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麽嚴重？”

  “不是一般的嚴重。”

  張學文的手指不停地抖動，顯示出張學文目前的緊張。不由得張學文不緊張，因為仇亮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重大。時間已經是慢慢的進入了1910年。

  1909年，長江中下遊地區都發生了洪災。

  而且比較嚴重。

  湖北和湖南都是重災區。

  湖廣熟，天下足。

  現在湖北和湖南都受災。特別是湖南的糧產地常德、澧州、嶽州都是受到了災害。一時之間湖南這邊的糧食出現一些短缺。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張學文也不至於這麽緊張。

  湖南被譽為是糧倉，可不是吹牛的。不會因為一次洪水，就會讓湖南缺少糧食。因為湖南本身並不缺糧。

  張學文緊張的是，現在已經有不少大地主開始囤積糧食。本來就缺少的糧食，叫他們這樣囤積，隻會讓湖南糧食危機更加嚴重。

  而且不僅僅如此。

  湖南是滿清的糧倉之一，湖南一直以來都是糧食淨出口的省份。周圍不少省份都需要湖南的糧食周濟。本來湖南也受災，湖南本身的糧食就開始出現短缺。

  但岑春蓂依舊是按照原來的比例，給周圍省份調集糧食。

  當然這是朝廷配額，湖南也隻能是接受。本來如果僅僅這樣，湖南的糧食缺額不會很大。最多糧食價格會上升，並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可是更大的問題在後麵。

  因為南方受災嚴重，一些聰明的商人已經看到了商機。特別是英國和日本的商人，他們通過領事館和湖南簽訂了一份糧食采購協議。而且量還非常多。

  他們這些商人，準備買糧食之後，等到糧食價格上升，就高價賣出去。

  這是什麽情況。

  湖南自己的糧食都不夠，不僅給周圍的省份，還要賣給英日商人。加上湖南自己的一些大地主也開始囤積糧食，這個後果想想都害怕。

  雖然湖南還沒有出現什麽情況，但張學文依舊感覺緊張。

  糧食。

  糧食是什麽。缺少糧食，導致什麽樣的後果，張學文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得到。

  “不行，這樣下去真的不行。”

  張學文是真的緊張。

  走來走去，最後皺著眉頭道：“稽亭兄、蘊存，這絕對不是一個小事情。如果事情大了，整個湖南都要亂套。到時候怎麽發展，我們誰也無法把握。”

  “是啊。”

  禹之謨也是臉色難看。

  不由得不如此。去年的洪災，已經造成了很多災民。現在湖南還能夠挺得住，但是離今年的秋收還有半年多時間。在這個時間當中是最容易出現饑民的。

  “子清，我們不能看著。”

  “恩。”

  張學文點點頭，然後道：“我要去找找懋吾公，還有譚延闓他們。我們必須要給岑春蓂一些壓力，不能讓湖南的糧食繼續這樣流出。絕對不能讓英國和日本的商人，把我們的糧食低價收購，然後賣出高價。”

  張學文心中現在除了緊張，就是暴怒。

  英國和日本兩個混賬東西，敢玩這種糧食買賣。當然也對於岑春蓂深深地失望，雖然他能力不強，但也有一番雄心壯誌。想要像他的父親和哥哥一樣。

  可是比起他的父親和哥哥，他缺少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魄力。

  他的父親是靠著鎮壓農民起義起家的，但他的父親更是當年中法戰爭時候的抗法英雄，他的哥哥是官場談虎色變的“官屠”。他們兩個人能有現在的赫赫威名，並不完全是靠著拍馬屁的。而是靠著他們的能力，靠著他們的政績。

  但岑春蓂，讓張學文大為失望。

  湖南按照往年的比例給周圍省份糧食，頂多算是他反應慢。但和英日領事館簽了一份糧食購買協議，就完全是混賬做法。

  當然除了岑春蓂，張學文對於湖南一些士紳非常痛恨。

  在這樣的時刻，竟然敢囤積糧食。一群奸商，張學文真想把他們都抓起來，然後沒收他們的財產。但張學文知道自己還沒有那樣的能力。

  因為現在敢於囤積糧食的，都是湖南最頂級的士紳。

  還有一些偷偷賣糧食的。除了從官府通道離開湖南的糧食，還有賣給英日商人的糧食之外，還有很多商人是悄悄地從湖南收集糧食，然後離開湖南，以高價賣出。

  必須要解決。

  不然湖南很有可能出現大事情。

  …………

  “少爺。”

  “小遠，我說過多少次。以後不要這麽說。這樣很不好，會讓其他同誌誤會的。”

  張遠。

  目前的長沙城外分局的會辦，手底下可是有超過七百人的正規編製巡警，還有五百人左右的輔警。當然這裏麵有巡街的，有查戶籍的，還有管消防的，甚至還有管衛生的，按照編製來說都是隸屬於巡防局管轄。

  因此人數雖然不少，但真正擁有武器的也就是五百來人。

  不過這已經不少。

  張遠目前在巡警係統也已經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果他每次見到張學文都是叫張學文“少爺”，這樣不好。上麵的人聽到了不好，同盟會內部人聽到了也不好。

  “是。”

  “小遠，我現在給你一個任務。帶著人去嶽州府，給我把路堵住了。其他東西不用管，敢於從嶽州離開的糧食你給我全都扣了。別管對方是什麽人。如果有人找你說情，就讓他過來找我，就說是我的命令。隻要是糧食，你給我全扣了。”

  英日商人身後有英國和日本，張學文硬碰硬幹不過他們。湖南士紳囤積糧食，張學文也沒有實力硬碰硬。因此張學文就先拿一些小蝦米出出氣。

  當然敢於到湖南買糧食，然後高價賣給其他省份的商家，背後也都是有人的。但相比起英日商人和湖南士紳，他們算是實力最差的。糧食並不是可以隨意買賣的東西，張學文完全有理由扣押這些糧食。

  張學文要先滅了這些小卒。

  “隻要糧食？”

  “對，隻要糧食。其他走私一些東西，不關我們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就讓厘金局他們管。扣了糧食之後，第一時間找人給我送到長沙來。”

  “是。”

  張遠沒問原因。

  張遠雖然也接受了新知識，但他從小在張家長大，從小跟著張學文。腦子當中就有這樣服從的想法。這可能就是很難改變的一種觀念。

  “這是我給你準備好的。去那裏讓李奇協助你。”

  李奇，這也是張學文在湖南巡警學堂的學生。現在在嶽州當巡警局的巡辦。

  “在我給你下命令之前，不允許撤回來。誰的命令你都不用聽。”

  “是。”

  張學文把張遠派到嶽州之後，立馬電告常德的王文豹。讓他也掐斷常德、澧州這條路，不允許湖南糧食出省。緊接著也電告給林支宇，讓他看好萍瀏醴地區。

  反正張學文想好了。

  糧食不能離開湖南，不然湖南真的要亂套。

  弄完了這些之後，張學文就來到了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