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劈裏啪啦——”

  1914年2月9日。

  春節。

  這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為接軌西方曆法才將“元旦”之名移到陽曆1月1日,陰曆正月初一改名為“春節”。在民國之前，中國人用的都是陰曆，也就是現在大家說的舊曆。

  而民國成立之後，南京臨時政府決定采用西曆。

  可是采用西曆之後就出現了矛盾。

  過年應該怎麽過。

  大家都分不清楚。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們過了那麽多年的舊曆春節，突然之間讓他們過陽曆的一月一日都不習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南京臨時政府也好、袁世凱當總統的時候也好，都是規定陽曆一月一日是過年，也就是春節。因此當時國家規定的法定假日就是一月一日。

  甚至不讓民間過舊曆，也就是陰曆的春節。

  這裏麵其實更多的是革命黨的責任。很多革命黨人認為既然革命，就應該是跟世界接軌，不應該沉浸在中國的舊文化當中。當時不少人都認為舊的就是不好的，因此很多革命黨激進派認為過農曆的春節就是落後的。

  以至於革命黨實力很強大的廣東更是出現警察局直接幹涉民間過春節的事情。1913年警察廳長陳景華對於民間過舊曆春節“厲行幹涉”，“嚴禁商民慶賀舊年”。弄得廣東那邊的百姓是怨聲載道。

  袁世凱也沒有時間管這個。

  而且袁世凱剛剛和同盟會達成協議，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情就影響大家的合作。所以1912年、1913年，中國都是隻過陽曆的一月一日。

  雖然民間依舊有很多人過陰曆春節，但政府規定的是陽曆一月一日。這讓很多人不滿意，因此不停的給政府反映，希望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張學文入主中央之後，就立馬宣布陽曆一月一日是元旦，農曆一月一日是春節。

  以後大家依舊用陰曆過年。

  而且張學文再次規定，不廢除舊曆，也就是陰曆。陽曆和陰曆並用。

  不管日子有多麽難過，但是到了春節大家都是喜氣洋洋。鞭炮廠可是掙了大錢。可並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好。這邊剛剛過了春節，就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焉敢如此，焉敢如此。”

  “是啊，張學文這個小毛孩子成為國家總統，才會出來這樣荒唐的事情。”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過年。

  但是這裏的很多人都是火冒三丈。蔡元培臉色凝重，對湯化龍道：“此事可真。”

  “千真萬確。”

  湯化龍點點頭，然後道：“他們已經賣出去不少。江南地區的很多富豪都得到了消息，國內有頭有臉的商家也都囤積了不少。甚至他們還通過洋行，賣給外國人。聽聞賣出去的數量巨大。”

  “真的是來自紫禁城？”

  “恩。這一次宣統皇帝離開紫禁城，隻是拿走內務府的銀兩。紫禁城的其他東西，一個都不許拿走。而政府轉手就開始把這些東西賣了。”

  “豈有此理。”

  章太炎勃然大怒。

  然後道：“張學文真是不當人子。他上一次是用行政命令幹涉大學教育，幹擾正常的教育發展。現在又是偷賣紫禁城的寶物。簡直是罪大惡極。就是孫中山也沒有到他這一步。此人太過膽大妄為。”

  這裏麵什麽共和黨、民主黨，甚至是國民黨的人都在。

  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

  “太炎先生，這都是我們祖宗留給我們的寶物。我們不能看著他們這樣糟蹋我們的寶物，更不能看著這些寶物落入洋人之手。”

  “是啊，太炎先生。”

  寶物。

  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寶物。

  怎麽能夠讓他們流入民間，讓他們賣給外國人。更何況那還是皇室的寶物。雖然滿清倒台，皇帝都被張學文趕出了紫禁城。

  但再怎麽說紫禁城也一直是中國權利的象征地方。

  怎麽能如此的糟蹋。

  “張學文才剛剛成為總統，就開始大肆斂財。我聽說他革命階段拿出來了大半的家產，看起來現在是要收回這筆錢。這樣的人不配成為大總統。我們在國會上彈劾他。”

  “對，彈劾他。”

  林長民看大家要彈劾他，臉色變得難看。就算一時之間看不明白，隻要時間流逝，聰明人總是會發現的。自從張學文以國內現狀為由，成立政治協商會議之後，國會就完全癱瘓。

  國會平常也不開會。

  基本上陷入了停頓狀態。很多國會議員已經是跑到了政治協商會議當中，在那裏當起了議員。現狀哪裏還有什麽國會，根本就不夠人數召開國會。

  而且林長民並不是沒想過要重開國會。

  可是一旦自己開口，張學文說不定就要重新選舉國會議員。現在人民黨控製中國一大半的地方，一旦重新選舉人民黨肯定會強勢上位。

  到時候正好直接給人民黨更大的權利。

  因此林長民一直不敢說。現在這樣的情況，去國會彈劾張學文，這是多麽好笑的事情。

  “說話還是應該要謹慎一點。”

  坐在下麵謝遠涵突然出聲。

  “我們隻知道政府在賣出紫禁城的文物，但誰知道這筆錢是用在何處。是進了大總統的腰包當中，還是用在了軍費當中，或者是用在了教育當中。沒有根據就不應該隨意的給人栽贓罪名。如果這筆錢一分都沒有落入張學文的口袋當中，那麽我們這樣給人栽贓，這非君子所為。”

  幾個人聽到謝遠涵的話，臉色難看。

  現在大家聚在這裏是商量如何抨擊張學文。可是你在這裏說這句話，難道是想要當叛徒。

  但謝遠涵一點不在意。因為謝遠涵是少年進士，謝遠涵幼隨父讀書。年17，考入縣學；年19，中光緒癸已科鄉試舉人；年20，中光緒甲午科進士，次年選為翰林，任翰林院編修。

  宣統元年的時候，他擔任四川道監察禦史。

  後來江西革命之後，林森、謝遠涵、李烈鈞都是江西都督的有力人選。不過林森去南京臨時政府，謝遠涵推辭之後回到家鄉。

  袁世凱都邀請謝遠涵擔任內務部次長。因為謝遠航是驕傲的。

  今年三十九歲的謝遠涵資曆不差。

  “敬虛兄，不管用在什麽地方，都不應該賣出文物。”

  “嗤——”

  謝遠涵笑了一下，然後道：“文物，文物是個什麽東西。八國聯軍來到京城，搶走的文物數以萬計。現在中國到處都是租界、外國人的軍艦隨意的橫穿我們的長江，這些文物又頂什麽用。難道有了這些文物，我們國家就不再受到欺淩，我們的百姓生活就能好過。一堆死物而已。或者把他們留在這裏，讓這些強盜再搶一次。”

  “我讚成問責，我們在政治協商會議當中應該問責總統。問問總統賣的這些文物，掙得那些錢去哪裏了。如果進了他的腰包，那麽他不僅應該引咎辭職，還要受到法律的審判。但如果這筆錢都用在了中國的發展上，那我認為是好事情。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幫助我們現在的發展。估計老祖宗也不會怪罪我們。總比被強盜直接搶走好。”

  謝遠涵說完之後，長笑一聲，然後站起來道：“書生，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如果真的認為張學文錯誤，那麽我們明天就在政治協商會議上，要求張學文公布這筆款項的去處。要不然在這裏扯淡有什麽用。”

  謝遠涵走了。

  讓留下的這些人非常尷尬。

  大家都沒有想到謝遠涵這樣不給大家麵子。畢竟今天聚在這裏的都是大人物。章太炎、蔡元培、湯化龍、林長民哪一個都是大名鼎鼎。

  比謝遠涵名氣大多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謝遠涵並不是很看得起他們。論學問他們的確是一等一的，但是治理國家，他們懂個什麽。謝遠涵這段時間一直在各地考察，看著中國一步步的變化，讓謝遠涵想的很多。

  他突然也想出山。

  希望為國家的發展盡一份力。

  “對，我們明天就在政治協商會議質問張學文。”

  …………

  “如何？”

  “看起來文物的價值還是很高。”

  李燮和主持賣這些紫禁城文物，短時間之內國外的收藏家是蜂擁而入。能夠在紫禁城擺上的文物，大都是中國最好的一批東西。雖然張學文進行了一些篩選，把很多重量級的國寶是留在了中國。

  但那些剩下的文物價格也不低。

  外國收藏家是非常喜歡中國文物的。因為他們把這些東西拿到自己國家，轉手就能夠賣出更高的價格。所以他們聽聞這個消息之後，都是蜂擁而入。

  大部分的文物價格都是幾百兩黃金，張學文和外國人交易的時候，隻認這些貴金屬。或者是黃金，或者是白銀。因為張學文知道歐洲馬上就要打仗，到時候不管是英鎊、馬克這些歐洲貨幣都會大大貶值。

  現在囤積一些貴金屬，未來還能掙一大筆錢。

  有些價值很高的甚至能夠賣出上千兩黃金，幾千兩黃金的。

  張學文知道這一次出手一批文物，大部分是落入了國際買家手中。

  “這一次總共出手近三千文物，目前入手一千四百多萬。其中的八百萬已經是打入了鐵道部的賬戶，三百萬打入了教育部的賬戶。還剩下三百六十四萬。總統，這是詳細的賬目。”

  李燮和把賬本交給張學文。

  張學文沒看，把他推到一旁，笑著道：“柱中兄，這一次你我可是捅了馬蜂窩。我剛剛聽到了消息，有不少學界大佬要問罪於你我。”

  “一群讀書人，哪裏懂得我們的艱難。”

  李燮和搖搖頭，一點不在意。

  然後道：“目前我們手上還有不少東西。我最近以整頓古玩市場的名義，好好地整頓了一下京城和天津這些地方的古玩市場。收獲頗豐，短時間之內應該還能夠籌集千萬以上的資金。現在已經開始談了。”

  耍流氓。

  真的是如此。

  張學文自己賣出文物，但是卻突然嚴格打擊古玩市場。特別是打擊那些內外勾結盜賣文物的。其實不僅僅是紫禁城，就是包括其他地方的寶貝，都被人弄出來拍賣。

  還有很多盜墓的，現在盜墓的情況也非常猖獗。

  張學文收拾他們，沒收他們手中的一批寶貝，然後自己在拿出去賣。

  “還有一些情況。”

  “什麽？”

  “最近我查抄的一個古典行，他手上有一批真的。可是他立馬找人做了一模一樣的仿製品，然後把他們賣給外國人。很多外國買家不懂這些東西，就接連上當。一個東西，被他複製了八個，八個竟然都高價賣出去了。”

  張學文聽完之後，忍不住搖搖頭。

  這真是一個人才。

  “他那裏是不是有大量的假貨？”

  “是。沒收了大約八百件的東西，其中七百多件都是假的。”

  張學文點點頭，這是專門作假的哥們。想了想道：“這一批假貨混進去，賣給外國買家。特別是那些中介商，都是坑人，坑外國人好了。”

  “好。”

  “剩下的三百多萬當中，給李烈鈞留下百萬。他剛剛進入福建，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是。”

  “下一批的錢就直接交給靜江兄，讓他繼續加大對於西南建設的投資。”

  “好。”

  “賬目一定要做好。這次的事情，你我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甚至曆史上都會反複評價你我今天的事情。你我兩個人任重道遠。如果我們不能讓國家富強，未來你我就是最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