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龜速地摸上了床。

  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摸出了手機。

  這一折騰，就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她想跟他說那鑽戒的事情，容皓摟住她，早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臨入睡前，她還在想，但願今天的倒貼是值得的。

  那可是她的初夜啊。

  不過，給了容皓，起碼，還是她喜歡的人。

  是的，他是她喜歡的人……

  如默醒來的時候，麵前是一張放大了的小臉。

  她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對方也被她嚇壞了，癟著長了幾顆小牙齒的小嘴巴，作勢就要哭出來。

  “祖宗，祖宗！”如默慌忙掀開被子，正想下床來抱蕊蕊，沒想到，自己的腿已經軟得不行，剛一下地，就跪倒了。

  旁邊的人也一下驚醒了。

  “你要去哪裏？”

  有沒有人告訴他，他早上剛起來的時候，那聲音性感得簡直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委屈地道：“蕊蕊都過來了……”

  容皓伸長了手，把蕊蕊從地上抱進了被窩裏：“蕊蕊，你怎麽一大早就過來找你媽媽呀？”

  如默臉一紅：“什麽媽媽啊……”

  蕊蕊不懂事亂叫，他這麽個大人也跟著小孩一樣瞎叫？

  容皓挑眉：“本來不是的，但是，經過了昨晚……”

  她這才想起了什麽，連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唇。

  她身上隻套著鬆垮垮的睡裙，那害羞的模樣，讓他眼底的笑意都深邃了幾分。

  “昨晚的事，就別提了。”她急急地道，“我一直都想跟你坦白的，但是不夠勇氣。”她低頭磨著自己的下唇，“你沒有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不炒我魷魚了。”

  容皓的眸子眯了起來。

  他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什麽炒魷魚？”

  她的聲音低得就像蚊子叫似的：“就是說，你已經把我潛規則了，不管我做錯什麽事，你都不能炒我魷魚了。不過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做了，我很珍惜和蕊蕊在一起的機會……”

  她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的，但是容皓還是佩服自己。他竟然基本聽明白了！

  他整個人坐了起來，柔滑的絲被滑落到他腰間，露出了他精壯的胸膛。

  隻是，他的臉色實在難看得緊。

  臉皮薄得跟什麽似的她，現在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敢在半夜摸上他的床……

  看來，“辦事”前喝的那麽一點酒，確實是有壯膽的作用呀。

  容皓卻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昨天晚上那樣做，隻不過是因為你做錯了事，怕被我炒魷魚，所以……”

  他真恨不得把她揪過來，在她屁股上拍下千百下！

  如默膽怯地點了點頭：“嗯……這也是我在網上查的攻略……容皓，對不起，我把你的戒指弄丟了……”

  “什麽戒指？”容皓話一出口，心裏一突，已經全然明白了。

  他猛地攥住了她的肩頭：“我放在櫃子裏的那枚鑽戒，你動過了？！”

  如默忍住痛地點頭。

  “該死！”容皓狠狠地鬆開了她，看著她的眼神，就跟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他冷笑了兩聲：“好極，好極……”

  原來，一切都是他誤會了。

  以為，昨天晚上，她是怕他生氣，所以偷偷爬上他的床，來求他的愛憐。

  結果，竟然是她保住她工作的一種手段而已！

  見他生氣，如默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老板，你別再打我了，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像昨晚那樣打擾你了……”

  “最好是這樣！”他咬牙切齒地道，隨手抓過床頭的長褲，隨意地套了起來，再風一般地跳下了床。

  “米如默！”他的聲音冷到了冰點，“你這次做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絕對沒有下次！也請你以後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尤其是半夜！恭喜你，你保住了你的工作！”他最後一句話簡直就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一般。

  如默的心難受極了。

  她確實達到了自己起初的目標了，可是，她沒料到，容皓竟然這樣生氣！

  她怯生生地伸手想去拉他，他卻一把甩掉。

  “容皓……”她喚著。

  “請叫我老板。”他回頭掃了她一眼，“沒有必要，請不要再和我說話。”他唇角笑意冰冷，“米如默，我真他媽後悔，昨天晚上沒有把你扔下床！”

  如默的身子一抖，伸出的手也怯生生的，慢慢縮了回去。

  “對不起……”她的聲音裏帶了哭音。

  “不要把你那些想當然的愚蠢的做法套在我身上。你還不配！”他說完，就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間。

  摔門的動作，他做了起來也算是瀟灑，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當中他的逃離有多狼狽！

  在翩翩身上，摔了那麽大一個跟頭，難道在米如默身上，他又要重演曆史了嗎？

  人家對他根本就沒那意思，他還……

  越想越懊惱，他把自己一頭頭發全給弄亂了。

  如默和蕊蕊被關在他的房間裏，蕊蕊奇怪地戳了戳如默的臉蛋。

  如默慘然一笑，把她摟進了懷裏。

  淚水，一顆一顆地，掉進了蕊蕊的脖頸。

  孩子不舒服的動了動。

  “讓我抱一會，哭一會好不好？”如默哽咽著，“蕊蕊，我隻有你了，真的隻有你了。蕊蕊，如果過陣子我不能再照顧你了，你長大後，會不會就忘記了我？”

  這個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相當多孩子在三歲之前的記憶是相當模糊的，蕊蕊現在跟她親，但隻要她離開一段時間，再出現在孩子麵前時，孩子應該就連她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人生就是這樣，有什麽用呢？

  愛得掏心掏肺，那麽怕人家不要自己，有什麽用呢？

  你是什麽，人家是什麽？

  米如默啊米如默，你有什麽權利瞎想呢？

  昨晚的一切，就跟人家在拍戲的時候女明星黏了上來一般。

  要命的是，女明星起碼顏好看，身材火辣，而你——米如默，你什麽都沒有！

  人家吃了你，還後悔呢！

  她越想越傷心，那眼淚，也直嘩嘩地流。

  隔著關上的房門，她還能清晰地聽見外麵大門關上的聲音。

  “先生，您要出去啊？”保姆的聲音還清晰可聞。

  容皓沒有應答。

  那天之後，他就沒有再回來了……

  在別的地方晃了兩天，沈婉再見到容皓的時候，直覺就告訴她，眼前這人，肯定出了點什麽事。

  雖然容皓的頭發依舊一絲不苟，穿搭依舊很潮，可眉宇之間的疲憊，騙不了人。

  但是沈婉不能問。

  今天是她好不容易把容皓和爾全湊在一塊吃頓飯的好日子，千萬不要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給毀了。

  “沈婉啊沈婉。”爾全晃了晃酒杯，歎了口氣，“你說容皓到底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啊？居然能遇到你這麽好的經紀人……四麵楚歌的時候，你放下身段來幫他，現在就連休產假，你也跟著出來應酬……”他和沈婉輕輕碰杯，就是不看容皓一眼，“為偉大的女人幹杯。”

  沈婉卻笑得不卑不亢：“爾導演言重了。”她看向了容皓，“容皓之於我，不僅是合作的夥伴，更加是家人。我今天不是作為經紀人身份來的，今天，我是容皓的嫂子。”她眼眸裏有淡淡的疼惜流轉著，“容皓這麽多年，不容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跌倒了之後再爬起來的。”

  爾全挑眉：“確實……”

  “一個角色的好壞，關鍵也要看詮釋的人的心理層麵，一個深沉的角色，讓涉世不深一路順風順水的人去演，出來的效果可想而知。”容皓端起酒杯，和爾全的碰了一下，仰頭把酒喝下，“我嫂子還在喂奶，不能喝酒，我代她喝。”

  爾全稍稍有些動容。

  他由衷地道：“容皓，你和我幾年前認識的容皓，似乎不是同一個人了。”

  容皓搖頭，唇角的笑意卻不盡然是意氣風發：“人總是得向前看的。幾年前的我們，也沒想到可以坐在一塊喝酒啊。”

  他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敬了爾全：“其實，我不全是想著，要和你合作這一次，票房，獎項，統統不是我的目的。”他眼底掠過一絲狡黠，“你是一個天才，但一部戲，不是靠導演一個人能撐得起來的。你有才氣，我有資源，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以後還會有無數次的。”

  爾全哈哈大笑：“你不僅有資源，你還有沈婉啊。”

  容皓又將酒液喝盡。

  沈婉眉頭微蹙，輕聲道：“容皓，別喝太多了。”

  容皓卻是一笑：“不打緊。”

  沈婉聽出了他聲音裏有幾分暗啞，想問，此刻卻又不是恰當時機。

  她唯有候著，待到酒殘菜空，容皓放下酒杯，她才道：“容皓，你聲音怎麽有些怪？是傷到聲帶了麽？”

  容皓滿不介意的：“喉嚨是有些許疼啦。不要緊的，反正現在上通告也不用打歌。”

  “就算是用不著聲帶唱歌，可身體還是需要照顧的啊。”沈婉有點心疼，“你還喝那麽多酒……”

  “我這兩天喝得多了去啦。”容皓不以為意。

  爾全微微一笑：“性情中人啊。喉嚨疼，還是得好好吃點藥治一治的。別小病給折騰成了大病。”

  容皓點頭：“我回去，就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