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問的是自己的心。

  作為古圈子中人，什麽最重要？心性堅定最為重要，否則的話，怎麽麵對那些千奇百怪，無孔不入而又時時刻刻能夠魅惑人心的靈魅？

  事實上，古圈子的人在麵對靈魅的時候，並不是天然就能夠壓製靈魅。

  麵對靈魅時，那些信心不堅定的人是什麽下場可想而知。

  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自己死亡或者是僥幸不用死最後卻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大有人在。

  而這種情況，在吳家基本沒有。

  無非就是實力不濟，至於心性方麵，吳家人從來都是第一，沒有第二的說法。

  “讓我還以我自己？讓我猶豫不決，讓我產生錯覺以為這是一場外來的陰謀，讓我自我否定我自己。”

  吳不凡目光逐漸變得銳利了起來，這是讓自己否定自己，雖然不是全麵否定，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那麽就不出多久，甚至隻需要一刹那，就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好陰毒。”

  抬起頭，幽藍色光芒刹那間充斥整個眼瞳，那一刻，血色陡然大盛，紅光都衝破天際。

  “其實，我也想懷疑我自己，真的。”吳不凡的語氣十分誠懇：“隻是，這麽多年來的生生死死，我愣是沒能死掉，你讓我怎麽懷疑我自己？當年麵對萬年屍魅，我死了多少個夥伴，我自己都差點死了，可我愣是沒能夠懷疑自己。”

  “說了這麽多，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內心，那麽你就應該知道，讓我懷疑自己還有否定自己的信念……是不是有些荒唐？”

  “荒唐？”

  “沒錯，就是荒唐啊。”吳不凡輕輕的拋開煙蒂。

  在整個空間充斥著刺眼紅色的鮮血空間中，煙蒂的火星顯得如此刺眼，而吳不凡的聲音隨之幽幽傳來。

  “我也想懷疑自己……可惜的是……你們這些靈魅不給機會啊。”

  轟……無聲的轟動在心間響起，就好像如同門口外那個猙獰難看的心髒所說的一般，這是吳不凡自己的內心。

  吳不凡身體甚至止不住顫抖了起來，特別是隨著煙蒂墜落在地麵的時候，那種鑽心刺骨的痛楚更是瞬間遍布全身。

  “凶靈、怨靈、屍魅、蠱屍，都該死！”

  那一刻，無形的殺氣形成了一種讓人壓抑窒息的錯覺。

  ……

  房間外，吳老爺子、吳永義、唐伯三人臉上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因為就在他們的眼前，吳不凡的房間陡然間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紅色光芒，那森然的氣息讓三個見慣生死的人都有些動容。

  這是殺了多少人，或者應該說是清除了多少靈魅才能夠造成的殺氣？

  這一次，沒有靈魅，沒有凶靈，沒有怨靈，更加沒有自然靈魅靠近這裏，因為……這是吳老爺子事先所布置好的陣法。

  拷問人心人性的陣法。

  一般來說，堅持過問心的時候，陣法就會自動運轉消散。

  可是就在剛剛，陣法已經有些瓦解的趨向，但……隻是刹那之間，竟然再度運轉。

  自我問心，變成了考驗人性。

  這……這是怎麽回事？

  這些年來，除了吳不凡的二叔，那個已經失蹤多年，生死不知的吳家上一代天驕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牽動陣法第二層。

  就算吳不凡是捕靈手，吳老爺子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管他的多麽相信吳不凡，不管他多麽溺愛吳不凡，說到底，這根本那就是外在因素，不值得用在人性之中。

  因為，那個失蹤的吳家天驕，曾經也是一個捕靈手，而且他當初已經二十五歲才進行的成年考核。

  別小看這短短的五年，對於碌碌無為的人來說，五年或許就是渾渾噩噩眨眼度過。

  但對於古圈子中人來說，五年……足夠進行兩次蛻變。

  “爸，好像……好像事情不對勁啊。”吳永義巴嘖了一下嘴巴，有些不可思議道。

  他已經足夠肯定自己的兒子，也足夠高看自己的兒子，但哪裏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還能夠做出這樣的壯舉。

  沒錯，就是壯舉，牽扯出陣法二層，不會有生死之憂，但後果依舊眼中，一個不謹慎，那就是全部重頭再來的下場。

  隻要不是生命之憂，在吳永義看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沒事，看下去。”吳老爺子擺了擺手，他最擔心的是吳不凡過不去問心一途，隻是第二層的人性考驗，老爺子從來就不曾擔心過。

  如果連人性考驗都通不過，哪又有何德何能能夠承接捕靈手的榮耀？

  “老爺，我去準備宵夜。”唐伯淡淡一笑，不再關注。

  在場的三個人，論對吳不凡的了解，唐伯當屬第一。

  當年吳不凡獨自一人闖蕩中東戰場的時候，就是唐伯在暗中守護，所以他很清楚，人性考核，對於其他人來說估計是一種災難，對於吳不凡來說……那是抬手就鎮壓的小兒科。

  “呃……去吧去吧。”吳老爺子擺了擺手，雖然不清楚老友為什麽這麽有信心，但……他現在確實想要喝點酒了。

  ……

  房間內，吳不凡殺氣環繞，如同實質，在這個空間之中，似乎一切都被放大，不管是呼吸還是感官，都是如此。

  “蠱惑人心？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蠱惑我，沒門。”

  手掌一張一握之間，吳不凡整個人已經朝著門口的那顆巨大心髒衝了過去。

  沒錯，不管是人心還是人性，吳不凡隻相信一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當初就是因為心太軟，當初就是因為相信靈魅的誓言，所以他們才會損失慘重。

  現在還想蠱惑他？門都沒有。

  轟隆一聲巨響中，整個房間突兀劇變，隻是一瞬間，恢複清明。

  吳不凡站在門口，神色有些怔然，這算是什麽？怎麽突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雷聲大雨點小也不是這樣的吧，至少你也稍微表示一下好麽，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啊。

  隻是這個想法才剛剛浮現，一種讓吳不凡心悸的涼氣陡然從心裏冒了出來。

  在他的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凡，你怎麽站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