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門自賤
作者:
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0-03-02 08:23 字數: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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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王生與眾人宴飲,而後杜蕤江統離去。
再然後,王敦王導也派使者前來,言之無暇到此的原因,並且表露愧疚之意。
對於琅琊王氏二位俊才,事情當然是十分多的。
有權勢的人,沒有誰是閑的下來的,這一點,王生便格外有感觸。
對此,王生也表示理解。
對著使者說了幾句客氣話,王生便讓他們回去了。
江統與杜蕤回府,衛階因為明日要與王生一道問策,是故留在金穀園中。
實際上,這早就不是衛階第一次留在金穀園了。
因為來金穀園次數多的原因,衛階對金穀園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尤其是對王生的書房,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王生的書籍分類,井井有條,這一點,可是讓衛階很是羨慕的。
而後回府之後,衛階也嚐試性做了這樣的,期間還發現了自己之前沒有看完的書。
之後再找書,也簡單了許多。
“君侯,不知你這招寒門士子,作何?今日我看了他們的經學見解,不過爾爾,最後還是不如高門子弟。”
這不是廢話嗎?
王生白了一眼衛階,說道:“寒門子弟,有些人連書都沒有幾本,如何抵得上日日看書的世家高門?”
“你即是知道這個道理,為何還隻招寒門子弟?豈不招納世家高門?你欲屯田,必須要有識之士襄助的,僅憑這幾個寒門,恐怕難辦。”
確實難辦啊!
王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隻是若我招納世家高門,恐怕陛下心中會有所猜忌。”
“我出身寒門,陛下便想讓我做孤臣,不想讓我與世家高門有太多的聯係,若是我招納世家高門之人,豈不是違背了陛下的願望?”
“這個”
衛階臉上也露出難色。
一旦事情與皇帝扯上關係了,那這事情就沒有那麽好辦了。
“那君侯此番屯田,恐怕是難上加難了,再者君侯選了潁川滎陽,世家高門所在郡縣,這不是自找苦吃?”
王生哈哈一笑,說道:“此事就不勞叔寶兄費心了,我雖寒門,但自詡才幹不輸高門,便是那些人譏諷與我,我也譏諷回去,且讓他們啞口無言。”
對付噴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還會噴。
諸葛亮是三國第一噴子,他王生為什麽不能做西晉第一大噴子?
這一想,也是挺帶感的。
“罷了罷了,明日還要問策,也是不得閑的,叔寶兄還是快些歇息去罷。”
衛階身體可一直都不如何好的。
這熬夜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做了。
“也罷。”
衛階輕輕點頭。
“不若這招賢之後,你便與我去我家府邸?”
“恐怕不行。”
王生打趣衛階。
“恐怕屆時這人也沒有招夠,我是一刻也閑不下來,隻得是改日了。”
“看來我今明兩日,算是白忙活了。”
衛階話語中的幽怨之色,是掩蓋不住的。
“哈哈哈。”
王生大笑兩聲,道:“放心,得空之後,一定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小郎君的話,我還是信的。”衛階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了。
再與衛階寒暄片刻,後者便在侍女的引領下,去了專門安置衛階的客房去了。
之所以說是專門安置衛階,這是因為衛階時常來金穀園的原因。
來得多了,住的多了,這客房自然是給衛階留著了。
而衛階離去,王生伸了伸懶腰,便也去歇息了。
明日問策的題目也早出好了,現在,隻需要養足精神就是了。
回到寢房,早有美人暖床,暖香玉軟,王生很快便進入夢鄉了。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王生早早的便起來了。
當然,比王生起得還要早的,還有那些寒門士子們。
實際上,那些人徹夜難眠。
就像是後世麵臨國考或者高考一般,心中的激動伴著忐忑,腦神經高度活躍,要說很快入眠,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兄,早啊。”
“裴郎君,早。”
傅青見到打招呼的是裴行,也對著行了一禮。
金穀園的清晨之色也很美。
尤其是在此時的傅青與裴行心中。
這裏就是人世間最美的地方。
“昨日十問,傅兄如何作答?”
今日是廣元侯的第二考,以廣元侯的性情,便是裴行也猜不到廣元侯下一步究竟要考校什麽。
與其猜測與恐慌,不如心態放輕鬆些。
“十經之中,我是寫了三個,《周易》、《春秋左傳》、《春秋公羊傳》,至於寫得如何,在下以為,是不如何好的,不過在眾人之中,恐怕我這點文賦,都顯得上乘了。”
傅青在眾人中有些名聲,有些威望,這也是建立在他有些文采上麵的。
“不知裴郎君寫了什麽?”
裴行顯得十分自信。
“十經皆寫之。”
“哦?”
傅青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雖然他知道裴行才學出眾,不想居然有如此水平。
“那些書籍,郎君都有曾涉獵?”
裴行輕輕點頭,說道:“這些書籍,我都看過,雖然我出自聞喜裴氏旁支,但隻要借書,本家還是會借的。”
這便是大家族的作用了。
即便是旁支,也大有可能接觸知識的。
傅青聽到此處,心中也隻有羨慕的份了。
一時間,都有些冷場了。
冷場之餘,裴行也隻好看看周遭景色了。
此時還不到日出的時候,天剛有點蒙蒙亮。抬頭向上,裴行還可以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看到還散布著的幾顆星星。
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顫動,四處都籠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一隻雲雀,仿佛和星星會合一起了,在絕高的天際唱歌,寥廓的蒼穹好象也在屏息靜聽這小生命為無邊宇宙唱出的頌歌。
抬頭東麵,耀眼的太白星正懸在這山崗的頂上。
漸漸的,黎明已至。
黎明的霞光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
初升的太陽透露出第一道光芒。
一刹間士。
“昨日經問,通過者有:孫新,通一經。”
話音一落,寒門士子中,一個中年模樣的青衫士子滿臉通紅,顯得十分興奮。
周遭的士子紛紛向其慶賀,但是臉上露出的笑容同時,還有幾分希冀。
既然他通過了,那麽我是否能通過呢?
張賓的話語其實是沒有停頓的,後麵的話,也是緩緩說出來了。
“張大昌,通一經;彭正,通兩經;呂溫,通一經;傅青,通一經;裴行,通十經;張戩,通兩經”
十個人的名字念完,張賓將手上的帛紙合上,也向在場的士子說明他已經念完了。
也就是說,通過的,就這麽多人。
裴行滿臉通紅,他知道自己過了。
還是十經。
在場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輕輕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沒有失誤。
其他過了的人,同樣是興奮非常,如墜雲端一般,飄飄然如羽化登仙。
但那些沒有被念到名字的一百餘人,卻是心中透涼。
此時初春,天氣已經是轉暖了,但眾人卻是覺得此時比寒冬還要酷寒。
首先是沉默。
但短暫的沉默之後,是比菜市場還要刺耳的喧鬧聲。
“為何隻有這十人?”
“我為何沒過?”
“昨日我寫了數千言,不可能不過。”
“定是有內幕。”
“對了,那通十經的,乃是聞喜裴氏之人,他根本非是寒門子弟,乃是高門之後。”
剛開始是為自己抱不平,隨著而來的,卻是嫉妒。
裴行通了十經,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螢才,智慧。若本侯說不服,便有如今的地位權勢,那你們亦是可以做到本侯的位置,但實際上,你們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便不要嫉妒,而是要以此為目標,為之奮鬥。今年本侯有招賢,明年亦有之,諸位可自行去抄錄十經內容,算是本侯對諸位的贈禮以及期盼,諸位歸家之事,本侯亦是會贈送諸位一人兩百錢,還望諸位好自為之。”
蘿卜加大棒。
寒門士子的聲音果然止住了。
“劉勇,帶他們下去罷。”
“諾。”
劉勇領著十多個莊衛,安排寒門士子去抄錄十經書籍去了。
而此時高台下,隻剩下九個人了。
問策九人。
恐怕也得不出什麽東西來了。
但程序,還是要走的。</tent>
漢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