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吻
作者:唧唧的貓      更新:2022-05-08 23:12      字數:2631
  合上相冊, 許媛在床上坐了很久, 歎口氣, 擦了擦眼角的淚, 又把相冊放回原位。

  看了看表,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九點多。

  “把她送走了?”

  許媛推開門, 房間裏亮著微光, 見許星純靜立在窗前。聽到聲音,他轉過頭。

  像許多有話不說的家庭一樣,他們安靜對坐。

  許媛凝望著許星純,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慌,“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你明天要走了嗎。”

  “嗯。”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許媛的聲音艱澀,一字一滯, “其實很多事, 根本不需要你去管, 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情緒有些失控, 許媛忙端了杯水, 喂到嘴邊, 來掩蓋自己的失態。

  許星純看了她一眼,保持著不動的姿勢,默默低著頭, 沒有更多的反應。“我知道。”

  過了好一會, 許媛放下杯子,“小純。”

  “嗯。”他眼底深沉。

  “...沒事。”

  臨走前,許媛說,“我會好好照顧爺爺,他年紀大了,受不了更多刺激了,你也要注意照顧自己,爭取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以後好好過日子。”

  -

  把車開到臨近的機場的停車庫,付雪梨打了個電話告訴付城麟位置,讓他找人開走。

  西西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在候機室等她。

  看到姍姍來遲的付雪梨時,西西都快哭出來了,急急忙忙迎上去,“雪梨姐,我還以為你要誤機了,剛剛打好多電話你都不接。”

  一副比見了上帝還激動高興的模樣。

  “我這不是來了麽,剛剛開車呢。”付雪梨摘了墨鏡,不以為然,四處望了望,“沒狗仔吧。”

  “應該沒有。”西西笑容一下湧現,“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她們先轉機去申城,然後再飛巴黎。

  才剛剛到申城,就下起了雨,果不其然廣播裏接到航班延誤的消息。到了晚上半夜,付雪梨整個人困乏至極,才終於上了飛機。

  機窗外的種種夜色都模糊成了色塊。

  怔怔愣神,心口像沉甸甸的石英鍾,付雪梨心想:

  時間是不是過得太快了。

  應該說。

  和許星純待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光影就過去了。

  回憶起這幾天種種,又想起臨別時,他俯下身,捏起她的下巴,心無旁騖親她的嘴。

  半強迫式接吻的那種頭暈目眩腳發軟的幸福感,和現在離別的苦形成鮮明對比。付雪梨這會兒身邊沒了他,空落落的,難受地有些過分。

  思念無孔不入,很折磨人。

  閑下來無事可做,滿腦子都是許星純。甩甩頭,付雪梨戴上耳機,開始隨便找電影看。

  一部04年的老片子。

  影片開頭,一段對話,讓她打起了一點精神。

  “這是離開的唯一方法,我不愛你了,再見。”

  “假如你還愛他呢?”

  “就不離開。”

  “你從沒離開過一個你愛的人?”

  “沒有。”

  旁邊的西西已沉沉入睡,付雪梨拿了瓶水喝。

  偷心裏有一段台詞。

  “有那麽一刻,人總有那麽一刻。那一刻你覺得你覺得你可以傾其所有,你可以為之屈服,你無法抵抗。我不知道你的那一刻是在何時,但我打賭你也有一個。”

  屏幕上的畫麵停頓在那一秒,像是被無限拉長。收回手,付雪梨有些心揪。

  一輩子總有些奇妙的時刻,讓人一瞬間可以想通很多事。

  心中溢滿甜蜜苦澀,還有陌生的責任感。

  後知後覺地,付雪梨其實有一點怕,許星純現在是在報複她。先抑後揚,把她捧得太高,又毫不留情摔到地上。

  就像當初的她一樣。

  用最溫柔的方式,放任她的任性和自我。到頭來才發現,一切都隻是她至死不渝的一場夢。

  如果時間能一直停留在許星純毫無保留愛著她的那時候,該多好。

  付雪梨眼睛有些發燙。

  以前是她任性,以後她再也不賭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沉沉醒來,已經到了巴黎。連著幾天,做事特別有力氣。

  看了幾場秀順便拍個MV。

  同時國內出了不大不小的事,不知道哪家放出來的緋聞消息。有個狗仔拍到付雪梨和一個陌生男人互相擁抱的照片。雖然模糊,但是作為隱隱有一線流量小花的她,在社交平台上已經掀起了不大不小的輿論。各方媒體都在猜測這個男主角是誰。

  網上倒是暫時沒做公關。

  唐心氣急敗壞打電話過來,“你怎麽回事?”

  彼時付雪梨正在酒店塗指甲油。她漫不經心說,“沒事啊。”

  唐心無語,在電話那頭暴怒,“什麽叫沒事?!你事業在上升期,我不是要你小心一點嗎?”

  “再怎麽上升,還能升到天上去?反正我都快三十了,被拍到就拍到,我又不怕。”

  付雪梨懶得和她爭,“就這樣吧,到時候對著記者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大不了就退圈唄。”

  -

  年後任務格外繁重。

  正在商議事情,許濤推門進來,“通知個事兒啊,剛剛接到電話,今天省裏有領導來局裏檢查工作。”

  順便介紹了身後的女人,“剛剛調來的美女,叫文文,業務能力強。有什麽事情就找她幫你辦。”

  所有人都在鼓掌歡呼,許星純獨自坐在角落裏,單手撐著額角,翻著檔案。

  他下午親自出勤去工作。

  隨行的有許濤,文文,還有一個實習生。

  他們都是能說的。實習生一上車,就不肯老實坐著,和文文嘰嘰喳喳個不停,一副熱絡的模樣。非常自來熟,聊到後來居然聊到了感情問題。

  許濤打趣,“小子,你喜歡什麽樣的。”

  實習生老老實實回答,“漂亮的。”

  許濤抽了他腦袋一下,“膚淺得你。”轉頭就問許星純,“許隊呢,喜歡什麽樣的。”

  許星純在開車,他回答,“漂亮的。”

  車內安靜一會,這回輪到實習生笑了起來。

  許濤搖頭也笑著,點燃一根煙,笑完忽然感歎道,“記得以前我有個隊長,分去雲南鍛煉的時候,有個特漂亮的女朋友一起追過去,結果我們隊長直接把她勸回去了。一個大老爺們晚上喝酒拉著我哭。”語氣有些傷感。

  “為什麽?”實習生睜大眼。

  許濤指了指身上的警服,肩章,“因為這個,比什麽都重要。”

  香煙嗆到肺,止不住地猛咳。

  他們這一行的,根本不敢隨便結婚。一旦出了事,就是兩個家庭的支離破碎。而且無論多擅長等待的人,耐心也有被磨光的一天。

  “抽一根?”許濤遞過一根煙。

  許星純擺手,拒絕了。

  “喲,怎麽?”許濤拍拍他的手臂。

  他淡淡道,“最近在戒煙。”

  夜幕之下,申城到處盡顯繁華。隻是這個時段的路有些堵。

  文文一直沒出聲。她對許星純有一點好奇,看太久,又怕冒犯到許星純。

  年紀輕輕就到了這種位置,性格有魄力,卻依舊溫潤冷清,禮貌而周全。任何普通不過的一件事給他做,都很賞心悅目。

  比如開車,比如和人交談。

  外表看著又不算是溫吞的老好人。剛剛好,多一分就危險,少一分也不平淡。

  “最近上映了一部電影還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看。”實習生轉頭和文文搭訕。

  許濤在一旁幫腔,“年輕人交友真是迅速啊,去嘛文文,好不容易休閑娛樂一下。”

  文文剛想問許星純去不去,看到他降下車窗,看著外麵若有所思。

  順著他視線望過去。

  華麗的火燒雲下,商廈掛著巨幅海報,上麵的女明星,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