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姑娘算命嗎？

  第二日，君珩是被客棧外浪潮般一陣又一陣痛哭聲吵醒的。

  她的住處外麵正對著大街，街頭縞素。

  隻見幾位年輕小夥抬著棺，幾位素衫姑娘手扶棺木，後麵還有不自覺跟隨著的百姓，無一例外眼圈皆是紅紅的。

  從他們的悲哭中，君珩隱約聽到似乎是昨日那位流浪漢口中的活菩薩病逝了。

  旁邊的屋子傳來開窗聲，她偏過頭，住在她左手邊的席玉也低著頭觀望著下麵的街景。

  席玉察覺到君珩的目光看過來，偷偷躲避她的視線，合上了窗戶。

  席玉的心砰砰直跳，太可怕了，她和王姬對視上了。

  昨日一天，兩人基本上沒說過什麽話，君珩去哪，她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到哪，除了按照樓主吩咐完成自己的工作，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

  房門突然敲響了，君珩清亮的聲音傳了進來：“我能進去嗎？”

  席玉連忙從桌子上抓住靈冊抱在胸前做防禦狀：“你、你直接進來就好。”

  君珩一進房間就看見席玉這幅全身武裝的狀態，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撐著下巴問道：“你好像很怕我？”

  席玉此地無銀地把靈冊丟到一邊：“有、有嗎？嗬嗬。”

  君珩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那、那可能是因為王姬殿下你太美了，都說過分美豔的人就會顯得有些攻擊性，所、所以，”

  麵對君珩的攝人心魄的目光，席玉絞盡腦汁瞎編一通，她才不會把從前在方寸洲聽到的那些傳聞供出去呢！

  君珩了悟一笑，大概明白了這個小姑娘的擔憂：“席玉，我既然與你們樓主有了約定，這一路我們就是同伴關係，”她用纖長的手指戳了下席玉的嘴角，“若你繼續繃著張臉，別人說不定還以為我在人口拐賣呢！”

  她又假意歎氣：“唉，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帶你回方寸洲呢，”

  席玉一聽，麵部肌肉立馬鬆弛了下來，她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全力配合殿下此行，好早日回方寸洲！

  君珩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說，起身朝她招招手：“走吧，咱們去看看下麵究竟是怎麽回事。”

  ，

  君珩從百姓交談中得知，這位被他們稱作活菩薩的女子名叫尹清。

  尹清來長佑鎮已有許多年了，沒人知道她的來曆，隻知道她住在鎮旁的山寺，常年在那裏接濟窮苦的百姓，這對於長佑鎮許多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菩薩轉世。

  與此同時，她還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女，教她們謀生本事。

  “唉，真真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呐！”

  “活菩薩本身體弱多病，沒想到這次的病來勢洶洶，人一下子就沒了，”

  “前幾日人還活得好好的，這太突然了！”

  “，”

  君珩本以為是抬棺步履緩慢，後來才發現原來浩浩蕩蕩一群人停在了客棧對角的肖府門前。

  肖府門前碩大的牌匾威武雄壯，一位著喪服的姑娘被人攙扶著走到門口，邊抽泣著邊衝裏麵喊：“肖恒！你把榮兒交出來！”

  “姑娘，這是怎麽一回事？”有人問。

  “昨日、昨日榮兒替尹姑娘來肖府求藥，一夜未歸，肖恒那混賬，害了尹姑娘，還把榮兒給擄走了，”說著又哭得稀裏嘩啦。

  肖府的獨子名叫肖恒，是長佑鎮有名的紈絝子弟，他經常在鎮上調戲長得好看的姑娘，鬧得聲名狼藉，但是百姓礙著肖府的權勢，大家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那些受過尹清恩惠的人一聽這話立馬火了，站了出來替她一起喊著肖恒，沒過一會，肖府家丁們小跑到門口，不由分說地合上了府門。

  “肖恒你做壞事心虛了吧！不敢出來算什麽本事！”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

  君珩搖搖頭，心想這大概是肖府少爺的風流債吧。

  眾人聚集在一團，後街顯得比以往空蕩許多，沿著街道，君珩看見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個小攤位前，不知道在發呆還是在想些什麽。

  他的裝束引起了君珩的注意。

  那人一身藏藍色的袍子，手持一把拂塵，束著發，與道士相差無幾。

  這模樣與清談君口中對赤華鬼仙的描述完全一致！

  君珩怕打草驚蛇，拉住旁邊一個百姓詢問：“你認識那個藍色袍子的人嗎？”

  “哦，你說赤華道長啊，他可是我們長佑鎮的名人，算命靈驗得很呢！”

  席玉聽後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這樣王姬殿下是不是很快就能辦完事帶她回方寸洲啦！

  君珩沒想到，赤華鬼仙居然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她夢裏的對話模糊不清，可她的時間有限，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赤華鬼仙一定與幽冥王都的某人有關聯，如果從他這裏順藤摸瓜，說不定就能知道那天交談的人是誰，或許會幫助她想起更多。

  君珩這樣想著，也就徑直走了過去。

  坐在小攤位前的藍袍道長見有客人，掃過席玉，目光停留在君珩身上。

  女子外貌出眾，一看就不是長佑鎮之人。

  “姑娘算命嗎？”

  “我不信這些，不過可以給她看看。”說著，君珩把席玉按在凳子上。

  席玉掙紮了一下仰頭看了看君珩的眼神，複而乖乖坐好：“我算！”

  “那姑娘想算什麽？姻緣、財運、壽限還是，”

  席玉洪亮的聲音脫口而出：“我算事業！”

  赤華鬼仙指引著席玉攤開右手，然後伸出手，手掌懸空在其上，閉起了眼睛。

  君珩在一旁抱著胸，隨意聊著：“道長怎麽稱呼？”

  “赤華。”

  “赤華道長，我們是外地人，遊至此地，我看長佑鎮並不富庶，想必平日裏算命的人不多吧？”

  赤華鬼仙的精力都放在算命上，對於君珩的問題隨口回應：“是。”

  “看來這營生並不好過呀，”君珩感慨，又道：“既然如此，道長為什麽要留在這偏僻的山腳小鎮，我聽百姓說你的算命靈驗，城裏才是更好的施展之地啊。”

  赤華鬼仙在君珩的話中緩緩睜開了眼睛，那裏麵帶了一絲無人察覺的憂傷。

  席玉顯然已經把清談君的話拋在腦後，十分沉浸地問：“怎麽樣道長，算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