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

  張學文給他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聽證會。

  關於教育改革的聽證會。

  畢竟如果說是政府要跟人家蔡元培打對台，要進行一場辯論，怎麽看都是不怎麽好聽。聽證會，名字立馬就變得高大上。比辯論賽好聽很多。

  政府這邊的規格很高，張學文要親自擔任此次聽證會的裁判長，副總理禹之謨和組織部長劉道一出戰，解釋關於教育政策的問題。就在北大的大禮堂，全國五十多所大學的學生代表來到了北京。

  地方還是太小。

  來的人太多。

  因為除了學生，還有不少著名記者，以及不少學界大佬也來參加。裏麵擠進來上千人，不少人都是沒有座位，所以直接站在那裏。

  為了這一次的安全，政府是出動了安監部門。

  所有大學的學生代表，都必須要有各自學校開出的證明。而且每個大學都必須要一起進來，不能單獨進來。進行非常嚴格的安全控製。

  包括那些記者。

  都會嚴格的接受調查。

  “這國故的臭東西，他本同小老婆、吸鴉片相依為命。小老婆、吸鴉片，又同升官發財相依為命。國學大盛，政治無不腐敗。因為孔孟、老墨便是春秋戰國亂世的產物，非再把他丟在茅廁裏三十年。”

  聽證會還沒有開始，這些同學先開始討論。隻要是討論，大家的觀點必然不相同。因此立馬就分出兩個陣營，開始互相攻擊。然後是學界大佬參與討論，最後一個個發表自己的意見。脾氣火爆的吳稚暉直接站在台上，慷慨激昂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當今之世，科學發展日新月異。人家已經是端著大炮，帶著機槍打了進來。我們不去用大炮、機槍對打，保住國家，反而大談什麽國學，簡直是荒謬透頂。蔡元培者，蔡賊、蔡烏龜、蔡豬、蔡狗、蔡畜生也。用他自己腐朽不堪的主張，來荼毒我們的青年，葬送我們的青年，開曆史倒車，是有害於人的。”

  “嘩——”

  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

  畢竟今天來這裏的都是讀書人，甚至很多學界名流。

  大家就算意見不同，但也是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大家都是體麵人，是上等人，最起碼應該講講斯文。

  可是吳稚暉完全是滿嘴髒話。早早來到聽證會現場的蔡元培臉色鐵青。蔡元培和吳稚暉兩個人的私人交情很好，兩個人還一同在國外留學，一同在法國和李石曾發起過留法儉學會。

  交情很好。

  但吳稚暉此人太過分。

  竟然在公共場合這樣不顧風度。什麽叫“蔡元培者，蔡賊、蔡烏龜、蔡豬、菜狗、蔡畜生也。”，這哪裏是一個讀書人應該說的話。簡直是把蔡元培罵的狗血淋頭。

  蔡元培作為學界大佬，革命老前輩，什麽時候被人這樣罵過。

  在中國讀書人當中最有性格的就是馬君武和吳稚暉。

  馬君武動不動就和人掐架，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當然隨著馬君武年齡的增大，這方麵已經好了很多。特別是開始做教育之後，脾氣收斂了不少。最近低調不少。

  但吳稚暉和馬君武一樣好鬥，但他更過分。

  他動不動就罵人，而且罵人的話很難聽。讀書人講究罵人不帶髒話。可是吳稚暉在報紙上罵人都是各種男性、女性生殖器官，各種低俗的關於性的謾罵，多的數不勝數。跟平常市井中人互相撒潑謾罵沒什麽區別。就如這一次直接罵自己的老友是“蔡烏龜”、“蔡畜生”等等。

  “稚暉兄，你簡直是斯文掃地。”

  雖然生氣，但蔡元培依舊無法說出過分的話。

  吳稚暉不要臉，蔡元培可還要臉。因此他隻能是這樣說。

  “斯文，斯文是個屁。文學是胡說八道，哲學是調和現實，科學才是真情實話。現在全世界都在大發展，政府順應世界潮流，發展理工科，這是多麽英明的選擇。偏偏就你這個腐朽透頂的腦子，竟然走回頭路，你必將會遺臭萬年。北大曆史上，你注定會成為最差勁的校長。你還有臉講什麽自由，就你這樣腐朽的腦袋，知道什麽是自由，知道什麽是科學。我要是你，直接去永定河當王八。我看永定河的王八都比你聰明，比你懂事。”

  吳稚暉尖酸刻薄。

  絕對是如此。

  弄得蔡元培是火冒三丈。他今天其實是準備了很多，要在這麽多人麵前說自己的觀點。但是還沒有說出來，應該說是還沒有見到正主，就被吳稚暉弄的狼狽不堪。

  蔡元培是讀書人，可不像吳稚暉這樣。他最起碼還要保持風度。看到吳稚暉說話越來越過分，蔡元培很是無奈。自己又不能跟他對罵。

  因此他立馬閉嘴，不搭理吳稚暉。

  但吳稚暉是越說越來勁，道：“民間有話叫，吃什麽補什麽。我看應該是缺什麽要補什麽。現在的我們缺什麽，缺機槍大炮。而不是一群不知亡國恨，還天天風花雪月的敗類。要我說，所有寫酸文章為生的，都是社會的一群寄生蟲。統統都是廢物。”

  舌戰群儒。

  吳稚暉就是舌戰群儒。

  馬君武在下麵看著吳稚暉的表演，他都忍不住笑了笑。吳稚暉此人真是有性格，難怪很多讀書人都羞於他為伍。這哪裏是一個讀書人，簡直是潑婦罵街的高手。

  “吳先生，你不也是寫文章掙錢的。”

  下麵有個學生早就忍不住了，早就看吳稚暉不順眼，因此立馬頂了一句。吳稚暉並沒有生氣，反而是笑著道：“這位同學才是最聰明的。說的太對了，我其實也是這個社會的寄生蟲。正是因為我是寄生蟲，所以我希望我寄生的國家強大。如果國家弱小，我怎麽當寄生蟲。可惜有些寄生蟲沒有自知之明，以後自己能夠做主，忘記自己是寄生蟲。”

  吳稚暉是來者不拒。

  來一個戰一個，越是名氣大的，他越來勁，罵的就越狠。

  “稚暉先生。”

  張學文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局麵。

  上千人在那裏聽著吳稚暉擴口吐飛沫的批評蔡元培，各種髒話是張嘴就來。甚至有些髒話，讓在場的女同學都羞澀不堪。因為說的太露骨，男女的生殖器官在吳稚暉嘴中就跟喝水一樣的平常話。

  張學文當然清楚吳稚暉。

  畢竟吳稚暉的名氣很大。但進來看到這個情況，張學文都愣住了。吳稚暉這個人戰鬥力也太強。

  “哼。”

  吳稚暉剛剛還在說政府的決策英明，但是看到張學文伸出手之後，卻沒有搭理張學文。直接就離開了講台，弄的張學文非常尷尬。

  吳稚暉是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

  他支持國家的教育政策，但卻不支持張學文強力的國家政策。特別是張學文慢慢的架空政治協商會議，架空過會的舉動。幾次都批評張學文。

  張學文聳聳肩，並沒有生氣。

  對於吳稚暉這樣的讀書人，張學文並不是很在乎。因為他們的破壞力有限，就如一句話說的那樣，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有性格，不怕。

  也就是落麵子。

  因此笑著做到上麵之後，直接道：“本人張學文，今天擔任聽證會的裁判長。我對於本次聽證會的所有人都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大家都要安靜。希望尊重辯論雙方的意見，在他們發表意見的時候不要隨意的打斷。誰要是隨意打斷他們的發言，那麽我隻能是邀請他出去。如果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舉手。經過裁判長的同意之後，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一次的聽證會並不會僅僅這麽一次。因此有問題不要著急，可以舉手等待。我們會盡量的照顧所有人，讓大家都有充分發表意見的機會。因此希望大家必須要嚴格遵守聽證會秩序。”

  “大家有沒有異議。”

  “沒有。”

  “同意。”

  學生畢竟都是讀書人。雖然他們性子急，但是當講好了規則之後，他們也是很容易會遵守的。特別是剛剛有了吳稚暉的事情之後，大家的想法更是如此。吳稚暉斯文敗類，這是不少讀書人的想法。看到大家都同意，張學文笑著道：“那就好。希望大家遵守好秩序。我不希望到時候出現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現在我先介紹一下。蔡元培，北大的校長，大家應該熟悉。蔡先生是滿清時候的進士，曾經參與創立江浙革命黨光複會，任過光複會會長。在日本、德國、法國留過學，是學界前輩，革命前輩。”

  “禹之謨，目前擔任國家副總理職務。曾經擔任過湖南教育會長，組織過當年湖南學生送別陳天華遺體的活動，擔任過湖南省長。”

  “劉道一，目前擔任國家組織部部長。曾經參與領導華興會長沙起義，領導過同盟會成立第一次暴動，萍瀏醴起義。”

  張學文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禹之謨、蔡元培、劉道一三個人。然後繼續道：“我們先請教育部熊希齡部長給大家講一講目前教育部的教育計劃。然後進入今天的聽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