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昊京往事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3-29 22:47      字數:3346
  那劍手忐忑不安的看著韋應保。他把阿烏摘出了刺殺命官,韋應保就很高興的樣子,難道韋應保真的想要庇護阿烏?

  小豬卻心裏一動:“這個劍手一開始在撒謊。八成是他們的人傷的白圖。”

  小豬心裏開始將一片片碎片拚接起來:“嗯,是了,阿烏從山外山受重傷後,以熊遁,從流金河逃出,被莫達救了。然後陰差陽錯,在溫泉湖遇到鬼子薑帶領的黑衣人。鬼子薑要殺少主,那他一定是黑衣人中的叛徒。是黑衣人中的叛徒聯合七劍聯盟的人傷了白圖。而同時,鬼子薑要殺阿烏,那麽,阿烏不是殺白圖的人。

  最大的可能,是阿烏趕到山外山,要與七劍聯盟的人競爭殺白圖,但是,七劍的人在黑衣人叛徒的幫助下搶了先手,雙方苦鬥,阿烏受重傷逃走,以熊遁,這樣整個邏輯圈就完整了。”

  可是小豬望向阿烏,心裏升起一團疑雲:“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殺白圖?為什麽和謀逆的瘋子攪在一起?這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那麽,和北山大法師說的青鳶高層叛國,有什麽關係?到底誰派他幹的?”

  韋應保得到了劍手的口供,心裏十分滿意。這件事如此了結,才是十全十美。

  謀逆者既有口頭宣言,又有殺害朝廷高官的事實,罪大惡極,是建國以來都少見的大案!而逃犯,多一項罪名,少一項罪名,都一樣。抓住逃犯,自己任務完成而已。孰重孰輕,一目了然,他倒不是想要為阿烏開脫。雖然此時看起來,他真的是在替阿烏開脫。

  也好,麻痹他們一下。

  “你汙蔑!”忽然一聲尖利的童聲在眾人耳後響起,是達達。

  達達趁人不備,已經撲到了那個不受待見的告狀劍手身上。那劍手雖然受傷,但功力和眼光還在,撿起地上的一把斷劍,刺向達達,兩個人鮮血飛濺,撲打在一起。

  幾個士卒嫌棄的扭過頭,根本不想管這狗咬狗的事兒,慢慢才起身,敷衍的過去拉兩個人。

  誰知達達蠻性爆發,又踢又咬,與那個不能動的劍手居然像金馬人摔跤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那劍手畢竟是個成人,力氣大些,一個翻身,就把達達壓在身下,達達拚命掙紮,抱住那人腦袋張口去咬,那劍手大叫一聲,兩人一起滾了起來,越滾越遠,正好撞上了士卒們放著鳥槍的地方,撞倒好幾支。隻是兩個人廝打到昏頭,哪裏管撞到了什麽?

  幾個士卒趕緊過去,費了一些勁才把他倆收拾開,也不知誰身上的傷,鮮血噴湧得士卒們身上到處是血,他們暗叫晦氣,一人一掌,將兩人劈的嘴巴腫起。

  眾士卒正咒罵著,遠遠看見探子飛奔回來。韋應保隔著長長的距離,看見探子已經打出了平安無事、沒有陷阱的手勢,心中放心,眼睛轉過身邊眾人,見小豬正不知想什麽,而阿烏明顯心神震蕩、神飛天外,而且兩手空空,正是大好時機,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韋應保一個眼色,士卒撲向阿烏和小豬。

  看似激蕩的阿烏反應迅速,頭一偏避過衝擊,一隻手順勢在小豬的靴子裏一淘,拿出一柄烏黑的匕首,在頭頂上揮過,慘叫立刻響起。

  小豬身上藏著的武器,別人不知道,阿烏和達達知道。阿烏對付不了薛劍神,但是對付幾個士卒,還是可以的。

  慘叫聲,則是因為小豬手裏弩箭也同時射出。他的手弩,在韋應保他們到來前的混亂中已經收起,方才達達一得自由,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小豬的弩箭收了回來,因為是小孩子,無人注意,使得小豬一擊成功。

  “韋把總,你昏聵!你竟然敢殺十六寺的人!你聽信謠言,殺良冒功,國法難容!你擅殺信眾,教會難容!”

  小豬每說一句話,韋應保的心就一抖,小豬說到了他最害怕的地方。小豬手裏的武器,也令他忌憚。阿烏臨時找到的武器,更令他頭痛。他頭上青筋竄起,厲聲喝到:“我奉皇命捉拿逃犯,誰敢阻擋!”

  小豬喝到:“皇命在哪?爾敢矯詔!”

  韋應保深感十六寺的人不好對付,此時雙方對峙,情勢不利,為了打消後患,馬上命人打開隨身攜帶的文書:“念!念給他們聽!”

  一個士卒打開文書,大聲念道:

  “逃犯馬小車,原東宮舊人,時任軍部武庫司第二庫庫頭。於八月十五日夜,趁昊京舉行中秋佳節慶祝大典之際,潛入軍部後勤司檔案室,打暈檔案室守衛員,偷盜軍部絕密地圖一份,意欲賣圖叛國。後被軍部抓捕,投入大獄。在入獄期間,馬犯小車不思悔改,拒不交出被盜圖紙,而且陰謀串聯越獄。”

  念到這裏,那士卒停頓了一下。

  小豬他們包括阿烏在目光灼灼的望著他。那士卒心道,難道這人真的是個傻子?自己做了什麽自己還沒數嗎?還非得擺出聽故事的樣子,要老子給你念?你以為這是表彰書呢。

  達達差點就要問出聲:“越獄成功了嗎?”

  後來一想,當然是成功了,否則阿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小豬心道:靠!馬犯小車,名字比我還別致,到底哪個才是阿烏的真名?

  那士卒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

  “八月十七日夜,馬犯小車教唆他人,組織越獄。幸被獄卒及時發現,將參與越獄人員全部抓回,為首者處斬。”

  達達的心一陣緊張。“處斬”兩字使得他的心一哆嗦。失敗了,那怎麽辦呢?雖然知道阿烏後來肯定出來了,但他就是緊張。

  “八月十八日日間,馬犯小車趁大獄人手不足、人員疲憊,借審訊之機,暴起發難,再次越獄。”

  這一次,達達不敢往下想了,隻是盯著士卒。

  小豬心裏說,出其不意,這一手玩的漂亮。嗯,說不定還是聲東擊西,第一次教唆他人越獄隻是一個幌子。

  阿烏沒有達達和小豬那麽複雜的心理,他什麽也沒想,因為什麽也沒有回想起來,這士卒念著他的事,就真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士卒頓了頓,才說:

  “馬犯小車擊傷多人,越獄成功。後來潛出昊京,被列為頭號通緝犯。”

  士卒念到這裏,冷冷的掃了阿烏一眼。心裏想,就是你這個逃犯,害的我們這一批弟兄頂風冒雪,艱苦萬分的追到荒漠裏。

  那個劍手驚喜非常,自以為立了大功,不由得大嚷大叫:“大人,我說對了,這是將功折罪了呀,您放開我吧,我願跟著您繼續立功!”

  “住嘴!就憑你?”韋應保大喝。

  一個士卒輕蔑的說:“知道我們大人從昊京風塵仆仆的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嗎?我們跟了這賊子一路了!還用你告訴我們?你不過是個菜鳥、羊沽,還想裝大尾巴狼。”

  韋應保的人和阿烏、小豬雙方互相瞪視。

  小豬本來是為了嚇唬韋應保,誰知道真的問出大問題來了?這會兒韋應保文書在手,理直氣壯,自己再也不能從言辭上找出破綻。

  而阿烏隻一瞬間,心裏想通了無數東西。

  要說證據,這文書就是再有力不過的證據。自己手裏還真的有布防圖,這次連自己也無話可說了。而且,照文書上所說,自己出身東宮舊人,東宮太子已於五年前第二次被廢,失去了繼承大位的資格,那麽,自己因此心懷怨恨,也是說的過去的,這證據鏈條完整無缺,難以撼動。

  自己一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心底有恨意,難道就是這種怨恨?那麽,連自己的心理曆程也絲絲入扣了。

  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偷盜了國家機密的、賣國的、諜子。

  唯一的疑惑是:為什麽自己對太子這個稱呼毫無概念呢?自己為這樣一個人憤恨到至死不忘,可是為什麽連一些模糊的細節也沒有?不,疑惑不是唯一的,還有,自己要把這圖送給誰?自己心裏一直轟響著的那句話“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是怎麽回事?

  來不及等阿烏想明白這些細節,韋應保手一揮,剩下的士卒向後退,不再靠近阿烏,而是圍成一圈,齊齊端起鳥銃,對準阿烏他們。

  小豬算計的不對,在他拖延時間的時候,拖延下的時間對於搜捕營的士卒也是寶貴的,他們用這個時間搗實了彈藥,夾好了火繩。

  “發射!”韋應保下令。

  阿烏的匕首上鮮血流淌,小豬的弩箭也在弦上,可是,在這一瞬間,他們麵對的是鳥槍齊射,連薛劍神都死在這上麵,不用說他們。

  望著韋應保閉合的嘴巴,阿烏和小豬心中一寒,不由對視一眼,心知這次難以幸免了。

  “*!火繩被誰澆濕了!”一個士卒失聲喊道。

  這時所有的士卒,都發現自己火銃上的火繩早已經被澆濕、而且已經被寒冷凍結實了。難怪事前沒發現異樣。

  用來澆濕火繩的液體,原來是血。

  阿烏大吃一驚,達達這傻孩子,小豬說荒漠上沒有水,他剛才就用自己的血澆濕了火繩啊。

  達達卻露出白牙一笑,他的手上是染滿了血,不過不全是他自己的,那個劍手的更多。

  韋應保心裏一陣後悔:輕敵了!這個隻身逃出大獄、逃竄千裏的要犯,既然能作下那樣驚天的大案,就一定是個狡詐、凶殘到極點的人啊,自己怎麽就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放鬆了警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