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真的愛。”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

  她的鼻端沒來由地一酸。

  還真辛苦他了，為了自己胞弟的骨肉，犧牲還真是大！

  沈峰滿意地點頭：“我其實對你也是滿意的啦。我就一想法。我年紀也不小了，人家說，女大女世界，留來留去留成仇。我也不想我女兒一把年紀了，一個著落都沒有……”

  他沒說話，女兒就一記眼刀瞪了過來。

  他縮了縮脖子，改了口：“我……我女兒很搶手的。我意思是，你們兩人既然已經決定要在一起了，不如就把事情定下來好啵？”

  他話音剛落，沈婉便已經快速地抬頭：“爸。你別搗亂行嗎？我們隻想兩人世界，戀愛一段時間，結婚的事，以後再說。所謂婚姻，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我不在乎，容若也不在乎的。”她回頭看他，“是不是？對不對？”

  她現在急得很，生怕老爹話越說越順，明天就要他們去注冊。

  可回頭一看，那家夥，老神在在的，波瀾不驚，根本沒有把她的著急當一回事。

  看見了她回頭，他才勉強道：“我是隨緣的。一切看婉兒的意思。”

  意他的腦袋！

  沈婉真想敲敲他的腦殼。

  是誰給他那樣的淡定？

  是誰給他那樣的自信？

  沈峰躊躇了起來：“也……我也不是說，要非得現在結婚什麽的。你說吧，我就這麽一個女兒，現在她搬過去跟你住了，我也就認定你是女婿了，可就是內心，放心不下，哎，你說，沒有一張紙，起碼有個訂婚啊，有個什麽戒指之類的……我好放心一點嘛，是不是？你能理解一個當爸爸的心不？”

  沈婉快無力吐槽了。

  她都不擔心，老爸瞎擔憂個什麽啊。

  她正想反駁，身後的人，忽然道：“好。”

  她猛地回頭，差點扭到脖子：“什麽？”

  她的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不該讓爸爸擔心的。”他握住她的手，“走吧，趁現在店還沒關，我帶你去買戒指。”

  她眼睛猛地瞪大了。

  可來不及了，她整個人被他拉住，衝向了外麵。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了。

  他快速地發動了車子，在車流中飛快地穿梭著。

  她剛來得及係上安全帶：“你瘋了？幹嘛聽我爸爸的？買什麽戒指？孩子又不是你的！”

  他隻盯著前方：“讓爸爸媽媽擔心，真是一件很罪惡的事情。”

  她皺起了眉。

  “沈婉，不管你信不信，這世上，現在最疼你的人，就是你的爸爸。不要做任何事情，讓他擔心，讓他傷心。這份愛，以後，你都不可能在任何人身上去擁有了。”

  他難得說這麽長的語句。

  也難得，讓她聽得默然無語。

  車子停在了一間金飾店的門口。

  人家已經快要打烊了，看見這兩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差點就要尖叫著按警鈴了。

  “買戒指！”容若隻扔下這三個字。

  店員快哭了。

  差點就聽成了搶戒指……

  放在警鈴上的手指快抽筋了好不好？

  一字排開的戒指，放在了沈婉的麵前。

  她挑了一隻最纖細的白金戒指，隻做了最基本的拋光，戴在手上，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她戴了戒指。

  店員的臉一下拉得老長。

  容若搖了搖頭。

  他握住了她的手，從她指上褪下了那枚細小的戒指。

  幾十枚戒指擺在上麵，他獨獨看中了那一枚：銀白底座，精心雕刻成的花瓣在頂端反射著光芒，淡淡的碎鑽點綴在上麵，交相輝映，既顯得不落俗套，又高貴大方。

  他捏起這枚戒指，戴到她的指上。

  她的手指本來就嫩白，指間的這枚晶瑩更加襯得玉指蔥蔥，就連店員也不得不承認：“先生眼光真好，這戒指，雖然不是這裏最大最貴的，但卻是最適合小姐的。恭喜先生小姐了。”

  沈婉咬住了下唇：“買那麽貴的幹什麽？我天天進廚房的，太貴的，弄花了心疼，我的錢掙得可不容易的。”

  “我就要這枚戒指了。”容若沒有搭理她，他徑直掏出信用卡結賬。

  她快速地按住了那張卡，不可避免的，連他的手也給按住了。

  他挑眉看著她。

  “我不介意買戒指給自己戴的。”

  “可惜，我介意。”他眼睛眨都不眨。

  一手握住她作怪的兩隻小手，一手用信用卡結賬。

  她咬住了下唇。

  她怎麽忘了？

  他一直就是一個掌舵的男人，從來不會由她去掌控全局的。

  她低頭看了自己被牢牢握住的雙手。

  晶瑩的一點，在兩人交握的手裏亮得耀眼。

  若，那真是他為她買的許諾戒指，她又怎麽會堅持要自己買單呢？

  “小姐真幸福，先生對你這麽好，你們是快結婚了吧？”店員忘了剛才是誰要按報警鈴的了，隻顧著殷勤地填寫著單子，“你們兩位真是般配。”

  容若撇了她一眼。

  店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男人，怎麽回事啊？

  她說的是好話耶，至於表情那麽冷嗎？

  沈婉拉了拉他的手：“走吧，時間不早了。別耽誤了你休息。”

  容若點了點頭。

  他放開了她的纖手。

  她手心一空，心裏也恍然所失，他卻已經走在了前麵，先行去開車了。

  沈婉頓了頓，才跟了上去。

  她看著駕駛座上的他：“謝謝你，沒有在我爸爸麵前拆穿我……”

  難以想象，如果現在父親知道她所謂“懷孕”的事情後，會怎樣地暴跳如雷？

  喔，不，他一定會逼著容若馬上娶她，然後快速地開盤賭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開大開小。

  一想到父親，她腦門就痛了。

  這件事，是她決定得太衝動了。

  這事那事，就像扯線頭一樣，越扯越多，越扯越亂。

  她後悔自己的草率，可惜，騎虎難下了。

  “還有，這戒指，錢我還你。一定得還。”她低聲道，“這戒指，我很喜歡。不過，我不覺得戒指必須男人買給女人，女人更得好好愛自己。我不介意買下它取悅自己的。”

  看著指間的晶瑩，她內心複雜。

  他的眼光要不要跟她契合成這樣？

  他挑的，偏偏就是最合她眼緣的那一隻。

  喜歡的，不管上麵的鑽石是幾克拉的，不管做工是如何的，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沒得解釋。

  他發動了車子，看都沒有看她：“你不介意，我介意。”

  “你別大男人了行嗎？”她聲音有點堵，“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他沒有回應。

  車子穩穩地開著。

  車外忽明忽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望著窗外，車窗上映出了他認真的側臉。

  她忍不住抬起手，輕觸那車窗上的倒影。

  那麽心醉的身影，卻始終，不是她的……

  回到容若家裏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沈婉身一閃，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一關，偌大的空間裏，幾乎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

  高層的高尚住宅，就連沿街的喧鬧聲都被隔絕在外。

  沈婉把自己整個人都甩在了床上。

  她舉起了衣袖湊到鼻端，俏鼻一下皺了起來。

  在私房小築泡了一整天，渾身都帶著廚房裏油煙的味道，難聞極了。

  難為自己剛才還跟那人關在車裏好半天，真是糗極了。

  她快速地蹦了起來，抓起貼身的衣物，就衝進了浴室。

  這裏最最讓她滿意的，就是有一個獨立的小浴室。

  雖然裝修簡單，但是容若的風格就是實用。

  半透淋浴間，隔開的洗手間，還有小小的梳妝台，對她來說，才是最貼心的安排。

  她把自己泡進了浴缸裏。

  “舒服……”她喟歎了一聲。

  忙了一整天，此刻泡個澡，好像渾身都瘦了好幾斤似的。

  她把渾身打滿了泡沫，心裏轉的，卻是明天要做什麽菜來取悅客人。

  說到菜，她才想起，自己本來給容若和家人帶了醉蟹的，都放在容若車裏忘了拿出來。

  雖然天氣漸冷，可放在車裏一整夜，什麽東西都會壞了的。

  她整個人彈了起來，抓起蓮蓬頭，快速地衝掉了身上的泡沫。

  趕緊去跟容若要車匙，晚了，估計他就睡下了。

  她邁出了浴缸，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往前一溜，雙手在空中亂抓著。

  老天，她不會在這裏摔死吧？

  浴室空間很小，她這麽一抓，堪堪抓住了掛在衣架上的浴袍，順勢一扯，才止住了自己下跌的趨勢。

  腦袋撞上了浴室的門，發出了一聲悶響。

  沈婉頓時疼得眼睛直眨。

  還好，雖然被嚇得小心髒直跳，但沒摔斷胳膊和腿，還算老天眷顧。

  她歎了口氣，索性把濕掉的浴袍也甩進了洗衣籃裏。

  沒法子，隻能光著身子出去一趟了。

  外麵的門已經響了很久。

  她剛踏出浴室，敲門聲已經停了。

  沒等沈婉反應過來，門把轉動，容若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沈婉，你已經睡著了嗎？我媽送來了湯水，你喝了再……”

  兩人極度詫異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容若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水。

  沈婉雙手捂住胸前，其實根本也遮不住什麽。

  容若眨巴了兩下眼睛。

  他猛地縮回了身子，重重地關上了門：“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