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儀的麵子，衛國公府自然是要給的。

  傅夫人親自出來作陪，精細的點心瓜果上了滿滿一桌。

  坐了好一會趙莞莞才姍姍來遲，穿著天藍色的裙子，烏發一絲不苟地梳成婦人發髻。珠翠滿頭，手腕上戴著一對綠瑩瑩的翡翠手鐲，脖子上還掛了一個金項圈。和京裏的貴婦們沒什麽區別，但和從前那個靈動的趙莞莞天差地別。

  她麵無表情走到傅夫人麵前行禮，“兒媳給母親請安。”

  傅夫人同樣不冷不熱，“坐吧，好好招待楚尚儀，不可怠慢。”

  趙莞莞微微欠身，“是，謹遵母親教誨。”

  短短幾句話說完，傅夫人先離開。兩人都一板一眼不帶情緒，就跟搭台唱戲似的。

  “你們倆怎麽回事？”楚曦雖然沒有嫁過人，但也知道這絕不是正常的婆媳關係。

  “就那麽回事唄，你什麽時候見我婆母給過我好臉色？”趙莞莞往旁邊的案桌上一靠，順手拿起兩顆核桃徒手捏碎分給她吃。

  “那是以前，現在都成親了，總不能就這麽過一輩子吧……”

  “她是名門望族嫡女，我，庶女，還是私生女，她瞧得上才怪。”

  傅夫人也不是什麽壞人，但她跟所有出身高貴的貴族夫人一樣，都希望自家兒子娶個賢良淑德出身好又有教養的女子，趙莞莞明顯不符合她的標準，可惜趙莞莞的出身經曆注定她做不了大家閨秀。

  這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卻也幾乎無解。若不能互相遷就，那就隻能各不相幹。

  楚曦歎口氣，“也罷，實在話不投機也沒辦法，反正你是跟傅青彥過一輩子。”

  哢嚓一聲——

  趙莞莞徒手捏碎三顆核桃，“別跟我提那個狗東西。”

  楚曦心裏咯噔一下，“他……做什麽事了？”

  “哎……”

  不說還好，一說起來趙莞莞就想打人。

  洞房花燭夜被素柔蓄意破壞不說，第二天就被逼著喝妾室茶，另外還有一幫通房虎視眈眈。好在傅青彥還算有點擔當，毫不猶豫把人全處理幹淨。

  再加上終於知道她性格強勢彪悍動不動就揍傅青彥，衛國公夫婦對她沒有任何好臉色。後來在傅青彥的調停下，趙莞莞還是耐著性子去請安，傅夫人也耐著性子想調教她做個合格的媳婦。

  規矩禮儀什麽她都能老老實實配合，問題是傅夫人看她低頭便開始往傅青彥屋裏塞人。除了通房之外，還想塞一個妾室。那是她一位故交家的女兒，早就物色好的人選。

  這下趙莞莞不幹了，還差點揍她預備好的妾室。傅夫人也火大，幹脆懶得再理會她，就算去參加個什麽雅集也不帶她，反而帶那姑娘到處招搖過市，弄得整個燕京權貴家都知道傅少夫人趙氏卑微到極點，還不如一個沒過門的妾室。

  “這就有點過分了……”楚曦最近忙著公務不怎麽參加女眷的活動還真不知道這個事，傅夫人這個行為，相當於大耳刮子往趙莞莞臉上抽，就差告訴大家我們傅家不待見這個兒媳婦。

  權貴家奉行家醜不可外揚，傅夫人鬧到這個地步那真徹底跟趙莞莞撕破臉皮，怪不得連表麵的和睦都懶得維持。

  所以傅青彥身邊那個懷孕的女子，就是她的預備妾室？

  “莞莞啊，傅青彥收了那女子？”

  “沒有，他幫她找個人家嫁了。”

  “那還好……”

  “好個屁啊。”趙莞莞一想起來就氣得頭疼，“我承認在家裏他確實挺護著我的，但這個狗東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家裏的通房妾室沒了，他給老娘跑出去外頭找青樓女子。”

  噗——

  楚曦嘴裏的茶直接噴出來，“他竟然還敢出去嫖？”

  趙莞莞讓白露拿帕子給她擦擦，氣得把手指捏得咯吱作響，“我在天香樓花魁床上捉到他的時候，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他就是嘴饞而已……”

  楚曦：(°。°〃)

  “後來鬧到他娘麵前，我婆婆竟然說……哪有男人不偷腥的？不養在家裏礙我的眼我還不滿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那狗東西也跟他娘一唱一和的，說什麽他還是愛我的。這天下的貴族子弟，不嘴饞還是男人嗎？讓我就當他在外頭玩貓逗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世上有人形的貓狗嗎？連貓狗不挑，他當自己是個什麽玩意？”

  楚曦震驚：w(。Д。)w

  這都是什麽絕世渣男？

  趙莞莞已經氣到無力，“這不，我前天剛揍了他一頓，他娘正在氣頭上呢，這兩日天天折騰我。要不是你來，我還得去給她捶腿，晚飯還得給她挑魚刺。還有，馬上要入冬了，命我趕製全家的暖爐套子，我哪會做針線活啊……”

  楚曦默默瞄一眼她手上針眼，心裏五味雜陳，“莞莞，我是不是……害了你。”

  “這話怎麽說的？”

  “當初，我曾勸過你別錯過……”對於嫁給傅青彥這件事，趙莞莞一開始是拒絕的，她曾經勸過她。

  趙莞莞好笑，“這有什麽？難不成我自己不願意你還能逼我？說到底，是我自己選的。哪知道傅青彥看著人模狗樣的，實際上貴族子弟該有的毛病一樣不少。”

  是啊，傅青彥除了才名之外，花名也是如雷貫耳。

  但看他對趙莞莞表現的那麽深情，還以為他隻是婚前浪蕩，婚後一定會好好做個好丈夫。誰曾想……這狗東西真有本事，深情歸深情，好丈夫歸好丈夫，並不影響他在外頭浪的飛起。

  楚曦頓了頓，“那……你如今有什麽打算？”

  趙莞莞默默從桌子底下拎出一根擀麵杖，“我相信棍棒底下出賢夫，他再敢出去浪，我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Σ( ° △ °|||)︴

  楚曦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婉拒了傅夫人留晚膳的請求回到尚書府天色已經不早，采蓮在門口等著，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西南王府的世子又來了。”

  一想到他死皮賴臉的模樣楚曦就頭疼，但總不能把人轟出去。

  兩人在花廳見麵，楚曦走進去直接坐下，“有事就說吧。”

  鬱雲笙臉色有些憔悴，似是病了的模樣，他捧著茶盞垂眸，“其實……你隻是放下了而已，是嗎？”