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害人的東西
作者:輕姑娘      更新:2022-06-18 08:36      字數:2156
  夜色漸深。

  巡街的更夫將梆子銅鑼各敲了一下,嘴裏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蘇沫兒伸手去探小寶的額頭,果然,溫度又稍稍上來了些。

  隻是比起下午時分的高熱,卻也是降了許多。

  “你放心去,老申頭留了藥,等下唐河熬好端來給我,不會有錯。”

  蕭寒庭儼然是一個稱職的保姆形象,也讓蘇沫兒多看了他幾眼。

  之前還嫌團子黏人,現在照顧起來,還不是眼珠子一樣疼著。

  蘇沫兒眼睛看不到自己脖子後的灰,渾然不覺她也是半斤八兩。

  房門被輕輕敲響,老申頭已經等不及了。

  “丫頭,能走了嗎?”

  他像是怕把其他人都給驚動了,小聲地說。

  若不是蘇沫兒的聽力還不錯,壓根兒就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她走過去打開門,指著已經開了一半的窗戶:“我從這兒走。”

  老申頭幾步走到窗邊,朝外看下去。

  不過是三層的高度,在夜色的渲染下,卻有種身在萬丈深淵上的感覺。

  “丫……丫頭啊,老頭子我到了高處,眼就暈啊。”老申頭苦著臉。

  好好的門不走,這小煞星不是走窗就是上牆,就不能走個尋常路嗎?

  “外麵宵禁了,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你是想讓住客們都知道,我有特權,走了後門嗎?”

  蘇沫兒一挑眉,一句話就將他的牢騷給堵回去。

  老申頭隻能認命地點頭。

  得,誰讓他對那些草藥放不下,一定要親眼跟著看看呢。

  總歸有小煞星在,不會讓他摔下去就是。

  心裏稍稍安定,身體還是不聽使喚。

  他抖著腿攀上窗戶跨過窗沿,外麵的邊緣不過就一巴掌寬,將將能放下一隻腳。

  老申頭死死抓著窗戶的邊緣,目光就定在屋裏小寶的身上,如此才能不受外麵的環境影響。

  一條繩子纏過腰間,蘇沫兒在他身上打了一個完整的雙扣結。

  被這個結套上,想滑脫出去也難。

  “你放鬆,把這個咬上。”

  蘇沫兒又在老申頭嘴裏塞了一根苞米棒子,他正想問這是要做什麽,下一秒就騰身而起,飛上了半空。

  輕柔的夜風瞬間變得狂暴,在耳畔獵獵作響。

  老申頭看不清身邊的景物,隻能感覺到無數條線從眼角劃過。

  他下意識地一咬嘴唇,卻直接咬在苞米棒子上,沒有這個緩衝,就是直接把舌頭咬掉也有可能。

  我這是……飛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騰雲駕霧的感覺就沒了。

  一隻手在他手肘上一托,輕飄飄地就卸掉了下墜的力道。

  腳下似乎踩到了實處,老申頭拿出苞米棒子正要說話,又被蘇沫兒轉頭等了一眼。

  “別說話,小心掉下去!”

  老申頭跟著她的目光朝下一看,眼前又是一暈。

  他此時根本不是站在平地上,而是站在一根橫生出來的枝幹上。

  這是一棵至少五十年往上的大槐樹,樹枝如冠鋪陳開來,他站的這一根更是粗壯得能讓他在上麵穩穩站住。

  為了照顧他的恐高症,蘇沫兒還特意讓他站得靠裏麵,能夠手扶著樹幹。

  可老申頭的症狀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緩解。

  他默默地又把苞米棒子塞回嘴裏,身子一偏,死死地抱住大槐樹的樹幹,不感動了。

  “下麵這戶人家,院子裏。”

  蘇沫兒提示了一句。

  不往下看,怎麽看得到院子裏栽種的草藥。

  老申頭也想到這一點,硬著頭皮一隻眼睜一隻眼閉,匆匆朝院子裏看了一眼。

  隻一眼,他的神情就變了。

  霍地轉身,身子就往前傾。

  若不是蘇沫兒眼疾手快,及時將他拽回來,就能直直地砸進下麵的草叢裏去。

  老申頭也被自己的莽撞嚇出一身冷汗,幸好苞米棒子還咬在嘴裏,硬是沒有叫出聲來。

  他伸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感激地看了蘇沫兒一眼。

  這回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又再度往院子裏看去。

  最右邊的隴裏,種著鬼珠子。

  中間是天香豆蔻。

  最左邊是一生水。

  果然!真的有人能把這幾種生長環境差異極大的草藥,在一處種了出來。

  老申頭瞪圓了眼,死死盯著那幾株草藥。

  就連他這個藥王穀的傳人,都不敢說能種得出來,一個隱居在小城裏的普通百姓卻輕鬆做到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院子裏的屋子黑漆漆的,裏麵的人像是已經睡著了,根本沒有察覺到在屋外的大樹上,有人正在窺伺著他的院子。

  老申頭被院子裏的草藥驚得說不出話,蘇沫兒則是仔細觀察著院子裏的布局。

  白天的時候匆匆看了一眼,並沒有注意到,在晚上的時候才能看出院子裏居然還布下了種種機關。

  若是這邊心中沒鬼,何必如此嚴防死守。

  那些草藥,在不懂行的人眼中看來,就是一蓬在普通不過的雜草。

  但是院子裏的機關,可就不簡單了。

  蘇沫兒前世就是下陷阱的老手,翹楚中的精英。

  這些機關都是環環相扣的,觸發點都是一根細細的頭發絲。

  但凡有人無意中觸碰到那些頭發絲,立刻會激發一連串的機關。

  沒有什麽萬箭穿心,什麽斷手斷手,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蓬無色無味的煙。

  沾染了無色煙的人,初時不會有任何感覺,但在一炷香後,他會開始覺得癢。

  那癢意會隨著他的搔弄,鑽進皮下、肉裏、骨頭縫中。

  越搔越癢,越癢越搔。

  他會親自將自己的皮肉生生從骨頭上撕扯下來。

  然而,這還不算完。

  隻要是被他血液沾過的東西,都會帶上腐蝕性,若有人再碰到,就會步上前一個倒黴蛋的後塵。

  那是一種極其歹毒的毒煙。

  製作這種毒的人,就是蘇沫兒身邊的這個老家夥。

  他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伸手在懷裏摸了半天,掏出一個小瓶子。

  “丫頭,這是解藥,你先摸上,我再給你別的。”

  老申頭有些怒了。

  居然有人盜了他的毒藥方子,在這兒用來害人,這還能忍?

  他又掏了一會兒,摸出一隻碧綠色的小瓶子。

  瓶身是水晶琉璃的,碧綠色的,是裏麵的液體。

  幽光流轉,在月色下泛著瘮人的慘淡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