶街的越南移民，已經入籍的法國公民。

  “啪”他蓋上了一個樣式繁複的簽章

  “歡迎你回來”

  當老頭走出機場的時候，他的樣貌已經改變，左手提著大大的匈牙利豬皮旅行包，臉上是黑色的老式粗邊框眼鏡。

  這正是韓奇夫，代號“寒鳥”，他正在“消毒”，等待在合適的時候“上碼頭“。

  在他們這個行業裏，沒有人直接前往目的地，那是早死，“編外特工“會不斷的繞圈子，每個圈子結束就更換一次身份，直到到達最終目的地。

  第二天淩晨，50多歲，精明強幹的商人皮特魯內尼陳，一位在法國居住的越南移民，手持瑞典護照，帶著簡單的行李，登上飛往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的法國航空公司A380巨型寬體飛機。

  坐在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2號航站樓入境處護照檢查櫃台後麵的是個20多數的年輕人，他麵對著這些來自法國的外國入境者，以編製上而論，這個已經開始謝頂的公務員屬於聯邦邊防總局，在蘇聯時代，他的職責歸屬於克格勃邊防總局。

  這個人有雙目光銳利的藍色眼睛，再配上玉米色的金發，表情默然，或者說是冷淡。他把眼前這個等待入境的人從頭到腳仔細掃描了一番，然後，他低下頭，把目光轉回到護照上。這是一本瑞典護照，上麵寫的名字是

  “皮特魯內尼陳“。

  假如這個邊檢員年齡再大一倍，曾經在舊的培訓學院裏待過，他一定可以輕鬆回憶起那些來自越南的同學，前蘇聯時期，作為東南亞的準衛星國，克格勃幫助越南國家安全保衛局建立起了完善的組織架構，培訓了包括邊防檢查員在內的全部“行業“內成員。

  眼前這個有些上了年歲的男子，身材中等，皮膚黝黑，顴骨突出，兩腮深陷，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服，沒有打領帶，襯衣的領口雪白幹淨，扣子一粒不少的待在鎖眼裏。

  “你到莫斯科做什麽？“邊檢員用帶有口音的英語問

  “看噴油“受檢對象的英語發音糟糕，東南亞口音很重

  “什麽？“檢查員不解地問

  “噴油，噴油“受檢的男子也很焦急

  “你說是朋友？“檢查員有點眉目了

  “對，對，噴油，奧爾巴特斯基大街“男子趕忙笑著回答

  邊檢員明白了，那條莫斯科暗夜中的大街，到處是來自越南，柬埔寨，老撾地區的黑幫，充斥著應召女郎和皮條客，莫斯科警察局裏那些腐敗的警察是他們的保護者。

  “噢，我明白了“檢查員鄙夷地看了一眼黑黑的男子

  “你是越南人？“

  “對，老家，家“男子重複簡單的英語詞匯

  “你長的不像“邊檢員知道這可能是個黑幫分子，他決定敲詐一筆

  “像，越南人，你看雜誌“

  受檢的男子笑著遞過來一本老版的《國家地理》，上麵有些東南亞風情照片

  邊檢員掃了一眼麵前的雜誌，他注意到在封裝線附近夾了一張綠色的鈔票，露出的數字表明了它的身份

  ----100美元現鈔。

  檢查員笑了，接過雜誌，又看看男子

  “你和照片上的猴子有點像”

  說完他哈哈大笑，拿起金屬簽章，用力在入境欄按了下去。

  “歡迎來莫斯科，猴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