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控製了江浙滬三地？”

  陸建章是北洋軍的老人，可是袁世凱當年小站練兵之後，就一直跟著袁世凱的元老。對於北洋軍的情況他真是了如指掌。特別是陸建章幹的就是這個。

  探聽消息，是他的長處。

  而且他目前是軍情局的副局長，掌管的就是關於國內實力派的消息。他利用自己在北洋軍的關係，在江浙滬不知道打入了多少暗探。

  江浙滬北洋軍的一舉一動都在陸建章的監視當中。

  可以這麽說。

  馮國璋手底下的北洋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陸建章。張學文使用陸建章來對付北洋軍，簡直是最妙的選擇。

  雷震春死死地盯著陸建章。

  說實話有些北洋軍對於陸建章這樣的人非常痛恨，因為是陸建章的人開了北京的城門。但雷震春不在這個行列。對於雷震春來說，如果自己處在陸建章的位置上，也會選擇投靠張學文。

  大家都不是那種從一而終，要為某個人死忠的人。

  但他沒有想到陸建章對於自己，還有對於北洋軍如此熟悉。

  江浙滬。

  江蘇已經被張學文控製了大半，連南京、徐州這樣的重鎮都在張學文的控製當中。弄的江蘇其他地方也是蠢蠢欲動。而浙江本來是有自己的勢力的。

  那就是光複會。

  雖然光複會在陶成章暗殺之後分崩離析。但浙江畢竟是光複會的老巢，這裏的軍隊都是光複會的軍隊。光複會是暫時的投靠了北洋軍，二次革命也是決定中立。

  馮國璋帶著大軍進入浙江，他們也沒有進行什麽對抗。

  但他們的實力依舊，他們畢竟不是北洋軍。

  可就算是如此，馮國璋也不能隨意的對待他們。因為他們軍隊雖然不多，但他們是浙江本地人。光複會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地大家族出身的。

  馮國璋想要在浙江生存下去，還真是不能得罪他們。

  當然如果是以前北洋軍強勢的時候，馮國璋說鎮壓就鎮壓，不會有太多的顧及。可是現在北洋軍處於劣勢，他無法得罪這些人。一旦得罪這些人，馮國璋怎麽在浙江住下去。但是這樣就弄的馮國璋手底下就問題很多。

  “張學文會如何對待我們。”

  張勳？

  倪嗣衝？

  這兩個人因為複辟，所以都被判入獄十年。而張勳因為在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屠殺百姓的罪行，倪嗣衝在安徽也是大開殺戒，被法庭認為是戰爭罪，被判二十年。

  總共加起來判入獄三十年。

  其實張學文是想要槍斃他們的。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做過屠殺平民百姓的事情，而且屠殺的數量還不少。

  隻不過看在其他北洋將領的麵上，才隻是判他們入監獄。不過三十年，他們這輩子都出不來了。張勳五十九歲，倪嗣衝四十六歲，三十年後他們都已經老死在監獄裏，哪裏還能夠出來。

  雷震春可不希望自己也如此。

  “你看看唐天喜。”

  “也就是說，讓我離開軍隊。”

  “是也不是。”

  陸建章雖然明白，策反雷震春看起來問題不大。但是心裏卻有一股悲哀。北洋軍是真的要不行了。馮國璋畢竟不是袁世凱。

  看看這些人就知道。

  一個個占據地盤的時候，都是猛地發展自己的實力。現在看到馮國璋慢慢的處於劣勢，特別是這一次張學文雷霆萬鈞收拾張勳和倪嗣衝，讓這些人更是大受震動。

  開始準備後路。

  因為他們都發現，馮國璋麵對張學文隻能是步步後退。

  “總統希望你在上海宣布聽從中央的命令。邀請中央派人接管上海，幫助你整編部隊。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雷震春苦笑。

  自己目前是馮國璋麾下最重要的部隊之一。馮國璋目前雖然號稱擁有十萬，但主力部隊還是之前的老北洋。如第二師、第四師、第五師、第六師、第七師等等。

  當中第四師在這一次的張勳事件當中損失慘重，第六師在安徽，如果自己第七師宣布聽從中央的命令，很有可能引起多米諾骨牌。

  會讓馮國璋的部隊大亂。

  雷震春也相信，張學文派出來的說客絕不僅僅是陸建章一個人。估計目前馮國璋手底下的大將，基本上都受到張學文的勾引。

  隻要自己第一個宣布，那麽後麵就會有一大堆人跟上。

  “朝彥，你好好想想。北洋軍現在什麽都需要買，買，買。因為馮河間手上連一個兵工廠都沒有。可是你們有多少錢，能和人民黨控製全國相比嗎？人家人民黨手中擁有全國的兵工廠，一年就能夠生產幾萬槍支，數不清楚的彈藥。你們的時間越拖，人民黨擴軍的速度越快。而你們就這麽點地盤，有多少錢可以擴軍。形勢對你們會越來越不利。”

  雷震春眼角不停的跳。

  最後道：“張學文給我什麽保障。”

  “保障你的私人財產，再給你五十萬，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就這樣？”

  雷震春臉色不是很好看。

  相比起唐天喜來說，這個條件真不怎麽樣。陸建章笑了笑道：“朝彥，這還是現在的價碼，開的很高了。等到人民黨在安徽、江西、江蘇、河南、福建擺好了架勢，做好了準備之後，其他人就連這個條件都沒有。你應該知道，李純、靳雲鵬、盧永祥他們可都是跟人民黨打過仗，殺過人民黨不少人。到時候說不定就會給他們強加什麽罪名。不要說財產，估計要進去陪伴張勳他們了。”

  情況完全不同。

  現在是張學文占據絕對優勢，願意保障你的生命安全，保障你的私人財產，已經是給足了麵子。

  “當然，以朝彥你的名氣，總統想必是願意給你留下一個政治協商會議議員的名額。”

  …………

  “巡閱使，最近的情況越來越不好。”

  靳雲鵬憂心忡忡。

  “巡閱使，最近張學文他在私底下大肆接觸我們的人，開出的條件很高。聽說旅長級別的，他都開出三十萬，團長都開出十萬。弄的部隊現在是軍心動搖。有些人已經私底下接受了張學文開出的條件。”

  其實這個世界上錢並不是萬能的。

  但有些條件的配合之下，錢的威力就大大增強。就如現在，張學文擁有中央名義。而且在江浙滬三地軍隊是越來越多，目前布置的軍隊就超過了十五萬人。

  而且張學文在步步緊逼。

  雖然沒有什麽大動作，但不經意之間就給馮國璋的北洋軍巨大的壓力。

  這樣的條件配合之下，加上馮國璋隻是因為袁世凱突然死亡，所以成為了北洋軍領頭的。目前馮國璋手底下不少人，甚至有些人當年和馮國璋不對付。

  就如靳雲鵬。

  這可是段祺瑞的四大金剛之一，是段祺瑞的大將。當時隻不過是看到情況不對，才會投靠馮國璋。目前馮國璋的軍隊當中有不少這樣的人。

  如果馮國璋能夠保住江浙滬，能夠在和張學文的較量當中保持住自己的實力。

  那麽大家當然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畢竟大家都是北洋軍出身。

  可問題是現在的馮國璋，有英國人的支持，但是和張學文的交鋒當中是節節敗退。特別是張勳複辟案當中，馮國璋丟失了近兩萬人，丟失了江蘇一半地方。

  這樣當然會讓軍心不穩。

  加上現在張學文為了搞定馮國璋大撒金錢，幾十萬、幾十萬的砸下來，又有幾個人能夠把持得住。就連靳雲鵬這樣的北洋軍大將，對於幾十萬都很心動。

  那些旅長、團長什麽的，聽到這個數額都已經暈乎乎的。一個團長給你十萬，讓他立馬扔下部隊，他都願意。畢竟當個團長，一輩子都攢不了十萬。

  真真假假的消息當中，馮國璋部隊的軍心豈會穩定。

  “張學文小兒都接觸了什麽人？”

  “很多，但具體並不清楚。不過光複會那些人很多都是蠢蠢欲動。朱瑞的第五軍當中，有很多人和張學文聯係密切。隨時都有可能投靠張學文。”

  “該死的。這群喂不飽的狼。”

  馮國璋自從張勳的事情之後，這些日子的脾氣是越來越不好。

  因為張學文雷霆之勢占據江蘇一半地方之後，馮國璋發現自己對於部隊的控製力越來越弱。他手底下的很多人開始和他是若即若離。

  馮國璋知道，大家都開始認為自己是保不住現在的地盤。

  至於第五軍。

  想起朱瑞，馮國璋就惱怒。

  這個人，真是一點擔當都沒有。作為第五軍軍長，浙江所有的部隊都在他的手中。但是他膽小如鼠，袁世凱鎮壓二次革命的時候，畏畏縮縮，隻能是表示中立。

  等到馮國璋帶著大部分進入浙江的時候，朱瑞也不敢說什麽。

  當時馮國璋還很高興。

  可是現在想想，正是因為朱瑞這樣畏畏縮縮，卻激怒了他手底下第五軍的將軍們。畢竟浙江的第五軍，那都是參加過辛亥革命的人。

  他們不僅是推動了浙江獨立，還參加過南京戰役。

  這些人和同盟會關係不好，因此在袁世凱成為大總統之後，很多人開始支持袁世凱。但他們支持袁世凱，隻是因為他們反對同盟會。並不是說他們有多麽喜歡北洋軍。他們畢竟也是革命黨出身。

  現在浙江的軍隊高層大部分都是秋瑾當年在浙江發展的。而秋瑾死於滿清之手，北洋軍又是滿清的部隊出身。他們怎麽會對於北洋軍有好感。

  現在天下大變，坐穩中央位置的是張學文。

  他們心中就更加討厭北洋軍。

  而馮國璋的北洋軍這些外來部隊在浙江耀武揚威。他們這些浙江本地人豈能滿意。因此朱瑞在第五軍的聲望是越來越低，都快控製不住部隊。

  第五軍。

  這可是擁有近兩萬人的部隊，是浙江本地部隊。目前大部分都駐紮在寧波、台州一代。完全是自成係統，自己完全無法幹涉。

  “這樣不行。”

  馮國璋現在緊張。

  因為馮國璋明白，一旦第五軍投靠張學文，立馬就會瓦解馮國璋的部隊。第五軍的問題必須要解決。因此馮國璋想了想道：“讓朱瑞、呂公望、張載陽、童保暄、周鳳岐他們到杭州開會。”

  這幾個人都是當年光複會留在浙江的幾個主要軍隊領導人，第五軍的大部分軍隊就在他們手中。

  “可是，他們不來怎麽辦？”

  “會來的。”

  馮國璋很肯定的道：“他們這些人目前還不可能宣布什麽。畢竟我們擁有六萬多人，優勢非常明顯。張學文現在估計就盼著我們打起來。而且朱瑞此人沒有那樣的魄力，因此一定會來的。”

  “那麽……”

  “來了就全給我扣下。你帶著你的第五師，立馬給我占領寧波，把這些部隊看好了。沒有他們，部隊的抵抗不會太激烈。”

  馮國璋豁出去了。

  準備兵行險著，先處理了這些部隊。到時候就跟張學文表示，他們是叛軍。然後找英國人調停一下，相信隻要自己動作快，張學文就沒有借口進入浙江。

  隻要擺平了第五軍，以後浙江就是自己真正的地盤。

  “是。”

  “砰砰砰——”

  齊燮元慌慌張張的進入馮國璋這裏，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帥——，大，大帥，不好了，不好了。”

  “好好說。”

  “大，大，大帥。雷震春在上海宣布聽從中央命令，希望中央派人擔任上海民政長，也希望中央派人過來整編他的部隊。”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