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鬥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4-16 20:43      字數:2678
  兩人說完這一段話,突然陷入了沉默。

  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卻突然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都覺得話還沒有說完,可是彼此卻已經一切都明了。

  小豬已經下定了決心。

  阿烏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笑的是,在此之前,他還在想,這一次要如何悄悄的離開小豬——就像上一次那樣,可是此時,發現小豬就是“水妖”之後,尤其小豬說她“是要做皇後的”之後,阿烏卻發現自己斬釘截鐵的不想離開了。

  本來阿烏還處於逃避之中,可是小豬的話,卻讓他全身都燃燒了起來,這火光,照亮了他那頹廢、迷茫的人生中,他忽然有了明確的、強烈的目標。嗬——“自己”本來是無形的東西,直到他遇到強烈阻力,“自己”才在對抗阻力中顯現了它的形狀。

  而且,由於阿烏已經將前麵的人生全部忘掉,所以一應的規矩、忌諱也全部消失。學富五車都喂了狗,三綱五常也喂了狗,清規戒律也喂了狗。

  他唯一擁有的,是他的心,他唯一在乎的,是小豬怎麽想。

  所以,此時小豬的決心,阿烏知道。但是阿烏的決心,小豬卻沒能猜得到。

  隻是兩人都心照不宣,一切都假裝是原來的樣子。

  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阿烏忽然叫道:“啊呦,我後背好痛!”

  他似乎這時才想起來。

  小豬很配合地趕忙喊:“二爺!二爺!快來看看他的傷!”

  二人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切都像初相識。

  喊了兩聲無人應,小豬跑到二爺身邊,卻看見二爺早已暈倒在一邊,不知多長時間了。

  小豬驚呼一聲,想起來二爺也受了箭傷,急忙查看傷口,原來有兩支箭插到了二爺身上,血流不止,怪不得二爺暈倒了。

  小豬一邊查看二爺的傷,一邊順便把大致情況跟阿烏說了一下。

  阿烏說:“隻好我們先救他。”

  拖過二爺的箱子,打開,阿烏突然愣住。

  奇怪的、熟悉感覺撲麵而來。

  箱子裏麵,裝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器具:除了一把銀針,還有十幾把手指大小的各種小刀,刀頭不一,有的圓頭,有的尖頭,有的還帶彎鉤,以及剪刀、針、線,還有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也難以描述的器具。

  這些器具總的特征是:小,小到篆刻刀那麽大,一望而知,也是像篆刻刀一樣,是拿在手裏,在細小的地方動作的。

  這個細小的地方,大約就是人的身體。

  總之,不是武器。

  卻比武器更冷酷地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阿烏楞在跟前,這些東西他壓根兒不應該認識,可是為什麽他卻如此熟悉?

  他不但知道每一種器械的名稱,他還知道它們的用法,知道它們是做什麽的。

  他著了魔似的,拿起其中一把器具,將插在二爺肩頭的箭頭夾住,輕輕一拔,就把所有的箭杆都拔了出來。

  然後清創、上藥,如行雲流水。

  小豬呆住:“你,你怎麽認得這些可怕的東西?你還會用?”

  阿烏苦惱地說:“我不知道!”

  他把二爺翻過身來,仔細看了看二爺的臉龐,驚疑不定地說:

  “我,我不記得這個人,但是,一看見他,心裏就有一絲畏懼似的,我有些害怕這個人,就像小學生看見了先生的戒尺,我不害怕他箱子裏那些怪東西,我隻怕他,我也不知為什麽。”

  阿烏後退兩步:“不,我得趕緊偽裝一下,不能讓他看見我的真麵目。”

  說著,他重新對自己的臉做了裝扮。

  阿烏說:“你去搜搜他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麽可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小豬說:“你就嚇成這樣?不敢去搜他?”

  阿烏說:“反正我不去。”

  小豬無奈,過去搜查二爺。

  她的手剛碰到二爺的衣襟,二爺就醒了:“嗯?幹什麽?”

  小豬很坦然地歡呼:“二爺你醒了?快來看看他的傷,被水泡過,不知怎麽樣了。”

  二爺一起身,就覺察自己肩上、腰間的箭傷已經被包紮了:“誰給我弄的?”

  小豬眨眨眼:“我!怎麽樣?還成吧?”

  二爺不置可否,打量小豬一眼:“你們的問題解決了?”

  小豬笑著說:“我們有啥問題?早解決了。”

  二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小豬莫名有些窘。

  二爺走到了阿烏麵前,阿烏早已自動趴在地上。

  二爺剛要動手,忽然看見一旁小豬已經打開的背囊,因為被水打濕,正在晾曬。

  背囊旁邊,一本包在油布內、濕了一半的《論語》,也被打開著晾在那裏。

  二爺的目光無意地掃過《論語》上整整齊齊的字,忽然一滯,他抬頭看了小豬一眼。

  小豬卻在看著阿烏的傷口。

  二爺假裝不在意,蹭過《論語》時,將它翻了一頁,繼續看過去。

  目光掃過那關鍵的幾行,他心裏一沉。

  二爺馬上抬頭看向阿烏和小豬的其他物品。

  有兩把刀,正整整齊齊的靠著背囊,放在一邊。

  一把刀柄赫然暴露在外,刀柄上用銀絲嵌著兩個字:奔雷。

  二爺神色大變:這把刀,怎麽在這裏?

  那本《論語》和這把刀,說明眼前這兩個娃娃,要麽與自己淵源極深,要麽,就是自己的死敵。

  不過,他那萬古不變的冷漠麵容沒動,他對小豬說:

  “去,把我的箱子拿過來。”

  小豬趕緊把箱子拖過來。

  二爺打開,拿出一柄小刀,再挑出一點藥粉,然後對小豬說:“解下他身上的布條。”

  小豬不疑有他,馬上聽話地去解布條,就在她彎腰的刹那,二爺的藥粉飛出,飛向了小豬。小豬還未有所覺察,已經頭腦一暈,倒在一邊。

  二爺馬上雙手如風,點向阿烏後背大穴。

  驀的一股粉塵從阿烏身下飛出,直逼二爺臉麵。

  二爺大吃一驚,趕緊閉住呼吸,卻是已經晚了,他馬上塞進自己嘴裏一顆藥丸,然後一跤跌坐在地上。在倒地的那一瞬間,二爺手中小刀飛出,刀背準確的撞在阿烏後頸大穴上,阿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二爺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唾沫。

  “還敢和我鬥毒?魯班麵前弄大斧,也不睜開眼睛看看自己麵對的是誰。”

  這個歹毒的傷號居然偷襲他,幸好自己有所防備,及時閉住了呼吸,又服用了解毒丸,否則,還真的要在這小陰溝裏翻了船。

  他觀察小豬一派赤子之心,而且聰明伶俐,冰封多年的心早已比較喜歡,所以破例救了他倆,沒想到這個傷號竟如此陰險,大約小豬這姑娘也是受了他的騙。

  然後二爺緩緩調息,想要勉強坐了起來。然而令他詫異的是,這藥他雖然認識,也服了解毒丸,但是卻依然抵不住藥性的洶湧。

  不好!這藥裏肯定還混進了其他毒藥!

  我靠!這回真的是在陰溝裏翻了船!

  他並沒有真正解開這股毒粉,他隻是比尋常人晚暈過去了那麽幾個呼吸。

  二爺咒罵著,開始努力向阿烏那邊爬去,想要在徹底昏迷前,能夠搜索阿烏身上的東西。

  可是已經晚了,他的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

  隻剩下他的大腦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這是誰家的子弟?居然能把自己毒翻?

  這事兒為什麽這樣詭異呢?

  我……我一定要查看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