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城內城外的戰爭，軍營都是最重要的地方。隻要軍營被占，這仗的勝負基本立見。

  宇文興祖和沈成雲、楊慶元等幾個猛將，帶著五千兵馬，一路殺到軍營。

  在這裏守的燕軍，比他們的數量更多，早已在軍營門口嚴陣以待。

  大家一句開場白沒說，一來就準備開幹。燕軍陣營中，一個壯年將領將他們打住：

  “我乃沙啟賢，來將何人？”

  幾個猛將呆了呆，他們常在李壽身邊，知道這裏的情況。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一個同誌？

  宇文興祖站出來：“我乃唐將宇文興祖，不想死就趕快投降。你們守城兵將，有許多都已投降。隻要投過來，不但能保住性命，以後田地也能多分些。”

  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聽不下去，提著大刀就衝出來：

  “我劦奎來取你性命。”

  宇文興祖看了沈成雲一眼，對方會意，沒在這裏耽擱時間。領一半人兵，殺向軍營後門。

  劦奎衝上，還未進入他的有效攻擊範圍，宇文興祖一槍刺來。百忙中用大刀擋住，心下一凜。打消不現實的想法，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禦。

  唐軍的人才太多，李壽又太保守，宇文興祖難得有這種領兵的機會。

  一槍快過一槍，迫得劦奎手忙腳亂。

  數槍後，抓住機會，一槍將劦奎挑下馬。

  “殺，”這次宇文興祖沒再耽擱時間，趁士兵大盛之際，率大家衝向敵方陣營。

  此時沙啟賢已混到一個壯年將領身邊，跟在壯年將領屁股後麵，迎向唐軍。

  雙方快短兵相接時，沙啟賢一槍刺入壯年將領背心。

  沒等對方轉過頭來，大喊道：

  “燕歸厚已死，大家快快投降，免受殺身之災。”

  在這裏的三千燕家軍全呆住，叫燕歸厚的壯年男，從馬上滾下去，才有一個中年將領大喊：

  “不好，沙啟賢投了唐軍，快殺了他這個叛徒。”

  在沙啟賢身邊幾百個士兵，將手中武器，攻向前方還在發懵的燕家軍。

  燕軍內部大亂，原本少得可憐的士氣，瞬間降到最低點，很快有不少仍下武器：

  “我願降，別殺我。”

  沈成雲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他帶著兩千多人來到軍營後門，這裏也有兩千人防禦。

  不但沒遇到同誌，碰到從城西退來的燕軍。

  此時他們正在猛攻軍營門口的燕軍，被柳開城帶著數百殘軍從背後殺來。

  他們隻顧在前方衝殺，沒注意到後麵的情況。

  眼看他們的陣營要被衝亂，一個眼大鼻高、身材壯實的壯年男大喊：

  “燕軍已是強弩之末，我唐軍豈有畏懼之理？”

  壯年男喊完，領著一隊人馬迎向柳開城：

  “我薛萬徹來會會你。”

  薛萬徹是初唐名將，軍才絕對在沈成雲這些人之上。

  可惜李壽不知道他的大名，暫時沒重用。

  被薛萬徹這一喊，後方很快穩定下來。

  柳開城和薛萬徹對攻三招後，死了快速將薛萬徹挑下馬的心思。

  沒過一會，城西的唐軍殺到。還未衝入戰團，怒聲傳來：

  “為沙老將軍報仇。”

  程懷亮這隊運氣不好，他們領著三千兵馬殺到城西，城西的戰事已快平息。

  等他們幫忙解決掉城西的燕軍，來到軍營。宇文興祖已殺到軍營裏麵。

  ……

  從中午戰到天黑，一輪圓月東升。眼力好的人，不用點火把也能戰鬥。

  李壽已登上東城樓，四方的戰果，源源不斷送到他這裏。

  現在隻有城北和軍營還在戰鬥，李壽安排完一些事情，帶著人來到北城樓。

  李壽的運氣不錯，北城樓已被他們占了一半，他在的位置，能看到城門內外的情況。

  一大群兵馬從城內衝出，開始李壽還以為是他們的人。

  衝近時，在下麵戰鬥的唐軍大喊：

  “燕歸來在這裏，大家快來。”

  聲音很快傳入李壽耳朵，他看向一直沒能過癮的無癡：

  “燕歸來應該想從這裏突圍，你帶些弟兄去將他截住。”

  此時城樓上下的人太多，等無癡擠下城樓，燕歸來已帶著一些人殺出城。

  在外麵的扶桑將士很高興，裏麵太擁擠。他們現在除堵守外麵，沒多少作用。

  向賢治帶著眾人迎上，一來就碰到衝在最前方的燕歸來。

  此時的燕歸來，已無視身上的傷。所有的怒火，已變成熊熊燃燒的殺意。

  燕歸來見來人穿著扶桑盔甲，大罵一句：

  “扶桑狗，你去死。”

  向賢治的怒火正在向上升，一道快得肉眼難見的刀光，瞬間來到他麵前。

  向賢治被嚇得怒火都沒了，本就在前方的長槍全力一挑，大刀從他頭上半尺飛過。

  向賢治的長槍剛歸位，又是一刀攔腰劈來。

  向賢治辛苦擋了三招，燕歸來離他而去，他居然愣在原地。

  旁邊一個叫溜靖彥的中年將領跑來：

  “將軍為何不去追？”

  向賢治動了動雙手，僅僅三招，將他的雙手都震痛了。

  “好利害，快追。”

  在城樓上的李壽，已看到這一幕。等向賢治帶人追去，燕歸來已突出重圍。

  ……

  戰鬥快天亮時才結束，李壽和許多人一樣，一夜沒合眼。

  此時已是中午，他們剛吃過早飯，來到主營。

  軍營沒被破壞多少，主營更完整。

  沒過一會，負責清理工作的杜勳到來：

  “我軍犧牲三千六百人，傷五千一百多。殺敵一萬三千七百多人，俘虜三千九百四十。可惜讓燕歸來逃走，大概逃了一千餘人。”

  這個數字，讓許多人都很滿意。

  唐軍雖傷亡八九千人，多數是新投過來的內應。隻是投過來的人，就有八千。

  要是這樣算，這一戰，他們幾乎沒有損失。

  這些是人命，李壽沒這樣算。這麽大的傷亡，他很不滿意。

  “犧牲的弟兄，一定要記清楚他們的姓名、住地。火化後，寄給他們的親人。沒親人的，統一葬在這裏。每個犧牲的弟兄，補助五十兩銀子。受傷的弟兄，補十兩，就在這裏醫好為止。”

  火化大家並不反對，現在戰死之人，多數就地掩埋。

  像李壽這樣寄回去的，少之又少。

  就算寄骨灰回去，家人都非常願意，隻是會增加軍中很大的麻煩，尤其是扶桑那邊的人。

  補助五十兩銀子，大家更滿意。大唐的撫恤金不過三十兩，扶桑僅十兩。

  安排完傷亡的將士，沈成雲問：

  “殿下，燕歸來等人逃走，隻怕扶餘義慈不會派兵來此。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他們不來，我們自己去。”沙啟賢因為沙千萬之死，已將百濟軍全恨上。

  “殿下，我軍還有這麽多人，憑大家現在的士氣，一定能攻下落日城，為四叔他們報仇。”

  大家開始的打算很豐滿，滅掉燕歸來，然後等扶餘義慈帶兵來攻城。

  去落日城方向的劉仁軌，帶兵來相助。內外夾擊，至少能滅掉大半百濟軍。

  “落日城還有至少七萬兵馬，我們這樣去攻得不償失。他們的仇我們一定會報，但要用最少的代價去報。”

  李壽已知道他們的想法不可能實現，要想用最少的代價拿下落日城，以目前來看，隻有又來一次裏應外合。

  大戰時，燕梁宇也在城中。他出色完成任務，此時也在這裏商議。他猜到李壽的想法：

  “我們會耽擱不少時間，解重嶺那邊怎麽辦？他們的人比燕歸來更多。”

  “將這裏的消息，盡快傳給解重嶺。”李壽歎聲說：

  “但願解重嶺能被嚇回去，不然他們兩軍合並在一起，又是一塊難啃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